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枕黑甜,直至厚厚的鵝絨窗簾也擋不住室外正午的日光映射時,艾這才醒來。
捻起枕上留下的一根長發,艾回想起昨晚的艷遇。
“北方來的權貴嗎?本質上,和粗魯的外鄉蠻子都一樣吧?倚仗的,最后不都是金錢和武力嗎?唯一的區別,不過是,權貴們擁有金錢和武力已經太久了,久到絕大多數人們都已經習慣跪著了。”
搖了搖頭,艾啞然失笑:
“想它做什么,是喝多了還沒完全醒吧?這和我又有什么關系。”
“至少,蘇珊娜她還有夢想。”
騰地坐起身來,扭了扭脖子,松動了下手腳,艾在床上做起怪異的動作來,軀干和四肢猶如抽去骨頭般地隨意的扭動彎曲,卻并非是沒有規律:如果是站在近處仔細看的話,便會發現艾的整個身體以一種奇異的節奏伸展扭動,忽快忽慢。
床上的空間狹**窄,雖然如此,整個木床卻幾乎沒有發出任何聲響,就仿佛床上的人仍在安穩的沉睡中。
艾的武技完全來自于冒險身涯中的實戰,每一次的生死經歷都讓他進步良多,而可怕的身法往往能讓他在出人意料中兇狠反擊;他的劍技中,完全摒棄了無用的花哨;簡單,準確和不留余地便是他武技的最好寫照。
約摸小半個時辰后,艾收起功架,跳下床來,深深的呼吸幾下。
額頭微微見汗,整個人卻是精神一爽,殘余的宿醉也已不翼而飛。
簡單梳洗后,艾走下樓來,此時已是午后時分,店堂里空空蕩蕩,并沒有其他客人。
安妮上來招呼著,老亨利依舊倚在柜臺后打盹,似乎沒有挪過地方,而蘇珊娜卻不見蹤影,想必尚未回來。
緩步走出酒館的大門,下午時分特有的熾熱陽光立時熱情的擁了上來,街角出似乎有一兩個本地的小混混遠遠的打量著從“豪華酒館”里出來的艾,艾不以為意,仰望著街心高大而古舊的雕像。
該到哪里去?
艾一時有些茫然。
眼神不經意間掃過那邊的街墻,陰影中,那個老頭仍然在辛苦經營著他那無人光顧的破舊地攤。
。。。
和昨天一樣的靠窗的桌子,同樣的一老一少,艾招了招手,吩咐安妮點上同樣的銀麥酒和烤小羊排。
老者并沒有拒絕少年人再一次的邀約,只是坐下后,咧了咧嘴,道:
“少年人,這里的煎炒小羊腰子也是同樣的美味,只是沒多少人知道。”
艾微微一笑,果然招呼安妮再來一份煎炒羊腰。
同樣的沉默,飲酒。
半餉,艾突然問了一句:
“老丈,除了殺人和被殺,我這樣的冒險者還可以做些什么?”
“你殺了很多人?”
“或許沒有很多,不過,卻是我做過最多的事情。”
老者低著頭,看著杯中銀麥酒泛起的細細泡沫,似乎在沉思,又似在緬懷著什么。
良久,緩緩開口道:
“很久以前,好像我也曾和你一樣,殺過很多人,有時也懷疑的問自己,除了殺人和被殺,我還可以做什么?不過大多數時間,我只是在喝酒,喝好酒;放縱和,殺人。”
“直到很久后的一天...”老者的眼睛中閃過痛苦之意,“我才突然發覺自己在這世上真正想要的是什么。”
聲音低沉了下去,卻仍是平緩。“只是已經來不及了。”
沉默,飲酒。
“怎樣才能知道自己真正想要什么?”
“當你每天午夜夢回,或是早上醒來,其他的一切都已想不起來,只有那最深刻的一幕,猶如刻在腦海里一樣,反反復復的出現...你就會知道,你真正想要的是什么。”低沉的聲音緩緩道來。
“每天早上醒來,唯一記得的,最深刻的夢境嗎?”
“老丈,不知可否請教一聲,您的夢境是什么呢?”
老者看著自己殘廢的右手,雙目中射出恍惚迷醉的神情,
“我的家鄉,群山環繞,那個寧靜的小鎮,清澈的溪流。我每天都夢到那里,可惜那是在上萬里之外的地方,只怕我這輩子再也沒有機會回去了。”
艾默然。片刻后,從懷里取出一個小羊皮口袋,里面是原封未動的50枚金盾的任務酬金,輕輕擲在老者的桌前,發出幾聲叮當的脆響。
“老丈,這些或許能夠幫你回到你夢里的地方。”
老者盯著眼前的小羊皮袋,臉上激動地神情一閃而過。
半餉,抖抖索索的解下背上的大包裹,伸手到包裹里翻找了一會兒,從最下方抽出一柄渾身漆黑的連鞘長劍,推到艾的面前:
“你在找一把好劍吧?這是老頭子以前用的劍,雖然不是什么神兵利器,倒還鋒利耐用。希望幫得上你。”
頓了一頓,續道:“你背上的那把兇器還是少用為好。”
艾身軀一震,“您認識我背后的這把劍?”
老者揮了揮手,阻止艾將劍解下來:
“老頭不認識這柄劍,只不過老頭年輕時也見識過不少傳說中的神兵利器,和一些可怕的人物,只有你這柄劍讓老頭子第一次感到害怕。”
背起包裹,將小羊皮袋仔細的放入懷里,老者再不停留,轉身一步一顫的走出了酒館,直至消失在街角外。
夏末的天氣說變就變,剛才還是艷陽滿天,突然之間便陰云密布起來。
“每天早上醒來,最深刻的夢境嗎?”
艾自言自語著:
“如果根本沒有夢,那該怎么辦?”
搖了搖頭,一口喝光了杯中的銀麥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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