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子的喝叫聲中,珠簾揪動,從中走出兩道倩影。一人是皇后。另一人面色發(fā)白,正是永嘉公主。
論輩分,永嘉公主是天子的嫡親姑姑。但論地位,天子為君,其他人都屬于臣。所以天子一怒之下,哪怕是嫡親姑姑,也只能向侄兒下跪。
所以永嘉公主“噗通~”在大殿上跪下。沙啞著嗓子,顫聲道:“陛下,是臣有罪。千罪萬罪,罪在臣一身。請陛下責罰。”
這里沒有外人,天子也就不用再繼續(xù)端著一副皇帝架子了。他連連跺腳,氣憤憤道:“姑姑,妳這幾年日子不好過,這個朕也都知道?墒侨兆釉匐y,妳可以回來告訴朕知道啊。咱們都是一家人,難道朕還會不管妳這位嫡親姑姑么?
妳倒好,二話不說,居然直接就和程立攪合到一起去了。妳究竟知不知道,程立是朕很看重的臣子,想要把羽林軍還有清陽一起托付給他的?清陽平日里可最尊敬妳這位姑姑,妳這樣子,怎么對得起她?”
永嘉公主凄然道:“是。是臣對不起清陽,是臣水性楊花,放蕩成性。是臣……”
自責的說話還未講完。永嘉公主忽然覺得身體一輕,隨即不由自主,就從跪著的姿態(tài),一下子站起。只因為一只有力的手,儼然伸到她脅下,把她整個人都托了起來。
此刻大殿之中,會這樣做,同時有能力這樣做的人,不用多說,當然只有程立一個。
永嘉公主駭然回頭,然后便反過來抓住程立手臂,焦聲道:“你干什么?程郎,快和我一起跪下,向陛下請罪啊!
“請罪……做錯了事的人,身上才會有罪,不是嗎?可是我們究竟做錯什么了?”
程立扶著永嘉公主,輕輕搖了搖頭,續(xù)道:“是我不該在瓔珞有難的時候出手相救,還是不該在有兇徒闖入越國公府里殺人的時候出面?抑或不該指認出兇手和連城火有關(guān)?不行,我想來想去,都想不出來。自己究竟有那里做錯了?”
這一番說話,程立侃侃而言,說得理直氣壯。霎時間,簡直把天子聽得一愣一愣的,竟找不出有什么說話可以反駁。
直過去好半晌,天子方才用力一跺腳,氣憤憤地道:“是,程立你這些事都沒做錯?墒悄阋苍撝,朕是有心要把清陽許給你的。現(xiàn)在你反而和永嘉姑姑攪到一起去了。這這這……這簡直不成體統(tǒng),把皇家的臉面都丟光了!”
程立搖搖頭,反問道:“陛下,即使我和瓔珞在一起,那又如何?我本人尚未婚娶,瓔珞也已經(jīng)寡居多年,而且和故越國公之間,并沒有子嗣。大魏朝也從來沒有不許寡婦再嫁,鼓勵寡婦守節(jié),立貞節(jié)牌坊的規(guī)矩吧?那么我們在一起,不過是正常的男歡女愛而已,又怎么會丟臉?
至于說清陽公主的事。是,我承認是有一點對不起她。幸好由始至終,我們之間其實也沒說過幾句話,接觸不深,自然也沒什么感情可言。
再加上,陛下也從來沒有正式宣布過,要把清陽公主許配給我啊。那么之前種種傳聞,終歸都不過是傳聞而已。即使仍會在市井流傳,但至少明面上,是不登大雅之堂,也沒有人敢提起的。那又怎么會丟臉了?”
天子怒道:“防民之口,甚于防川。這種道理,朕早在五歲的時候,就已經(jīng)明白了。即使表面上沒人敢說?杀车乩,人家還不是照說不誤?這還不算丟臉?”
程立搖頭道:“面子這種東西,當然只要維持著表面上過得去,也就可以了。想要讓人家連心里也不敢說,不敢想。老實話,古往今來這么多朝代,從來沒有任何一朝一代能夠辦得到。所以這方面的話,其實用不著太在意。”
天子氣哼哼地坐下;屎竽锬飫t及時送上一杯茶水,供天子引用。天子一口氣把茶水喝干了,這才嘿聲輕哼道:“程立,你倒是大道理一條接一條的?稍僭趺凑f,永嘉姑姑現(xiàn)在也還是越國公夫人。怎么,你這是想要當越國公了不成?”
語氣依然不善。但相比起之前,明顯火氣已經(jīng)減退了許多。這一點區(qū)別,程立自然分辨得出來。所以他也放軟了口氣,道:“陛下,國公爵位,我自然不敢想。但瓔珞她繼續(xù)留在越國公府當越國公夫人,也確實不妥。
反正越國公已經(jīng)去世那么多年了。又何苦讓瓔珞頂著這個空頭銜,繼續(xù)受苦呢?不如就趁這個機會,直接宣布讓瓔珞和越國公府脫離關(guān)系吧!
天子嘆口氣,猶猶豫豫道:“越國公生前曾經(jīng)為國家立下過汗馬功勞,而且對朕也極是關(guān)愛。現(xiàn)在要讓越國公一脈絕嗣除爵,這個么……唉,其實這些都不重要。真正最重要的是:永嘉姑姑,這件事,妳自己究竟怎么想?”
永嘉公主用力抿了抿嘴唇。凝聲道:“柴宗兆那頭小白眼狼,根本沒資格繼承先夫。陛下,越國公一脈即使絕嗣除爵,也絕不能讓那頭小白眼狼繼承。他只會玷污了‘越國公’這個爵位!
皇后娘娘一直安靜地坐在旁邊,面帶微笑聆聽。聽到這里,她忽然柔聲開口道:“之前諸葛太傅不是已經(jīng)把柴宗兆的檔案,都呈交給天子觀看了嗎?從那些檔案記錄看來,柴宗兆確實不適合繼承國公爵位。那就讓柴宗兆回去柴家,讓那些老家伙們,另外再挑選一位繼承人吧。
至于皇姑姑,不再當越國公夫人,那也好。甩去這些陳舊包袱,相信皇姑姑肯定會活得很開心的。這已經(jīng)足夠了,陛下,你說對吧?”
天子沉默半晌,終于還是無可奈何地嘆口氣,道:“好吧。程立,這次朕就放你一馬了。既然你對永嘉姑姑有情,永嘉姑姑也對你有意,那么朕也不會那么不近人情,一定要棒打鴛鴦。不過既然你選擇了永嘉姑姑,那么朕警告你,便不準再三心兩意,必須一心一意,只對永嘉姑姑好。明白沒有?”
這番話說到后來,天子已然聲色俱厲?吹贸鰜,他絕對是認真的。
程立則笑了笑,舉手向天空指了兩下,又向北方指兩下。搖頭道:“陛下,這個恐怕不成。至于為什么,陛下也知道的,那就不要為難我了吧?”
程立是說留在遼東的凌雨詩,還有雪煙霞和小青。這一點,天子當然明白。想到眼前這家伙滿身風流債,居然要當自己的姑父了,天子不禁一陣氣悶。道:“好吧好吧,那么前事不論,今后你家里可不準再添人了。
嗯,朕的意思是,那些有名分的女人,數(shù)量不準再添了。還有,既然現(xiàn)在你和永嘉姑姑在一起。那么便不準再招惹清陽,知道沒有?好啦好啦,退下吧。唉~一個也是兩個也是,個個都讓朕這么不省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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