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衛大人好。”
隨著一聲恭敬的聲音響起,“砰”地一聲,門上哐啷一響,傳來杜直知憤怒的聲音:“什么侍衛大人,根本就是杜正清跟屁蟲!”
此時,杜直知正郁悶地看著書,可是橫豎都看不進去,肚子好餓啊。這時,咕嚕嚕地又叫了起來。聽著外面的聲音,杜直知自然知道了是杜三友那家伙來了。很快氣得將手中的書扔了過去,什么狗屁侍衛大人,這就是個不守信用的人!杜直知氣得騰地起來,呼呼喝了好幾口茶水。可是肚子還是好餓啊......
杜缶掏了掏耳朵,不以為然,他就不會換個新鮮點的詞嗎?這么多年,他都聽膩了,也自然習慣了。每次他一被大人欺負,就會很自然把脾氣發泄在他身上。一開始他也會跟他較勁,他才不是什么跟屁蟲,他是大人的貼身侍衛,是堂堂的一等侍衛。只是次數多了,也就厭倦了,侄子就是侄子,自然也不能多跟他計較,有損他的威嚴。
兩名侍衛初到杜府不久,也正巧被安排到了這里看管杜公子。杜直知突然來這么一下,兩名侍衛一驚,卻看到眼前的侍衛大人不為所動,頓時心生仰慕,不愧是侍衛大人。
早就習以為常的杜缶,只是眉毛淡淡一挑,自如揮了揮手道:“你們下去吧,這里有我。”
“是,大人。”看著眼前人的氣定神閑,二人一愣,很快應道。
“喂,大侄子?”待那兩人離開后,杜缶先是象征性的敲了敲門,也不管里面的杜直知如何,很自然地推開了門,卻發現門推不開,一愣。
很快杜直知的的聲音從門邊傳來,“誰是你大侄子!杜三友,你給我滾出去!”
要不是他,他今天也不會被杜正清關起來!杜直知交叉著手靠在門把上,一臉怒氣。虧他還對他這么好,還從......杜直知越想越生氣,越生氣就越來越餓了。
很快他就聞到了飯菜香,還有酸湯,這味道真是絕了,勾得他不停地咽口水。其實之所以靠在這里也是因為他其實也餓了,只是嘴巴犟的很,又咽不下這口氣,更有的是他拉不下臉。是他說的他不想做杜家人,那他吃這飯菜豈不是自己打自己的臉!只不過不能吃,還不準聞嗎?!
可他的肚子比主人更誠實些,很快咕嚕嚕響了起來。杜直知一驚,立馬弓腰捂住了肚子,嘆道不好!
聽著門上的聲音,杜缶就知道杜直知這家伙正壓在門把上,很快他聽到一陣咕嚕聲,嘴角莞爾,知道他不好意思,眼里的兩顆黑珠子一彎笑問道:“大侄子,你真的不吃嗎?”
“不吃!”此時,杜直知一口回絕道,他絕不能妥協,但又在想這家伙為什么問一遍就不問了,就不會多問幾遍嗎?想著,杜直知心里更煩悶了,一杯又一杯喝著水,可是喝水也不能解飽,他是真的餓了。杜直知的目光緊緊地看著門口,渴望靠近又不敢靠近。
杜缶貼著門嘿嘿笑了下,故意不再說話,但聽見屋內一杯又一杯的倒水聲,隨即將手中的提盒放下,席地而坐道:“那好,反正我也沒吃,正好我自己吃。”
“咦,杜嬸似乎準備得有點多了。”甫一打開提盒,杜府驚訝道:“兩人份的米飯,兩碗酸湯,一疊清蒸魚,哦豁,還有兩只荷葉雞!”
雖說他在誘惑杜直知,可是他自己也餓了,而且似乎杜嬸的手藝更好了,這酸湯,酸味友人配上這荷葉雞更是絕了。而這荷葉雞還用荷葉包裹著,隨著他一翻開蓋子,一股清新的荷葉香味撲面而來,雖然吃過很多次,但杜缶還是不禁嘆道:“嗯,好香啊!”
聞著就這么誘人,這打開豈不是饞死人了!杜缶此時已經忘了杜直知,自然也不知道身后的門早已經打開,目光盯著荷葉雞,緩緩地剝開荷葉,直至露出一整只色澤金黃飽滿,香氣誘人的荷葉雞,他很快兩手捧起,盡管沾滿了油,但他不在乎。
很快下嘴一咬,卻被人一把拉住了衣領往后一拽,“嗒”地一聲,杜缶嗚地用右手捂住嘴痛叫了一聲,很快他看到杜直知,不滿道:“你干嘛啊!”
杜直知一個快手搶走了杜缶手里荷葉雞,又提起食盒,得意地看著地上的杜缶,哼了聲道:“這是杜嬸給我的,你要吃自己做去!”
“這也是杜嬸做給我的!”見杜直知不管他,快速走進了房,杜缶立即反應過來,憑借著敏捷的身手,從地上爬了起來,硬是擠進了門里,可是還是被夾住了,但杜缶還是不管不顧道:“老規矩,一人一半。”
“我不!”說著,杜直知又關緊了幾分,此時杜缶的身子夾在里面不進不退的,好生難受,可是香味太誘人了,他絕不能妥協,而杜嬸就做了兩只荷葉雞。過了這個村,就沒這個店了,他絕不能妥協!
“你一個人是......吃不完的。”看著杜直知這么執拗,杜缶嘆氣道。這家伙還是這么貪心,但他知道杜直知的胃口一直很小,雖然也貪吃,但吃的不多,比起他來說的話。而且他還有個挑食的毛病,一整雞就喜歡吃雞翅膀。
“那先說好了,除了雞翅膀,其他的都給你。你別把我的雞翅膀也吃了。”
“知道了。”杜缶艱難答道。
大概是因為某次一起吃荷葉雞的時候,他以為他吃飽了,就把他剩下的雞翅膀一起吃了,沒想到他只是去出恭。一回來發現雞翅膀不見了,他就坐在對面看著他吃,其實也是在一直瞪著。一想到杜直知那個眼神,杜缶仍心有余悸。
從此以后,每次吃荷葉雞,杜嬸都是一人一只,而杜直知都是躲的遠遠地,卻把沒有雞翅膀的雞留了下來,讓他一陣無語。他不就是誤吃了一次嗎,他至于這樣嗎?
而這次他似乎很久沒有吃荷葉雞了,就讓杜嬸做了兩只,因為想到了杜直知也愛吃。
但對于他為什么這么喜歡吃雞翅膀,他真的是百思不得其解。該說他傻蠢笨呢,還是說他真的只喜歡雞翅膀,可他分明記得他小時候根本沒有什么忌口。
難不成人長大了,口味習性都會變得如此厲害嗎?
半個時辰前
他沒想到就因為自己不小心說漏嘴,就導致杜直知與杜正清好一通爭執。雖說他們之間常有矛盾,每次都是以杜直知賣乖求饒,或是一頓打,或是禁閉關在房里結束,但并不會像今天這樣,簡直一發不可收拾。
而他站在杜直知斜對面,清清楚楚看到了他的眼神,那分明就是在看仇人的眼神。仇人,想到杜缶深深蹙眉,他沒想到平日里看似什么都不在乎,愛開玩笑愛耍賴皮愛念叨著杜正清啰唆的杜直知,居然在恨大人,恨著杜家,更恨著自己。
不過他說的真好,恨自己生而不知,想自知而不得。他是如此,那么他家大人呢,他呢,誰又何嘗不是?!
其實他早就知道杜正清不是杜直知的親叔叔,可是即便不是親叔叔,他待他還不是那樣的好,就算是他的親叔叔,難保就比杜正清待他還要好嗎?再說了,他不過是隱瞞了事情,雖然事情他也不大清楚,但他怎么能,怎么能用那些話傷他......傷一個愛他勝過自己的人。
就在杜直知說哪些話的時候,大人打了他一巴掌,可是他的手卻抖了起來,卻硬生生忍住了。而當說一不二把人帶下去的時候,他默默地跟著大人走在回廊的路上,待行至書房的時候,他停下腳步,微微垂下了頭。
就在怔愣的幾秒中,他雖然看不到他的表情,卻能感受他略一垂眸傷感。當然他更聞到了空氣中不一般的味道,除了杜正清一貫熏制衣服上淡淡雅香,還多了一絲咸腥味。他知道那是血的味道,就從一直被他握拳橫亙在胸前的右手掌心。他應該是攤開了手,不然他也不會問道,更不會看穿了他盔甲遮蓋下的累累傷痕。
但他還是很快警惕回神,側眸用眼里的淡漠制止了他的目光,淡淡道:“小缶,你去看看他吧。”
“他還沒吃飯。”
“是,大人。”杜缶了然,莞爾應道。而杜正清亦推開門進去,青衣不改凜然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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