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南看一眼，輕描淡寫收回視線，起身邁步至五長老身側，四長老忙為她讓開位置，等著她施救，一邊又警惕的積蓄著力量，免得陸南暗中出手。
而陸南卻只看他一眼，并不靠近，視線頗為嫌棄，似是不愿讓半身血的五長老沾臟了她的手。
四長老只覺得心中堵著一口氣，險些如五長老一般一口血噴出來。
闕澤與陸南靠的極近，反正臉皮已經撕破，他索性走到陸南身后，握住她的一只手，低聲道：“你要怎么做？”
陸南靠著他的胸膛，懶散道：“等會。”
她抬起右手，隔空對著五長老，輕輕打了個響指，手臂邊圍繞著的金色光點便瘋狂又兇狠的沖進五長老的體內，痛的他嘶聲大叫。
四長老臉色驟變，盯著陸南厲聲喝問：“你做了什么！”
陸南笑瞇瞇道：“讓他的內臟重組，痛一下就受不了？”
哪里是痛一下？簡直是千刀萬剮的痛楚都不過如此！神經都被撕裂，又重組，讓他的痛感在重生的新嫩神經中千百倍放大！縱然他是個鐵人，此時也痛的恨不得以頭搶地死了算了！
四長老驚疑不定的看向大長老，見對方沖他點點頭，讓他稍安勿躁，這才穩住心，兩手鉗制住五長老，不讓他因為疼痛抽出掙扎。
讓陸南靠在懷中的闕澤在陸南的嘴角清晰的捕捉到一抹壞笑，讓他覺得無奈。陸南從前恢復他的傷勢可從來不會讓人感受到丁點疼痛，現在分明是故意的。
會堂里只有五長老一個人的鬼吼鬼叫，其他人全部靜靜的看著這詭異又震撼的一幕。
五長老先前已經只剩半口氣，這會雖然叫的慘，可聲音里的卻不像個馬上會死的人。
半只腳踏進閻羅殿的人頃刻間便被拉了回來，這是何其神乎其神的能力？
這是神吧？
除了神，什么人能做到這一步？
一時間，世家的心思浮動。
當初“返神”理論提出之時，整個血脈者界分裂，連帶最高象征的八大世家內部也分裂成兩派。
最終“返神”派被打壓驅逐出家族，過成了陰溝里的老鼠，而他們這些中堅相信不存在神的人一直認為自己是正確的，正是如此，他們才維持了原有的地位，而非變成只能活在陰暗角落的過街老鼠。
而現在，擺在他們眼前的確實堪稱神技的事。
讓他們長久以來堅持的信念搖搖欲墜。
若神真的存在，那他們這些年打擊返神的意義是什么？
林承看著在座中的人神色變幻，險些壓制不住心中的激動。
這就是神啊，是他追求這么多年想找回來的“神”。這些老東西堅持這么多年的信念，只需要她站出來，隨意一個動作，就能將之傾覆擊碎成齏粉。這些無法完成的事，對她而言，全都輕而易舉！
他的眼底逐漸癲狂。
只是這時誰都沒空注意他。
········
恢復五長老僅僅兩三分鐘。
而做出了這樣舉動的陸南臉色都沒變一下，就真跟表面看起來一樣，只是舉起手又放下這么簡單。
四長老看著呼痛聲漸小的五長老，詢問：“老五，你現在感覺怎么樣？”
五長老疼的全身無力，低著聲音有氣無力道：“沒事，好了。”
四長老這才點點頭，恢復便好。
他看向陸南，眼中有著驚異跟鎮重。
老五先前傷時，他甚至連陸南何時出的手，如何傷到老五都沒看見。
仿佛她真是坐在那里，只看老五一眼，老五的內臟便在瞬間被攪碎。
防不勝防才是最為恐怖。
陸南雙臂環抱，望著五長老挑眉：“治好你我已經做到，你也該承認你是個賤種了。”
五長老還很虛弱，但并不妨礙他的暴脾氣。哪怕前兩分鐘還馬上就要因為陸南喪命，現在面對陸南他仍舊是一臉的瞧不上的嫌惡跟怒氣：“你這賤種！想得美！你就是將老夫殺了！老夫也不可能說這樣的話！”
陸南說變臉就變臉，倏的收起笑容，望著五長老，慢條斯理般的問：“你確定？”
五長老攢了點力氣，罵道：“自然！你這賤種還是下輩子再做這種指望吧！”一旁的四長老連攔他都攔不及。
“好啊。”陸南應一句，盯著五長老仍舊什么都沒做，縱然一旁早有防備的四長老也什么都沒能察覺，便見著五長老再度一口老血狂噴而出！
大長老前跨一步，拄著拐杖握住五長老的手，他馬上便停下吐血，但也一副半死活的模樣了。
大長老耷拉著眼皮，盯著陸南道：“陸小姐的性子太急躁了。老五是是現在不承認，未說日后也不會。何必這樣沖動忙著報復？”
陸南一笑，滿臉的贊同：“大長老說的很對，我也是這樣想的。所以，”她揚揚下巴，“我讓他恢復原本的模樣。他可以日后再承認，我想著，我應該也可以日后再救他。”
她摸著下巴思考一秒，補充道：“當然，他撐不撐得到那個時候，就不是我該管的了。”
囂張嘛。
她囂張慣了的，誰比得過她？
況且對方可是有求于她，本就處于劣勢，在她面前囂張不是自取其辱？
大長老盯著她的笑臉，只覺得極為刺目。
他沉沉的嘆口氣，杵了杵拐杖：“陸小姐，你終歸是要嫁入我們闕家，成為闕家主母的，何必與長老們鬧得這么僵。早晚，得是一族人，好好相處豈不更好？”
他老成精，知道自己實力上處于劣勢，便開始打感情牌。
陸南很喜歡闕澤，他看的出來。為了愛情做出退讓，是女子天生會做到選擇，少有人能例外。
闕澤這次在陸南之前開口了。他摸摸陸南的發頂，寵溺道：“無需好好相處。處不來，我換一屆長老就是。這屆的長老也坐這位子夠久，是該換換了。”
一旁的四長老這下都忍不住臉皮抽搐！
沒想到闕澤竟然敢開這個口！
他是覺得這家主之位做的太穩了，太過有恃無恐了是嗎！？
然而他忘記，在闕澤憑一己之力登上家主之位前，他們從來沒對闕澤有過任何支持，反而有幾次還曾出手阻撓。闕澤的家主之位與長老同不同意向來沒有任何關系！
可上十年的安穩常態，已經讓他們覺得，闕澤的家主是靠著他們的支持得來的，想要坐穩家主位，闕澤就得順著他們。
其他世家也紛紛震驚。
世家的長老，可不是說換就換的。
但一想到這位年輕的闕家主是如何爬上家主位的，眾世家的心中又覺得很有可能。
畢竟是闕家瘋子，常理怎么揣測？
陸南面不改色的拍下闕澤的爪子，笑容妖冶：“的確。處不好，那換一屆我處的好的不就行了？”
大長老撩著他的三角眼，認認真真與陸南對視：“老夫勸陸小姐，還是不要太自信的好。年輕人，自信太過，就是自負。”
陸南道：“自不自負試試就知道。對了，五長老還堅持得住嗎？”
仿佛又回到片刻之前，她嘴里說著試試，動作都沒有，便讓五長老臨門一腳就能進鬼門關。
四長老盯著大長老，半晌后，抖著聲道：“陸小姐······這約定，我替老五應了吧，請您救老五一命。”
五長老震驚的盯著四長老，一臉不可置信。
陸南點頭：“行，你先承認。不然弄死又弄活，挺浪費力氣。”
五長老抬手抓住四長老，眼神淬毒，死死盯著陸南，虛弱道：“我自己來。我······闕五······是個賤種。”
自己將自己的臉皮撕下來，比別人更讓人難以接受。
陸南微笑：“你說什么？”
她道：“我看五長老罵別人賤種的時候聲音一點也不小，為什么承認自己的時候連聲音都沒了？”
五長老閉上眼，用盡剩下的力氣提高聲音：“我是賤種！”
喊完，又是一口血。
四長老冷笑的望著陸南：“如何，現在陸小姐當滿意了吧？滿意的話，也請盡快救治老五。”
陸南道：“當然，我可言而有信。”她說罷，一個響指，又是歷史重演，五長老疼的嘶聲慘叫。
不過這次大約是大長老阻止的及時，讓他的傷勢沒那么重，恢復起來也很快。
······
這實在是一出大戲，讓一向在八大世家中高高在上的闕家吃癟，其他七家心中不免有些暗爽。尤其是五長老這個平素得罪不少人的，看他不好過，更是取悅了一大部分人。
闕澤并不覺得丟的是闕家的臉，他磕磕桌面，道：“現在回歸正題。我口中的神，就是陸南。你們還有人懷疑的嗎？”
在人群之后沉默許久的林承突然一反常態，出聲，盯著陸南問：“返神提議中，對神的定義是擁有記憶，愈合力，超出血脈者無數倍的力量。愈合力跟力量，我們剛剛已經見到，請問陸小姐，你有前世的記憶嗎？”
竊竊私語響起。
前世，便涉及輪回的范疇了。能做到這個的，才是神吧？
陸南與林承對視一眼，盯著他的雙眼，但并未看出惡意，反而全是溫和。來自他的信仰力也璀璨凝實，力量充盈。
若不是這些，她都要懷疑，林承是不是那個轉世并將《辛圖》寫出來的人。
林承見她不回答，道：“陸小姐可以告訴我們，你前世的身份嗎？”
這樣的問法，加上他的語氣，不像是在咄咄逼人提問，倒像是在開個無傷大雅的小玩笑。
陸南勾勾嘴角：“編一個出來你們也不知道，這個問題沒意義。非要說的話，我上輩子也是神。”
林承眼底迸射出光彩，笑著道：“我相信你前世是神。”
這更像是在開玩笑了。
林承說完，便坐下。
他的話一出，場中的人更沒什么好問出口。
但一時間要他們承認陸南是神，他們也難以接受。
闕澤道：“我想諸位有個誤區。這世上當然不存在‘神’。我們剛剛所說的神，也只是對比返神提出的定義而言。但神是不是真的如此，不僅返神，沒人敢定論。”
他道：“提出這件事，最終要闡述的目的，是如何徹底剿滅返神。返神在血脈者界出現二十多年，為了他們口中的神一直捕殺血脈者。而‘神’已經出現，他們過不了多久也會察覺。所以，請諸位世家做好準備，清查內部撤除內鬼，準備好即將來臨的最后剿滅時期。”
他的聲音如刀子般凜冽，不容置疑斬釘截鐵，讓人不自覺信服：“當初返神的動亂將會再重演一遍，剿滅期甚至可能長達一兩年。第一次動亂，是返神的出現，第二次動亂，便是返神的滅亡！”
“諸位既然擔了八世家的榮耀，那么也該擔起世家的責任，準備好在這場戰役中的犧牲與損失。”
“還有任何異議，現在可提。”
振聾發聵的一段話說完，場中安靜。
好一會，塞西爾的族長出聲道：“不知道陸南小姐，算是闕家人，還是自由血脈者。”
陸南挑挑眉。闕澤已經自覺接話：“你的關系說錯了。闕家是她的，而非她是闕家的。”當然，這個闕家，主要指的是闕澤自己。
塞西爾族長噎了噎，干了這碗狗糧，默默坐下。
還有更多的東西，闕澤跟陸南都不打算在八族會議是上說。
林承這么個“返神”的人，名目張膽坐在這里，還是林家族長的身份，動都沒法動。
在這里說出來，變相給敵人送消息。
會議到這里，正題便可以結束。
但有人站起身，吐出了一句足以凝固全場的話。
“除了這件事，不知道是不是可以借著這次八族會議的機會，將八世家的排名變一變？我看，有很多家族的排名跟實力，已經不太匹配啊。”
出聲說這句話的是墨菲家族的族長。
他長著一臉灰色的絡腮胡子，深棕的眼珠直直盯著格里芬，意思實在再明顯不過。
“文森特族長，你說呢？”
格里芬身后的諸位族長紛紛色變，開口要罵人。格里芬蔚藍的眼眸笑意從容，紳士又禮貌的詢問：“請問墨菲先生，您是認為，您有資格挑戰我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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