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水聚劍,看似柔弱飄渺,實質(zhì)竟是無堅不摧,強悍霸道至極點!這里地方雖然不算狹窄,可畢竟還是在船艙里,空間有限。
水劍一旦舉起,赫然“喀喇~”震聲大響,天花板早被水劍撞破。緊接著,水劍當頭斬劈。劍鋒過處,儼然連帶著把船艙天花板也一分為二,碎木斷梁,還有上一層船艙里的無數(shù)雜物,霎時間統(tǒng)統(tǒng)“嘩啦啦~”如冰雹般瘋狂砸下,到處一片混亂,一片狼藉。
程立眉頭一皺,面色一沉。無須任何動作,心念到處,黑氣狂涌,瞬間凝聚成一只暗黑大手,向上一托。
旁邊正盤膝打坐,不斷運氣調(diào)息氣血的張玄靜,察覺到巨手成型的動靜,本能地睜開眼睛去看,卻登時大吃一驚,失聲叫道:“混元一氣,玄黃擒龍大手?!怎么可能!”
聲猶在耳,立刻又是“噗~”一下輕響。暗黑大手不偏不倚,把那道水劍穩(wěn)穩(wěn)接住。
水劍巨大無匹,這一下劈擊也足有千鈞之力。暗黑大手即使接住了劍,但劍上的雄渾大力,也絕難輕易化解。剎那間,道裝女子嘴角微往上牽,儼然流露出一分得意的淺笑。
下個瞬間,劍掌火拼,兩股巨力彼此擠壓,終于被壓縮到極限,以至于酣然爆發(fā)。一股堪比百斤**爆炸的磅礴巨力,就要以山崩海嘯之勢,瘋狂擴散開去。沖擊所過之處,廳內(nèi)各種雜物,什么杯盤碗筷之類,全都離地浮起至半空。隨即就要夾雜在沖擊之中,化為足以殺人的彈片,四面八方橫飛倒射而去。
杯盤碗筷之類倒還是小事。在場這么多人,幾乎都有一身本事,要自保不難。但這花舫卻不過是木制,哪里承受得住如此恐怖威能沖擊?不出意料之外的話,非得被炸穿個大洞不可。哪怕當場沉船,也大有可能。
然而就在此刻,小廳里的空氣,卻驟然為之一凝,在場所有人都同時察覺到,自己整個人都仿佛陷入了大團漿糊當中,空有一身力氣,卻幾乎無從發(fā)揮。
人固然如此,甚至連劍掌火拼時爆發(fā)出來的那股沖擊,也同樣被禁錮了,根本破壞不了什么。
但這種奇異狀態(tài),也只持續(xù)了一眨眼的短促光陰。一眨眼結(jié)束,四周環(huán)境又再恢復了正常。就仿佛剛才的奇異變化,僅僅是場幻夢,根本從來不曾存在過一樣。
“叮叮當當~乒乒乓乓~”
所有杯盤碗筷之類雜物,統(tǒng)統(tǒng)跌落地板,摔得粉碎。除此以外,其他什么東西都沒能破壞掉。道裝女子卻面色蒼白,兩眼發(fā)直,喃喃驚道:“怎么會這樣?這怎么可能?”
當然有可能。爆炸的沖擊波,必須借助空氣作為介質(zhì),才能把那股破壞力完整地發(fā)揮出去。可是“地藏劫”的重力操控,卻能讓空氣也被禁錮住。哪怕再強烈的沖擊,也照樣能徹底封鎖。
沖擊波無形無質(zhì),只是一種能量的運動狀態(tài),并不能長久保持。被“地藏劫”封鎖了一瞬之后,那股能量也就此消散,再也不復存在。
道裝女子的“水魄之劍”能借水生威,越是在江河湖泊之類地方,威力便越盛。一旦花舫沉沒,她自己當然是淹不死的。但程立和秋夜雨等人落入水中,一身本事恐怕發(fā)揮不出十之六七。到時候,這道裝女子簡直想怎么玩就怎么玩,穩(wěn)操生殺之大權(quán)。
也正因為這個緣故,所以“水魄之劍”明明有更加靈巧迅捷的打法,那道裝女子卻偏偏不用,硬要這樣大開大合。就是打著順便把花舫毀掉的主意。
程立并不知道“水魄之劍”是什么類型的技能。但既然自己人在船上,那么自然不能讓人把船給毀了。所以發(fā)動暗黑大手的同時,他也同時稍微調(diào)整了一下四周的重力。卻在無意間避過了一劫。
道裝女子的計謀雖為得逞,但“水魄之劍”仍在。劍掌僅僅相互火拼了這么一下,也看不出勝負誰輸。既然雙方已經(jīng)動手,那么程立更老實不客氣,絕不會看她是位美女,就此手下留情的。
當下暗黑巨手五指收攏,死死抓住了水劍,發(fā)勁一捏。“啪嚓~”水花四濺,劍身被捏得粉碎。那道裝女子則嬌軀劇震,面上血色一下子褪得干干凈凈。她腳步虛浮,再也站立不住,不由自主,接連往后踉蹌著倒退三步,陡然一張口,吐出一道清涼水箭。
水箭并不落地,反而被暗黑巨手一捏四散散落的酒水,在水箭召喚下迅速匯聚,似乎又要再一次凝聚成巨劍。
但程立卻那容許水劍再度成型?他冷哼一聲,暗黑巨手如閃電般伸出,一下子把那道裝女子抓個正著。正是射人先射馬,擒賊先擒王。只要抓住了道裝女子本身,那么任憑她再花樣百出,也無所施展其技了。
那道裝女子一入巨手掌握,登時滿面驚惶,尖叫著拼命掙扎。可是單憑她自己本身的力氣,卻那有可能掙脫得了?只要巨手再用力一捏,她非得渾身骨骼盡數(shù)粉碎,然后整個人也被捏成一團肉醬不可。
驚惶之下,道裝女子也沒有能力再繼續(xù)以心念去操控水箭。彈指之間,空中那道水箭無以為繼,頹然墜落地板,隨之從地板縫隙之間滲下去,只剩下一灘水跡。
“程立!你敢動她,龍虎山和你不死不休!”
“程少,手下留情。這女子不能殺!”
一瞬間,張玄靜和秋夜雨兩人,同時出聲阻止。程立自然沒把那位什么龍虎山的世襲天師放在眼里。但秋夜雨還算自己人,居然也來阻攔自己,那便肯定有原因了。
心念一動,暗黑巨手立刻停止下來 ,不再加勁擠壓。但仍然像個鐵鉗似的,牢牢鉗住那道裝女子不放。程立也不去搭理她,回首向秋夜雨問道:“這女人怎么就不能殺了?”
秋夜雨凝聲道:“假如我沒看錯的話,那么這女子該屬于龍虎山上的護法八部之一。職責是衛(wèi)道降魔,保護當代天師不受外邪侵擾。換句話說,就是張?zhí)鞄煹馁N身護衛(wèi)了。看這女子運水成劍,多半就是坎水部。
是護法八部世代相傳,分別是乾天、震雷、坎水、艮土、坤地、巽風、離火、兌澤。各具奇能,鬼神莫測。據(jù)說八部合一,天下無敵。當然,或許這只是夸張。但程少,咱們也沒有必要平白多樹一個強敵啊。”
張玄靜大聲喝道:“沒錯。程立你若敢殺害坎娘,八部勢必出手報仇。到時候,任你有通體本事,也要死無葬身之地!”
程立心中一動,笑道:“好吧。反正我也不喜歡殺女人。既然秋大檔頭替你們求情,那么就放她一馬好了。接著。”
話聲才落,暗黑巨手猛然用力一捏。清脆的骨骼斷裂粉碎之聲,登時如炒豆般接連炸響。道裝女子嘶聲尖叫,聲音撕心裂肺,直教人為之毛骨悚然。
張玄靜面色大變,氣急敗壞地咆哮道:“程立,你找死!”騰身躍起,就要撲上來拼命。
程立不閃不避,淡淡道:“接住吧。”暗黑巨手一拋,把那道裝女子拋向張玄靜。
張玄靜連忙停下,把那女子接在雙臂之間。只見她面色蒼白如雪,雙眼緊閉,也不知道究竟是生是死。
伸手探她脈搏,感覺脈搏雖然弱,好歹還沒斷。張玄靜不禁心中一喜。可是再伸手摸索,卻又是一驚。只因為那女子渾身骨頭幾乎都給捏斷了。傷勢奇重。也不知道還能不能治得好。但即使能保住性命,下半生也肯定只能躺在床上過活,再也不能自由行動。程立雖然沒殺她,可是這樣一個下場,卻絕對要比死更慘。
張玄靜怒火攻心,之前那放誕不羈,萬事不縈于懷的瀟灑模樣,早被拋到九霄云外。他回過頭來,雙眼充滿怨毒,狠狠盯了程立一眼,咬牙切齒道:“好一個黑煞神君,好一招混元一氣玄黃擒龍大手。張玄靜今天領(lǐng)教了。”
程立淡道:“剛才那不是什么擒龍大手,你認錯了。不過你還站在這里講什么廢話?趕緊帶了她去找醫(yī)生吧。若然因為救治不及,有個什么三長兩短的話,那可不能怪我。”
張玄靜恨恨道:“好!這回算本天師認栽了。黑煞神君今日所賜,本天師絕不敢相忘。日后自當有所回報。請。”更不多話,抱起那道裝女子坎娘,縱身撞破船樓墻板,沖到外面甲板上去。片刻之間,便踏上來時所乘坐的烏篷船,放船而去了。
翟飛驚慢吞吞地站起來,走到被撞破的墻洞旁邊,居高臨下,俯視著烏篷船離開。他輕輕一笑,道:“程少,你雖未殺坎娘,但就眼前結(jié)果看來,和殺了似乎也區(qū)別不大啊。這下子,玄靜真君可要把你恨之入骨了。唉~平白招惹一名大敵,這又何苦來哉?”
程立笑了笑:“這不是翟大堂主你最希望出現(xiàn)的結(jié)果嗎?一切已經(jīng)如你所愿,又何必再長吁短嘆。再說……要說招惹,他昨天也已經(jīng)招惹過了。反正最終結(jié)果也是一樣的,我又何必委屈自己。”
翟飛驚默然半晌,道:“無論如何,現(xiàn)在一切已成定局,多說也無益了。既然如此,那么翟某只好十天之后,在霹靂堂恭候程少和秋大檔頭兩位大駕。今日就此告辭,請。”衣袖一拂,同樣縱身從墻洞處躍出,輕若鴻毛飄然落地。他轉(zhuǎn)身走上一艘花舫用來接送客人的小艇,吩咐艄公開船。頃刻之間,也去得遠了。
兩人才剛離開,秋夜雨已經(jīng)大步走上來,向程立問道:“你說張玄靜昨天已經(jīng)招惹過你?這是什么意思?”
程立神色冷峻,沉聲說出六個字:“陽無斜,蛇牙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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