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長聽說這個小少年志向廣大，非常欣慰。

    零二八號也信心滿滿的表示：“您可以抽查我四五六年級學的內容，我已經粗略的掌握了，自信不會趕不上進度，耽誤其他同學。”

    校長覺得好奇：“你想早點兒畢業，除了要賺錢考中學，還別的原因嗎？”

    零二八號頓時淚眼茫茫，編了一個家里姐姐為了他能上進自賣自身成了妓女，最后英年早逝的故事。

    “我姐姐生前就沒過過一天好日子，從她死的那天我就發了誓，我要早點兒高中畢業，做出一番成就，用自己的影響力改變妓女悲慘的現狀，讓那些為了家庭拋棄自身尊嚴及夢想的女人，生活能比以往好一些。”

    校長嘆了一口氣，說支持她的理想。

    把她帶進書房，拿著五四五六年級的課本，選了一些篇目，抽查零二八號的背誦和理解。

    零二八號不負所望，校長滿意點點頭，又隨意從書架抽出幾本古書，咳嗽一聲問了一句古詩，說這首詩是詩人化用哪本儒家經典哪句話所做的？

    零二八號呆了，校長又問了幾個，零二八號一問三不知。

    在校長失落的嘆氣聲中，零二八號幾乎把頭低到了腳跟，羞愧，現在就是覺得羞愧。

    “你這底子不扎實。”

    零二八號羞赧點頭：“校長您說的這些我聽都沒聽過。”

    “我理解你是把讀書當成跳板，實現自己的理想，可光學書本上有的知識可不夠。至少得對傳統文化有個大致的理解。中國文化是根，現代文化是枝，根爛了枝長得再繁茂那也是空中樓閣。”

    零二八號聲音小的像蚊子：“可我想早點拿到文憑考上中學……”

    校長無奈笑了：“人各有志，這樣吧，我同意你跳級到六年級。但是，也不能就此放松放學習，你要學的東西多著呢。回頭我給你寫個書單，你拿著書單去圖書館借書，看有什么不明白的地方來問我。

    等到你畢業了，我可要考校一下你的學問。能把課本學得這么快這么通透，想必這些對你來說也不算什么。如果你學的好，我就給你寫封推薦信去信達中學，幫你爭取一個免除學雜費的名額，你在學習上再用幾分心力，獲得獎學金，學習期間就不用為了生計發愁了。”

    對于這個意外之喜，零二八號大喜過望。

    她立刻給校長鞠躬：“感謝校長，您的大恩大德我一輩子都會銘記在心，銘感五內的！”

    “哈哈哈。”校長笑了：“也不用你銘記在心，只要你記得在學校的這些日子，以后能想起學校帶給你的教育就好了。”

    “學生片刻不敢忘！”

    零二八號這就自稱起學生來，實在是非常雞賊。

    校長見她好學又上進，也非常滿意有這樣的學生。

    只是掃過零二八號的小身板兒時有些憐惜：“不久會有一場考試，如果你能考到第一名，這一學期學校就會給你發一些獎學金，對自己好一點兒，看你瘦的，以后好好吃飯。”

    零二八號感受到淳淳師恩，有些感動：“其實我身上的錢足夠這兩年的學雜費和生活費……”

    “哎……你這孩子怎么這么軸呢？難道你不想拿第一？”

    “學生一定拿第一！”零二八號表情堅定，和她一起學習的都是小蘿卜頭，這種情況要拿不了第一，那她還不如死了干脆。

    “男子漢大丈夫一言九鼎。”校長瞇著眼睛說。

    “一口唾沫一個釘！”零二八號表現的更加堅定。

    校長就拍拍她的肩膀，讓她在家里吃飯。

    自然不是和校長家人一起吃飯的，零二八號心想可能校長是看她一個人孤零零的可憐她，就給她一個打牙祭的機會。

    桌上有魚有肉，還有大白饅頭，非常豐盛。

    迎春在清吟小班每天被老鴇規定只能吃六分飽，以維持自己纖細的身體。長此以往，就有了一副鳥兒胃，吃的極少。

    校長看他一碗粥只喝了三分之一，桌上的菜動了幾筷子，饅頭竟然一點兒都沒動，認為這學生是害羞，怕失了禮，心中不免涌起一陣憐惜。

    立刻熱情地招呼她：“在老師家里還客氣什么？學校的飯菜油水少又難吃，比不上咱們家里人做的，趕緊吃，這道蒜香茄子不錯，吃著養胃，還有紅燒肉。我就沒見過少年郎不愛吃紅燒肉的，不要跟老師客氣，大口大口的吃！”

    零二八號不忍辜負校長的好意，又往嘴里塞了幾筷子菜，就實在吃不下去了。

    “我飽了。”她為難的說。

    校長忍不住又嘆了一口氣，笑罵：“我一年嘆氣的次數都沒有今天多。行了，老師知道你的情況，這次吃不完，你就把這些菜打包回家吃。”

    面帶憐愛的看著他，認為這個學生從小就吃不飽飯，把胃養得極小，如今見了這么多好菜卻依然遵守餐桌禮儀，能克制欲望。

    他見多了佃戶吃飯的樣子。他們每年都會從地里拿些新鮮的蔬菜野味送到家里來，管家就會賞他們一些錢財和飯菜補貼家用。

    校長也會親自過去慰問，佃戶是靠天吃飯，鄉野的饑荒是要人命的，農家人自然把糧食看的比什么都重。看了好酒好菜就什么都顧不上了，校長覺得那時候他講話都惹人嫌，莊稼人一年到頭吃頓好飯，還有這不省心的在一邊嚷嚷一些大道理，你不嫌麻煩，我還嫌麻煩。

    以后校長就去的少了，不想自找沒趣。

    這農家小子倒稀奇，天賦卓絕，落落大方，能忍口腹之欲的人還有什么大事做不成？

    看零二八號的眼神就非常器重了。

    零二八號提著飯盒回家之后，在飯盒里找出十塊銀元。

    現在一家三口一月三塊大洋就能吃飽，這些錢也太多了。

    隔天去校長家還食盒的時候，零二八號把那十塊大洋原封不動地放在食盒里還回去。

    上到六年級，班級的學生總算和她年齡差不多了。

    零二八號覺得現在的時機就不錯，看著報紙上的新聞，想到一個事，眼睛一亮，穿了最好的衣服去當地一個有名的茶樓等著。

    這家茶樓出名的地方在于，它是青幫頭子設立的秘密聯絡點。當青幫成員在茶樓落座用茶壺茶杯擺出特有的格局后，茶館里的跑堂就知道了他的身份，并把來人領到老板家里相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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