臨時避難的地方在太和殿前面的廣場,此時已經有不少后妃的帳篷堆積在那里。
見到皇帝仿佛都見到了主心骨,一個個趕著要來皇帝面前。
可是被太監們擋住了。
皇帝先去拜見太后及太妃,劉娥跟著。
太后手里拿著佛珠,穿著絳紫色的袍子,臉上表情威嚴,兩道法令紋拉的長長的,語氣不善:“陛下這是聽了誰的話把我們一群老骨頭挪出去啊。”
皇帝其實也懷疑劉娥的話是真是假,可是下了決定的是他,他就不允許人質疑。
“母后,我身邊這位是山南縣獻上來的祥瑞,在給弟弟送飯途中得遇神仙,有了一些預測的能力。在山南縣及上京的一路上,預測多次天氣,沒有不應驗的。所以兒臣斗膽信了她的話,畢竟是地動,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啊。”
太后拉長著臉發出一聲冷嗤:“這么大的事,也不跟朝臣商量商量就做了。皇帝即位也有二十多年,為何還如此莽撞。這狐媚子的人頭又能值幾個錢,因為這種事墜了陛下的威信,又讓京城百姓人心不穩,萬一是敵國的間諜,陛下可有想到后果?”
皇帝很難堪:“不管如何,百姓的性命要緊,還望母后及眾位太妃也要保重身體。”
“我們的性命哪有陛下的命重要,這個祥瑞,一進京城就給陛下找麻煩,誰知道是忠是奸,陛下不如把她留在哀家身邊,萬一預測的準,哀家自會把她當上賓對待。”
劉娥心想,那萬一沒預測準,是不是就要把我五馬分尸了。
這時候也沒有她說話的余地。
皇帝想到太后受了委屈,這么大年紀受折騰,不愿逆太后的意,就把劉娥留下了。
太后看都不看她一眼,只吩咐人讓她罰站在帳篷外面。
周圍人心惶惶,倒也沒人來看她笑話。
劉娥看著明晃晃的太陽,心想希望這場地震不要有太多人傷亡,兩個小時的時間,京兆尹通知是能通知到所有的人,可百姓們信不信就不一定了。
發大水或火災的時候還擔心自己財物呢,更別說現在一個影都看不著的地震,尤其是老年人戀家,說不定還不會走,就算被人趕著走,也要收拾好所有的財物再走。
這樣磨磨蹭蹭的,兩個小時的撤離時間哪里夠。
地震過后的救災也是個難題,房屋倒塌,秩序混亂,一定有人趁亂作惡,京兆尹管著的五百兵士哪里能管的過來。
到時候人們失了財物和親人,必定悲痛欲絕。
說不定不但不感謝她預測的準確,還要把災難推到她身上,說是她帶來了災難。
一時沒想起讓皇帝移走藥材,地震過后,藥材和糧食都是緊缺的東西,萬一下了雨,藥材被雨淋不能用,就算從最近的地方調來,一時間也輪不到百姓用。
心中思緒翻騰,劉娥從昨天下午就沒吃過飯,如今腹中饑餓,又被太陽曬的眼暈,她不得不閉上眼睛,像之前一樣放空思緒。
不知過來多久,大地劇烈搖晃,遠處傳來一陣巨大的響聲,帳篷被固定在地上固定的很牢固,站在帳篷外的人群東倒西歪。
廣場上響起人們驚慌的叫聲,快到正午,白色的太陽光刺的人一陣陣眩暈,遠處建筑看著東倒西歪,再仔細看看才發現不過是大地震的人晃動。
皇帝身邊的太監尖聲叫著讓大家不要慌,說皇帝有令,所有人呆在原地不準亂跑。
太和殿前邊的廣場再大位置也是有限的,被宮里一群主子和主子的丫鬟太監所占據,此刻擠的滿滿當當的,也不知道其他的人都在何處。
劉娥蹲在地上保持平衡,一分鐘之后地震才過去。
她抬起頭,不少太監宮女摔倒在地,抱著頭瑟瑟發抖,她按了一下地站起來,還好震級不大,肉眼可見的地方沒有造成傷亡。
“快,快請劉仙姑!”她聽到有人喊。
接著就有宮女拉著她飛速趕到皇帝面前。
皇上有些激動,見了她忙問:“劉仙姑,快測一下地震什么時候真正結束。”
劉娥行禮后說:“陛下,一刻鐘后還有一次余震,今天最好呆在外面。宮室內不安全。”
“是,今日多虧了劉仙姑。”皇帝現在看劉娥的眼神就像看寶貝一樣。
有這樣一個能預測災害的人存在,每當發生大災都能減少傷亡,各地水旱災害發生時也能及時調配物資,無怪她祥瑞之名。
這樣的人出現在大應朝,就是想讓大應朝興盛啊!
“民女不敢居功,是陛下行動果決才救了這么多人的性命。”劉娥說。
皇帝表情更欣慰了,處變不驚,說話也好聽,上天真是眷顧他啊。
“劉仙姑,等這場災難過去,朕就封你為大應朝國師,決不食言。”
“謝陛下。”
好,既然接下了賞賜,接下來就可以使喚干活了。
皇帝用對待賢臣的語氣對劉娥說:“國師,此次地震百姓必然流離失所,不知國師有何賑災良策?”
“陛下,之前京兆尹通知百姓到空曠地方躲避,唯恐有些百姓舍不得家業,在地震發生時未能及時撤退,所以還請陛下派人去京城救援。一來可以減少傷亡,二來防止有人大災時趁火打劫,三來給了百姓主心骨,能提高陛下在百姓心中的威望。”
“大善。”
皇帝很滿意,就派人按照劉娥的話去辦了。
安撫好后宮眾人后,皇帝就帶著劉娥去上朝。
發生這種大事,官員們都做不住了,地動發生在京城,房屋倒塌,河流倒灌,地面出現裂縫。常年生活在和平環境中的官員心驚膽戰,心想這次不是皇帝寫罪己詔,就是有官員要被撤職。
前途未卜之下,官員表情凝重。
此時距離地震發生才一個時辰,官員基本都到齊了,沒到的也派人來說明情況。京兆尹正派人統計京城死亡人數,還沒法給出確切的答案。
所以此次上朝,只為地動之后的救治商量對策。
官員們還沒寫好折子,面對皇帝的問策,有的翻來覆去幾句土德火德之類,說京城有妖異。有的背起了歷史,說起歷史上在京城發生地震的狀況以及當時的救治方法。
也有的準備讓大戶開倉放糧,還有的問起皇帝災后修繕房屋需不需要工部掏錢。
總之,聲音嘈雜,亂成一鍋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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