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捉蟲】
許是因著下起來便不知停歇的大雨,許是因為城門樓上可怖駭人的肢骸,又許是臨安城中最有權勢的兩位大人之間出現(xiàn)了明面上的角逐而向來親民的翟大人卻在其中落了下乘。
總之不管出于什么原因,原本繁華至極的臨安街道,如今清冷到了無一人。
走街串巷的小販不用多論,但開著鋪子的人家,居然也大都關了門。
天歌撐著傘,倒成了整條街上唯一的路人。
走著看著,天歌忽然明白過來,其實百姓們總有著異常的敏銳,這種敏銳在危險到來之際尤為突出。
或許他們并不知潘炳涵的反心,但終究還是感受到臨安城的天要變了。
從安和巷到東、西、南三個城門,天歌最終執(zhí)傘停在了離北城門稍有些距離的一家鋪子前。
這樣的顯眼,很快讓吸引了散在城門暗處的人手。
就在天歌的手剛要抬起之時,忽然從她身后傳來一聲帶著戒備的質問:
“什么人?在這里干什么?”
天歌聞言轉過身來,看著臺階下兩個橫刀胸前,一臉戒備的軍衛(wèi),收起傘躬了躬身,然后指了指頭頂上方的鋪子匾額:
“草民是脂粉行的花師,今日制香材料缺了兩樣,因用的急,所以來陳記的鋪子看看有沒有,誰曾想今日這陳記竟是沒有開門,如今正準備敲門問上一問。不知兩位軍爺有何指教?”
天歌這氣定神閑不光不亂的模樣,倒是讓那兩個軍衛(wèi)一愣。
抬頭一看,上面“陳記花材鋪”五個字大的戳人眼。
“這鋪子好像是朱記脂粉行老爺子的小舅子開的!
其中一人小聲給同伴解釋。
“可是那個朱家?”另一人蹙了蹙眉頭。
“不錯!
說完這話,兩人都沉默了,片刻之后,其中一個人帶著幾分不耐開口:
“人家鋪子沒開門肯定是有事,你在這里敲門不是為難人?趕緊散去,莫要無事生非擾民!”
這話說的極其離譜,罪名也是莫須有,然而天歌聽在耳中卻并不生氣,甚至帶著被震懾之后的惶恐,告罪一聲之后便忙不迭撐傘快步離去。
看著她匆匆離去的背影,其中一個軍衛(wèi)將長刀收入鞘中,往地上吐了一口:
“奶奶的,這么半天了,那些人居然還不來,倒是真忍心自家弟兄們在城門上風吹雨淋?”
“誰知道呢?昨兒個一晚上都沒有搜到人,指不定都逃出城外了,哪里還知道這里的光景?”
“可是四個門都有咱們的人,若是有人逃了出去,定不會沒有消息。”
“這可就不一定了。要說除了這北門,剩下那三個可還不是咱們的呢!那幾個城門都是翟大人手底下的,饒是大人也才好不容易才丟了幾個進去!
“幾個不也足夠了么?”先前粗口說話的軍衛(wèi)嘿然一笑,“到時候大人一聲令下,還不跟砍瓜切菜一樣,直接那些校尉軍的人給剁了?”
按理臨安城的守城之責都是歸校尉軍,但是前些年因為魏周代大齊之亂,導致江南亦恐生變波及自身,當時的杭州府尹郭大人便把守城的重任托付給了自個兒的女婿潘炳涵。
后來郭大人漲食而亡,這守城之任潘炳涵便一直不曾交還如今的府尹翟高卓。
原本四城門皆是杭州府軍之人,但這十年來,翟高卓想盡辦法,竟還是從潘炳涵手中拿回了東西南三城門的權守。
而北門因為連接著天目山,所以任由翟高卓軟硬皆施,潘炳涵始終不曾松口。
但是這些都是過去的事情了。
軍衛(wèi)自足一笑。
用不了多久,漫說四個城門,就是整座臨安城,乃至于整個杭州府,都將是屬于大人的!
……
……
繞出軍衛(wèi)們的視線后,天歌一轉身便拐進了一條小巷。
看著面前的小兵,天歌輕聲吩咐:
“告訴洪校尉,人暫時不要動!
小兵看著眼前這張年輕但陌生的臉,心中雖有疑問,但也知道自己不該多嘴,微一抱拳,便快速離去。
片刻之后,天歌從小巷走出。
只是這次,卻不再是去任何一個城門,而是往百花閣的方向行去。
……
……
此時徐芮還在給花師們授課,天歌因著下雨也兩日不來,這著實讓姬修齊很是苦惱。
當然更苦惱的還是雷霆,漫天大雨完全限制了它去城外放風的自由,是以天歌一進百花閣客房的院子,便瞧見花廳里一人一狗坐在地上,旁邊還有被撕扯得亂糟的帳幔,乍一看像是剛遭了劫。
“你們這是……”
饒是心有沉重,看著這一幕天歌也有些噎然。
姬修齊一聽聲音,當即帶著控訴之聲開口:“林哥兒你可算是來了!你是不知道我這兩日在此是有多無聊!”
天歌嘴角抽了抽,望著雙手箍著雷霆半個身子的某人。
“我覺得你挺能自娛自樂的!
姬修齊摘出說話間蹭進嘴里狗毛,先是喊生陽來將雷霆牽出去,這才拍著屁股站起來,“你先等等,我去換身衣服再來跟你說話!
天歌想著自己此來的目的,望著眼前這滿身狗毛的人,覺得的確很有這個必要。
再出來的時候,姬修齊整個人已經煥然一新。
“我聽阿芮說,你不是大雨告假了么?怎么今兒個又來了?”
“我這次來是有事要求你幫忙!碧旄栝_門見山。
姬修齊先是一愣,而后大笑起來,“好好好,你小子總算是開竅,不跟我見外了!說說看,是什么事情?”
天歌聞言,細聽門外聲響之后開口,“今日北門和翟府外頭的事情,你可聽說了?”
一聽這話,姬修齊當即斂去笑意,“你是為了這事來的?”
天歌點了點頭。
“你等等!
說完這話,姬修齊走到門口將門關上,這才回身過來,“你想做什么?”
天歌暗嘆一聲,姬修齊果真知道。
漫說平素是一副浪蕩模樣,可是到底是姬家的子孫,不會真的兩耳不聞窗外事。
“潘炳涵要造反,翟大人和上都來的侯大人如今被困翟府。只怕過不多時,臨安城中的百姓也會遭受池魚之殃。為了阻止這件事情,我需要向你借一個人!
言簡意賅的話語透出令人驚詫的信息,就算是姬修齊早就隱有猜測,但此刻還是有些收不回下巴。
造反……
這可不是鬧著玩的。
“昨夜有人夜闖潘府,如今便被懸尸城門,若我沒有猜錯,潘炳涵定是以為那些人乃是侯大人派去的。昨日他派人暗殺侯大人不成,今日這解尸,想來便是警告。潘炳涵藏在天目山的私兵已經出動,若是再晚,只怕就真的攔不住了!
刺殺朝廷命官,解尸高懸,起兵造反?
臨安城還真是危險啊……
想到這里,姬修齊眼中忽然散出光芒。
不過祖父是怎么說的來著?
風險與機遇并存嘛!
“你要借誰?”姬修齊激動的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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