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大早,天歌便和禾嘉到了盼山堂外。
二人本以為來得已經夠早,誰曾想等他們到的時候,盼山堂外已經排了很多學子等候入場,比報名那日看到的還多。
“二姐……”
縱然少年意氣,可趙禾嘉看到這么多人,卻還是不自覺的向天歌跟前靠了靠。
天歌唇角彎起一笑,問他:“怎么,怕了這是?”
不說還好,這話一出,趙禾嘉轉瞬站直了身子,“怎么會怕?”
“不怕就好。”天歌點點頭,拍了拍禾嘉的肩膀,“去吧。”
看著禾嘉的身影融入排隊的人潮,天歌這才擠出重圍,在對面的茶攤上找了個角落坐下。
其實無怪乎禾嘉在看到這么多人后,會不自覺怯然。
想當初江浙參加府試的學子也不算少,一眼望去烏泱泱人海,眼前周夫子的招生測試,竟然也不遑多讓。
由此可見周燮這個人在士子當中的影響力。
彼時天歌并沒有將青城的周夫子和帝師周燮聯系起來,如今知道二人是同一個,便對此見怪不怪。
上一世周燮回到朝中做大學士的時候,流傳著這么一句話,叫“云陽有易相,民間有學士。”
這個學士,說的就是大學士周燮。
云陽書院是上都最好的書院,但考中的卻大多是高門大戶的子弟,非尋常人家的學子所能肖想。
反倒是周學士提倡降低官學束脩,讓更多貧苦學子能夠從鄉間私塾進入州府官學的政策,使得很多民間學子受益匪淺。
不過眼下這個時候,周夫子還沒有聲名遠播到舉國皆知。
之所以吸引來這么多人,完全是因為受他指點過的學子,在當年的大考當中,都能位居前列。
每一年應考的人很多,但取士的名額卻總歸有限,所以這樣的誘惑,吸引了青城周圍甚至安陽的不少學子前來。
而當大家看到這樣的場景,自然傳道出去,周夫子的學識能力就更神乎其神了。
這自然不可避免的帶來了新的問題。
就比如眼下,告示上說的是一日測完,可是這么多人,到底能不能測完,天歌覺得還真難說。
就在她考慮要不要先回云來居休息,等到半下午再來接禾嘉的時候,卻聽一道中氣十足的聲音響起。
“諸位!”
人群中頓時一靜,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那人身上。
那人眉目方正,身穿盼山堂的簇藍黑帶學子服,站在大門前一處高階上,比下面的人高出許多。
“我是今日負責第一試的盼山堂學子,徐淮。”
這話剛出,便聽下面有人議論紛紛。
“徐淮?可是安陽大才子徐淮?!”
“就是他!那一年我同他一起考過盼山堂的!”
“原來徐淮也在盼山堂!”
聽著前面人群的交談,天歌才知道這個徐淮是誰。
如今安陽有兩位有名的少年英才。
一者,是年方十四的趙家嫡子,四少爺趙知昀。
一者,是同歲的元家二少爺,也就是趙禾嘉口中的草包元珩。
但其實在此之前,安陽最有名的大才子,是徐淮,徐云逸。
三歲識千字,五歲可賦詩,七歲能成文。
更在十三歲的時候,成為安陽府的鄉試解元。
這就是徐淮。
所有人都認為,接下來,徐淮只要再等三年,參加上都云陽的會試,到時進入殿試再被欽點狀元,這一切已近乎板上釘釘。
可是當初意氣風發風光無限的少年解元,卻遇到告老還鄉途經安陽的周夫子,三兩之言的論辯,便敗下陣來。
徐淮因此受到刺激,明白自己的不足,當即便下拜求師。
可是少年神童又怎樣,周夫子說不收就是不收。
直到第二年,周夫子開了盼山堂舉行入學測,徐淮下場參考,才真正成了周夫子的學生。
只是不知為何,自從進入盼山堂之后,徐淮卻反而收斂了鋒芒,就連安陽所有人認為他會參加的會試,也并沒有見到他的身影。
那一場會試中,脫穎而出的,是當時與徐淮同入盼山堂的學子,如今云陽書院的制科先生,董承。
沒有人認為徐淮不如董承,更不覺得他是江郎才盡。
只是徐淮的聲名確實隨著他在人鮮少露面而逐漸隱匿。
也正是在此之后,安陽趙元兩家這兩個年輕的孩子,才冒出頭來。
如今聽到眼前之人自稱徐淮,大家這才明白。
原來他一直留在盼山堂。
然而不管眾人對徐淮的出現是何等訝異愕然,此時的徐淮依舊心如止水,面色從容。
等到議論漸悄,才又繼續開口。
“今日入學測分三場考試,三場皆合格之人,可成為盼山學子。與以往不同,此次招生不設名額限制,只設置合格準線。所以對諸位而言,并不存在非此即彼的排斥競爭。
換言之,若是各位皆讓夫子滿意,那盼山堂會收下所有人;但若沒有人合格,那么只能表示遺憾。”
這話一出,眾皆嘩然。
天歌看著徐淮那張方正的面癱臉,也不由皺了眉頭。
不設名額,只有合格線,看起來對學子倒是很不錯。
這樣一來,眾人中間就不是競爭關系,甚至還可以轉化成合作關系。
只要符合要求,那么所有人都能入學,而不是往年只有三個名額的爭奪賽。
只是,真的會這樣的好心嗎?
畢竟合格線的把握,只怕全靠周夫子的個人喜好。
很有可能到最后,會沒有一個人合格。
這樣,公平嗎?
好似知道眾人如何作想,說完那話之后,徐淮又一次開口。
“因為盼山堂地方不足,所以我們三場比賽,都在此處進行。也是為了公平起見,此次每一局的評判,都由在場諸位共同決定,夫子不會參與其中。在下相信,在場諸位會絕對的公平公正,對得起我等儒心。”
這話說完之后,徐淮沒有等眾人議論結束,便直接開始宣布規則:
“接下來,我來介紹第一試的規則:
這一試,以小隊形式參賽。諸位可以自行組隊,最多十人一組,不論男女老少,販夫走卒,之前是否報名,都可作為諸位的隊友。
從此刻開始,一柱香的時間,每組交出一份答卷,對我手中卷軸上的題目進行解答,若答案得到在場半數以上人的認可,那么同組內所有持報名號的學子,都可過關。”
話音落罷,徐淮手中的卷軸便掛在旁邊的竹竿之上,而旁邊的香案上,也已經燃起一根香燭。
迎著風,那份卷軸刷然展開,露出其上的白底黑字的內容:
慶和十四年春,黃河泛濫,淹汾州太祖祠,然國庫無支出以修繕,當何為?
四下一片靜。
對策試?!
第一試,居然是殿試中君臣問答決定三甲排名,也是最難的對策試!
尤其是慶和十四年……正是今年!
以當下時事,來做對策試的題目,就是想要作弊……也不能了……
更何況……黃河泛濫淹太祖祠?!
眾人面面相覷,他們這些人連這事還一點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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