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叟向蕭爻瞥了一眼,在蕭爻身前三步之外站定。緩緩說道:“你的輕功很好,你的掌法也很好。”
蕭爻尚猜不到他用意為何,心道:“他到底是什么身份?怎么說的話,一句怪似一句,叫人云里霧里,捉摸不透。不過他是前輩,我權(quán)且以晚輩之禮與他說話,看看他是敵是友,再做處置。”便說道:“前輩過譽(yù)了。”
老叟嘿的一笑。說道:“你剛才也聽到了,他們四個一致認(rèn)為我武藝高超,又想親眼見識我的武藝。”
蕭爻心想:“他們是跟你說過這句話,可與我有什么關(guān)系呢?”道:“這話我聽到的。”
老叟道:“你輕功好,掌法也好,所以你要成全成全。”
蕭爻心頭微微一驚。問道:“成全什么?”
老叟道:“他們想見識我的武功,我本來可以向他們演示演示,但一個人唱獨(dú)角戲就沒什么趣味了。你輕功高,掌法厲害,打開天窗說亮話吧,我是要跟你比劃比劃。讓他們四個長一長見識,知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武學(xué)之道本無止境,一山還比一山高。”
老叟說完,向花添驕、慕容鑰、于通海和屠大郎掃了一眼,目光嚴(yán)厲,凜然生威,宛如一長輩以眼神訓(xùn)示小輩。
那四人心中都是一凜,心想著與老叟并無瓜葛,可他說的這些話,每一句都是長輩的口吻,就如一長者在訓(xùn)導(dǎo)徒弟。
四人心中對老叟很是不滿,忽然間,花添驕、慕容鑰、于通海和屠大郎同時想到了一件事。那就是出門之前,各自的師傅都曾吩咐過,這次來醉香樓是與神劍山莊的其他傳人相會的。眼看那老叟年紀(jì)在五十以上,說話時儼然以尊長自居,四人都不禁猜測起來:“莫非那老叟不是別人,而恰好是某一位師叔或是師伯嗎?”
關(guān)天賜創(chuàng)立神劍山莊初始,收了八名弟子。自從關(guān)天賜神秘失蹤,神劍山莊倒下之后,八名弟子就都分散了。有的收了徒弟,有的沒收徒弟。八人又隔了二十多年沒見,對彼此有所耳聞,但所知不詳。八人中有收了徒弟的,那些徒弟從來沒見過面,對上一代更是知其名而不識其人。
花添驕、慕容鑰、于通海和屠大郎因念過當(dāng)年的連句,才相互認(rèn)識。那老叟并沒說過連句,因此他到底是不是神劍八雄之一,這就說不準(zhǔn)了。四人猜測著,但想到那老叟是師門中的長輩。仿佛多了一位親人似的,四人再看那老叟時,又投以親切的目光。
蕭爻聽那老叟要來比劃,對這等毫沒來由的架,打還是不打,頗為躊躇,一時并不搭話。
林佩蓉見蕭爻猶豫,猜他并不想與老叟過招。于是說道:“老人家,我蕭大哥見你年老體衰,不想跟你比劃,那是怕傷到你。你一把老骨頭,要是傷了折了,可不好治愈。”言下大有一種規(guī)勸的意味。又似乎是說‘你打不過蕭大哥,我勸你還是別要逞強(qiáng)的好。’
老叟又是嘿的一笑,白須飄動,干癟的臉上頓時逸興遄飛。說道:“小娃娃倒是好意。我的年齡是老了些,可體力還未衰竭,還能打架。我偏偏又是不服老的,你不要以為我老了,就不中用了。有什么武功,盡管使出來。我要是招架不住,就算我倒霉,你如果傷到我,我不會怪你,更不會跟你記仇。”
蕭爻聽他話中之意,似乎用意只在過招比劃,倒不是來結(jié)仇兇殺。心道:“他多半是見我使出寒冰烈火掌后,一時技癢,又給那于通海挑起了打架的興味,便來找我比劃。君子成人之美,不成人之惡,跟他比一比,倒也無妨”抱拳說道:“前輩既要賜教,晚輩只好從命。”
老叟說道:“倒像是我強(qiáng)迫你來跟我打,不過你為人謙遜,老夫倒也欣賞。”林佩蓉道:“你既欣賞我蕭大哥,那不如不打了。”
老叟向她看了看。忽然說道:“你處處維護(hù)你的蕭大哥,只怕要嫁給他做老婆。”蕭爻與林佩蓉在客棧里的一舉一動,老叟全都瞧在了眼里。他說林佩蓉處處維護(hù)蕭爻,這里眾人都是親眼目睹的。老叟依照自己多年的經(jīng)驗來判斷,這青年男女,既相處得如此投契,又處處護(hù)著對方,時時想著對方,多半便是相互喜歡,豈有不成匹配的道理?雙方往往對對方都有意,都很在乎。只是臉皮薄,東拉西扯半天,卻始終不著邊際。反而是這老叟一眼瞧破,一語中的,倒來得干脆直接。
林佩蓉自小在仙霞山上生長,對紅塵俗情聽得極少。老叟所說的嫁給他做老婆,在她聽來,只是有一點(diǎn)朦朦朧朧的影子。但這句話到底還有什么特殊的意義,卻是想不到了。
林佩蓉見老叟笑得很壞,料想這不是什么好話,眉頭一蹙。說道:“老不正經(jīng),你作死得很。”看著蕭爻。道:“蕭大哥,老烏龜胡說八道,你幫我教訓(xùn)教訓(xùn)他。”
蕭爻聽了老叟的話,不禁甚覺尷尬。見林佩蓉眼神里情意綿綿,心下頓時一柔。說道:“我……我……。”林佩蓉見蕭爻吞吞吐吐,似乎很著急。忽然臉顯紅暈,笑了一笑。說道:“你不用說了,我都知道了。”退了兩步,站到一旁。臉上帶著三分驕傲,三分喜色,又有三分羞澀。卻不拿眼光來看蕭爻。
蕭爻心中大惑不解:“我還沒說,怎么就不用說了?你又知道什么了?”正待要詢問清楚。
只聽老叟哈哈一笑。說道:“我可要進(jìn)招了。”說完,退了兩步,只見他右手向空中一抬,五指并攏,眼看是要出招了。
蕭爻只好收攝心神,與他過招。見到他的手勢,既不是掌法,也不是拳法,更不是鷹爪之類的武功。竟不知是什么武功路子。心道:“他的武功有些怪異,不過他年老,我正值壯年,也算占到了些微的優(yōu)勢。一會兒跟他打,我少使幾分力,點(diǎn)到為止則可。”他與老叟過招,不敢托大,便把酒瓶放下了。雙手一抱,卻是一招臥虎藏龍,凝招不發(fā)。待老叟出招攻來時,再作拆解。
屠大郎、花添驕見老叟要對付蕭爻,都抱著坐山觀虎斗的心思,要看著二人大打一場,最好是老叟將蕭爻打得滿地找牙、狼狽不堪,才好稱意。但聽他們彼此客套,似乎只是點(diǎn)到即止,不免心有不甘。于通海卻明白,兩人雖說得客套,但斗到酣處,必會使出殺招來。
慕容鑰聽了老叟那句‘你處處維護(hù)你的蕭大哥,只怕要嫁給他做老婆’,對二人的打斗倒不怎么在意,向花添驕看了看。心中卻想:“自小到大,我不也正是處處順著我的花師兄嗎?他有什么要求,我向來絕無不答允的。她處處維護(hù)她的蕭大哥,便是想嫁給他做老婆。我處處順著花師兄,不也正是想……是想……”但覺得是想嫁給花師兄做老婆,這念頭一旦涌現(xiàn),慕容鑰頓時心情蕩漾,兀自羞不可遏。幸好眾人的眼光都只看著蕭爻與老叟,誰也沒來瞧自己,總算放寬了心。
只聽嗤了一聲響,老叟揮掌向蕭爻的面門掃來。一只手掌立時變成了月牙鏟之類的武器,鏟向蕭爻的腦袋。蕭爻揮臂一格,正欲去格他的手掌。
老叟忽然變招,手掌微曲,伸中指點(diǎn)向蕭爻的太陽穴。蕭爻一格格了個空,晃眼見他手掌點(diǎn)來。立即向左一歪,同時往后退,避開他的一點(diǎn)。
老叟跟著進(jìn)招,掌切蕭爻胸腹。
蕭爻揮右手相格,還未碰到老叟的掌沿。老叟改切為點(diǎn),點(diǎn)向蕭爻手背上的中渚穴,蕭爻忙將右手縮回。老叟改點(diǎn)為削,伸掌直削蕭爻手臂。蕭爻眼見一只手忙不過來。忙伸左手,舉拳頭去擊老叟的手腕。
老叟跟著使出左手,與右手相同的姿勢,依然五指并攏,點(diǎn)向蕭爻手肘上的孔最穴。
蕭爻兩手齊出,但兩只手都在對方的攻擊之下。要救右手,則左手受傷,要縮回左手,則右手要被點(diǎn)到。蕭爻自與人動手以來,這還是頭一遭被對方迫得如此狼狽,知道今天遇到的是個高手。當(dāng)下聚精會神,與老叟拆解。向后再退得一步,身子已靠到了墻壁。而老叟攻來的招式仍未化解掉。
忽然想到:“他以右手制我右手。我用左手幫忙拆解,他便以左手制我左手。”又想:“倘若我以右手拆解他左手攻來的招式,我的左手就不再受制。”
想到這里,右手上抬。一招照貓畫虎,擊向老叟的左手。左手仍去格擋老叟的右手。一拳只使出一半,忽見老叟又抬起左手,橫削自己的右拳。蕭爻無奈,只得使左手來幫忙。一拳擊向老叟左手手腕。
只見老叟反爪上抓,來抓自己的命脈。蕭爻心中一急,忙將右拳縮回。只聽波了一聲,左手已被老叟運(yùn)勁拍到。蕭爻只覺得左手手背上被一股巨大的力道襲到。幸而左手上自然而然地生出反擊之力,將老叟擊來的力道化去了不少,這才沒受傷。
老叟拍落蕭爻的左手,亦感覺到蕭爻手背上反彈而來的力道。微微一驚,隨即雙掌前探,直拍蕭爻的胸腹。
眾人心中都明白。要是胸腹中掌,必會損及五臟六腑。輕則受傷,重則經(jīng)脈盡斷而死。在旁觀看的花添驕、屠大郎、于通海見蕭爻敵不過,滿臉幸災(zāi)樂禍,心下大為暢快。
林佩蓉心中大是焦急,叫道:“蕭大哥小心!”
在這千鈞一發(fā)之際,只見蕭爻的身子忽然向上涌。如同大海中的浪潮,潮落之后,便轉(zhuǎn)潮起。
在眾人的驚嘆聲中,老叟雙掌上發(fā)出的掌力,自蕭爻身下?lián)袅顺鋈ァV宦犨青暌宦曧懀羡诺恼屏︻D時將一扇木窗擊得粉碎。這一掌掌力之強(qiáng),若是打在人的身上,勢必難再有活命之機(jī)。
蕭爻身懸空中,無可憑借。眼看他將要垂直落下,便如浪潮涌起,到了制高點(diǎn)后,轉(zhuǎn)為落潮。
蕭爻趁著下落之機(jī),向老叟拍出了一掌。因存有點(diǎn)到即止的想法,這一掌拍出,也有所保留,只用了六成力道。
老叟聽到掌風(fēng),隨即還掌相迎。兩股真氣在空中一撞,只聽波的一聲響。真氣相撞后,向四面散開。部分真氣彈在墻壁上,墻垣隨之震動。
林佩蓉見蕭爻避過了老叟的致命一擊。焦急之感稍減。屠大郎、于通海、花添驕見了后,心中卻想:“這小子輕功竟如此了得。”
蕭爻雙足穩(wěn)穩(wěn)落地。老叟說道:“內(nèi)力不弱。再來。”他仿佛遇到了對手,越打越是起勁。兩臂伸直,雙手向前急探。嗤嗤嗤的響聲不絕,左手為下切之勢,右手為橫削之勢。使得兩只手臂猶如兩柄長劍一般。于通海、花添驕、屠大郎不禁驚異起來。
蕭爻見他雙手齊至,便也兩手齊發(fā),左手冷若冰霜,右手雪擁藍(lán)關(guān),分格老叟攻來的招式。掌風(fēng)所及之處,頓時如寒風(fēng)大作。寒涼之意,四下擴(kuò)散。
老叟和蕭爻對過一掌,知道蕭爻內(nèi)力深厚。見他發(fā)掌來格,不想跟他硬碰。兩手忽然變招,猶如兩柄利劍,雙雙刺向蕭爻的胸前。
卻聽得于通海、屠大郎、花添驕不約而同地呼道:“胸?zé)o點(diǎn)墨!”老叟聽到三人的話,嘿然不語。
蕭爻見他雙手如劍,轉(zhuǎn)念又想:“一個人把手當(dāng)作劍來使動,劍刃是極鋒利的武器,一雙手如何剛硬,都遠(yuǎn)遠(yuǎn)不及利劍的鋒芒。可他這么點(diǎn)向我胸前的穴位,認(rèn)穴之準(zhǔn),又遠(yuǎn)勝利劍了。而他的手靈活已極,可以將劍法化在手上使出。可以使出拳法,可以是爪類武功。假如是用長劍來攻我,便只有劍招。反不如手上使來,變動靈活。”
當(dāng)下凝勁于拳,呼呼兩拳拍出,猶如兩只銅錘,去迎老叟的手指。老叟忽然變招,雙手直點(diǎn)蕭爻兩只手腕上的穴位。蕭爻催動內(nèi)力,又舉拳相迎,總要使老叟的手指碰到自己的拳頭。
老叟忽然向上掃出,雙手?jǐn)[開,再合擊蕭爻的面門。于通海、花添驕、屠大郎又驚道:“三陽開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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