誠如霍修臣所言,他似乎真的只是順路過來看看而已。
跟郁知意打了一聲招呼,問了一兩句在劇組的狀況之后,他就轉(zhuǎn)頭去跟時梵說話了。
說起來,霍修臣和時梵的關(guān)系也不見多好,可有可無地說了幾句之后,他就去跟導(dǎo)演組和制品方的人說話去了。
《盛世長安》是大制作,光靠嘉和影業(yè)自然無法做成,單是其中出品、制品雙方就夾雜了其余的力量,新明一下子出了好幾個藝人,可見霍氏在這部戲中的份量。
尚雪菲在旁邊觀察了好一會兒,目光在肖晗和不遠處的霍修臣身上幾番逡巡。
肖晗的神色可謂毫不掩飾,放在霍修臣身上的目光,就怕別人看不出來她對霍修臣的心思一樣。
尚雪菲覺得可笑,就算是新明的藝人,肖晗肖想霍修臣,于她而言,就好比老蛤蟆想吃天鵝肉一般。
她唇角勾著笑站起來,在霍修臣走過來的時候,笑著迎上去,“三少,好久不見了!
霍修臣顯得客氣有禮,“尚小姐!
尚雪菲掩唇一笑,風(fēng)情盡顯,“什么風(fēng)把三少吹來我們這里了,三少這一出現(xiàn),劇組里不少小姑娘可都眼都移不開了呢。”
“尚小姐開玩笑了,有時影帝在這里,還有尚小姐這樣的大美人,要說眼睛移不開,那也不是因為我啊!
別人夸獎,無論是出于什么緣由,都是讓人開心的,尚雪菲臉上的笑容越發(fā)明顯。
遠遠看過來,這一幕也顯得兩人相談甚歡。
肖晗在不遠處看著,心里有些反酸,神色更多了幾分黯然。
莫語拉了拉肖晗的衣服,還記掛著剛才的事情,“肖晗,你跟那位霍三少認識么?”
肖晗聞言稍頓,而后神色寡淡,“有過幾面之緣,而且他現(xiàn)在是霍氏的副總,也算是新明的高層,我的上司!
“哦!蹦Z覺察到肖晗語氣里的拒絕,笑了笑說,“我剛才看著他挺照顧你的,還以為你們認識呢!
“小語,你什么意思?”肖晗突然發(fā)問。
莫語瞬間懵了,“我沒有什么意思啊!
肖晗語氣不太開心,“你這樣說,不知道的還以為霍先生對我有什么特殊照顧,會讓人誤會的!
莫語瞬間閉上嘴巴,她也不知道肖晗怎么會這么想的,她臉色也有點不太高興,只好不再多問,退了回來,“好了,我不問了!
霍修臣前后逗留的時間,不到半個小時候,與尚雪菲說了幾句話之后,便打算離開了。
離開之前,他笑著看了一眼肖晗所在的方向,輕輕點了一下頭,似乎在跟她打一聲招呼,肖晗心有所感,霍修臣走了沒幾步之后,她便起身,從另一個方向追了出去。
“霍先生!”
霍修臣沒走幾步,果不其然聽到了后面的腳步聲和聲音。
他停下腳步,轉(zhuǎn)回頭看肖晗,“肖小姐!
肖晗慢吞吞地走過去,手里還攥著霍修臣先前給她的手帕,其實她追出來,也只是一時沖動,并不知道說什么,這會兒只好干巴巴地將霍修臣的手帕交出來,“霍先生,你的手帕!
霍修臣看了一眼,而后輕輕笑了一聲,“手帕你留著,女孩子的眼淚很珍貴,不要輕易為了一些不想關(guān)的人掉眼淚!
一句話讓肖晗心尖一顫。
對上霍修臣溫柔的眼眸,視線微閃,竟不知道該如何接話。
兩人之間沉默了幾秒鐘,霍修臣說,“我剛我問了一下導(dǎo)演,她說你拍戲很認真,雖然還有不少提升到空間,但是刻苦努力!
“霍先生,你就哄我呢!毙り夏樕⒓t。
霍修臣笑了,低頭看著站在身前的女孩,聲音微低,更多幾分性感與溫柔,“我說的是真的,導(dǎo)演還說,郁知意給了你一些指導(dǎo)你就進步了很多,我就說你很聰明。”
“那可能是知意指導(dǎo)得好吧!毙り险f。
“就算有好老師,也未必能教出好學(xué)生,只有學(xué)生足夠優(yōu)秀了才可以,這么看來,你們的關(guān)系很好,我記得你們好像是室友,同班同學(xué)?”
“嗯,我們以前是室友。”肖晗低聲說。
霍修臣笑了,“看來還是關(guān)系不錯的朋友,這我就放心了,這樣看來,劇組里有人照應(yīng),沒人敢欺負你!
肖晗咬唇,沒有應(yīng)這句話。
霍修臣稍稍瞇眼,問,“怎么,真被人欺負了?”
肖晗搖了搖頭,沒有。
可她的神色之中,表露出來的卻與所說的話意思相反。
霍修臣沉默了一會兒,說,“你的經(jīng)紀人是誰,是不是還沒有給你配助理?”
肖晗愣了一下,老實回答,“是何佳怡,何姐,我暫時還不需要助理,所以就沒有配給我。”
霍修臣沉吟了一會兒,說,“我回去跟何佳怡說一聲,讓她給你配個助理!
肖晗抬頭看霍修臣,神色有些為難,“不用了吧,我現(xiàn)在還是個沒什么存在感的新人……”
霍修臣笑了笑,“誰說你沒存在感?可不就在我眼前么?”
一句話,讓肖晗一時更不知道該怎么應(yīng)答,不同尋常的話,讓她心里忍不住多了更多的期待,“霍先生,你……你怎么對我這么好?”
霍修臣輕笑了一聲,“你說呢?”
肖晗心里砰砰砰直跳,低垂著頭,“我,我不知道……”
霍修臣再次輕笑了一聲,溫柔的聲音直擊肖晗的心頭,“想對你好,便對你好了,哪有這么多為什么,好了,快回去吧,下午不是還要忙?”
一句不清不楚,但又帶著些許特殊意味的話,讓肖晗始終平靜不下來,最后霍修臣離開了,她揣著霍修臣留下來的手帕,在洗手間里靜靜站立了許久,直到臉上的熱度慢慢降了下來。
霍修臣離開之前,給她留了一個電話號碼,他說那是私人的電話號碼,如果在劇組被人欺負了,可以打電話告訴她。
想起這句話,肖晗臉上剛剛散下的溫度,再次升了上來。
肖晗在寺廟的戲,只有那一場陪伴帝后故地重游的戲,其余的便是充當背景的無臺詞角色。
*
沒有自己的戲份時,郁知意要么站在旁邊,看別的演員拍戲,要么尋個地方,背考研英語的單詞。
恰如此時,別的演員,要么在休息的時候在玩手機,要么在專心致志的背臺詞,只有郁知意一個人,不務(wù)正業(yè)地默寫英語單詞。
莫語拿著郁知意隨身攜帶的單詞冊子,給郁知意聽寫單詞。
她一連聽寫了三十個單詞,郁知意無一錯誤。
莫語吃驚了,“你是不是偷偷看了?”
郁知意一頓無語,“小本子在你手上,我怎么偷看?”
莫語不服輸,“那肯定是你剛剛看過,不行,再來!”
這次她直接不聽寫了,隨意翻開了幾頁,隨意念出其中一個英語單詞,讓郁知意說中文的意思,郁知意依舊毫無錯誤地說了出來,幾輪之后,莫語說中文,讓郁知意翻譯,郁知意依舊完成得沒有任何困難。
莫語徹底服氣了,“學(xué)霸,學(xué)神,你是把這一整本單詞都背下來了吧,你還用復(fù)習(xí)聽寫么你?”
郁知意:“剛好很多單詞,是英語六級考試的時候已經(jīng)見過了。”
當然,最主要的是,作為一名文學(xué)院的學(xué)生,看各種文學(xué)名著是必須的,且不說國內(nèi)的,還有國外的,郁知意不太喜歡看翻譯的,因為許多翻譯翻譯得不夠好,很容易失去原著的味道,郁知意中學(xué)的時候,干脆自己看英文原著,如此下來,英語閱讀能力便也日益強大。
當然,這一點,她也沒跟莫語說。
但莫語想起了曾經(jīng)郁知意還住在宿舍的時候,在她桌上看到過的英文小說,無力地道,“你的英語,我真覺得沒有什么問題!
郁知意想了想說,“后面我再換另一本,這本基礎(chǔ)單詞太多了。”
莫語:“……”
不好意思,學(xué)霸的世界,她表示不懂。
陸華今天下午也沒有什么戲份,轉(zhuǎn)眼看到郁知意和莫語在這邊有說有笑,便走過來,“在說什么呢,大老遠就看到你們笑得這么開心。”
莫語笑,“陸老師,我在給我們家知意聽寫英語單詞呢!
“哦?”陸華饒有興趣。
郁知意笑了笑,放下手里的單詞本,“我十二月份要考研,趁著還有一點時間,在抓緊時間復(fù)習(xí)!
陸華笑了,“我可還記得,你是你們傳大的學(xué)霸來著,怎么,考研復(fù)習(xí)還要這么緊張?”
“我是跨專業(yè)的!庇糁庑χ忉屃艘痪。
“喲,跨專業(yè)啊,那就厲害了,考什么專業(yè)?”
“戲劇表演,本校研究生。”
“這個好!”陸華夸贊,“你現(xiàn)在就在表演,要是考這個,無異給你錦上添花,哈哈哈,以后啊,咱們演藝圈,要再出一個美女學(xué)霸了!
郁知意客氣地笑了笑。
陸華說,“說起來,我還算是你們是的師兄呢!
郁知意和莫語皆是不解地看向陸華。
陸華笑著說,“我當年也是從傳大的表演系畢業(yè)的,不過啊,我畢業(yè)的時候,你們恐怕還不懂事呢,哈哈哈哈!
“原來是這樣啊,太讓人意外了。”
陸華點頭,“不過那個時候,傳大表演系還不成氣候,沒有如今這么景氣。”
陸華說著,下意識尋找自己的水杯,“唉,我的水杯呢。”
莫語主動說,“陸老師我?guī)湍ツ谩!?br />
說罷便跑開了,往陸華原先坐著的地方去。
陸華笑了笑,“能考進傳大表演系的學(xué)生,肯定都是絕對優(yōu)秀的學(xué)生,小郁啊,好好準備啊。”
郁知意點頭。
陸華接著問,“不過,你是文學(xué)院的學(xué)生,怎么去學(xué)表演了呢,家里有人是這一行的?讓我猜猜,圈里哪位演員姓郁呢?”
郁知意笑了,“陸老師,沒有,我家沒有人是這一行的,我以前演課本劇的時候,被陳季平老師看到了,邀請我去話劇組表演,這么一來,就喜歡上這一行了。”
“哎喲,那可不得了。”陸華感嘆。
陸華就坐在自己的旁邊,郁知意感覺到,對方的手在說話的時候,碰了一下自己的腿。
她以為對方不小心碰到,也不以為意,不動聲色地再次移開了一些。
哪知,下一刻,陸華的手掌,直接放在了自己的放在腿上,捏了一下。
猝不及防,完全的意外。
覺察到對方過分親密的動作,郁知意立刻站起來,退開。
對于郁知意敏捷的動作,陸華好像沒有看到似的,含笑的眼角,折出幾絲皺紋,依舊和氣,“要是有什么困難,可以跟陸老師說說,我呢,在傳大話劇專業(yè)也有幾個朋友,你考的是哪位老師的研究生,沒準啊,我還認識呢!
“不用了。”郁知意拒絕,臉色微冷,“我會好好準備的。”
陸華笑了笑,瞇著雙眸看郁知意,“這兩天我看你都沒有多少戲份,要不我去跟導(dǎo)演那邊說說,給你多加幾場戲如何?”
陸華的年紀和資歷擺在那兒,跟李正和的關(guān)系不錯,是眾所周知的事情。
他說這句話的時候,雙眸盯著郁知意看,眼神之中,某些特殊的意味在這只有兩個人的地方,已經(jīng)毫不掩飾。
郁知意忽然覺得一陣惡心,她沒有想到,隱藏在陸華真正的表皮之下的面目,竟然是這樣的不堪,而外加對他的評價,卻如此之高。
“不用,我想編劇已經(jīng)安排好,寺廟這個場景的確沒有我什么戲份,陸老師請便,我先去忙了!
郁知意拿起桌上的英文單詞,臉色不太好看,徑自離開。
莫語拿著水杯匆匆回來,“知意,你去哪里?”
郁知意看了一眼莫語手上的水杯,一時像被什么哽住了一般,剛好陸華也出來了,接過莫語手上的水杯,滿含深意地看了郁知意一眼,對莫語說,“謝謝你了啊小姑娘,不打擾你們復(fù)習(xí),我先走了。”
莫語覺察到郁知意態(tài)度的變化,不由得疑惑,“怎么了?”
郁知意小聲在莫語的耳邊說了兩句話,莫語瞪大了眼睛,“不是吧?”
郁知意聲音微冷,“我倒希望不是。”
莫語臉色微沉,低聲說,“那你小心一些,后面可是有跟他一起的戲的!
郁知意點了點頭。
圈中不知道傳出過多少德藝不配的演員,而外界所言的陸華,一直沒有這類不好的緋聞,甚至還連被許多年輕的演員尊重,郁知意沒有想到,事實如此相距甚遠。
郁知意去洗手間洗手時,還沒有進去,就聞到一股淺淺淡淡地?zé)熚丁?br />
煙味?
她差點以為自己走錯了地方,確認了一下門口的標記確然是女廁的之后,這才走了進去。
剛剛進去,就聽到一一個隔間,咚咚咚敲門的生意,郁知意疑惑地看過去。
停了一下,對方再敲了一下,一聲略顯低沉慵懶的聲音從最里面的隔間里傳出來,“誰?”
郁知意頓了一下,“你好?”
她覺得這個聲音有點熟悉,但一個單音,暫時也分辨不出什么。
里邊的人卻輕輕笑了一聲,“郁知意?”
郁知意頓了頓,“你是?”
“寧兮淼。”
郁知意稍愣,便聽到對方慵懶的聲音,說,“這么客氣的話,我就知道是你,這間洗手間沒有紙了,你能給我從隔壁稍一點過來?”
郁知意哦了一聲,沒一會兒,帶了一卷紙給寧兮淼。
“謝了。”里邊傳來一聲慵懶的聲音。
“不客氣。”郁知意轉(zhuǎn)回身,剛洗好了手,隔間的門打開,寧兮淼走了出來。
她一走出來,身上就帶了一股明顯的煙味。
郁知意下意識皺了皺眉,寧兮淼身上的煙味很重,她甚至懷疑,對方到底在里面吸了多久的煙。
從鏡子里看到郁知意的表情,寧兮淼唇角勾了勾,“煙味很重?”
郁知意點頭。
對方笑了笑,“沒辦法,煙癮上來了,在里面蹲太久,無聊,只能吸兩根,不過,謝了你了,你不來我可能出不去。”
寧兮淼如今給郁知意的印象,已經(jīng)與試戲的時候,看到的那個可愛嬌俏的女孩大相徑庭。
不過郁知意也只是稍稍意外的了一下,畢竟,在娛樂圈,真的不能信外面的消息讓人認識的藝人形象。
比如,剛才她就被生動地上了一課。
郁知意點了點頭,“不客氣!
聲音無波無瀾,對于寧兮淼的真實形象,神色很是平靜。
這倒讓寧兮淼意外了,畢竟這兩天的相處,郁知意給人的印象,一如外界所傳的那樣,對她這樣叛逆的人來說,郁知意算是乖巧認真得過分了。
對誰都客客氣氣的,一看就看得出來,是那種乖巧聽話的好孩子,但對自己的行事作風(fēng),竟然半點意外也沒有。
她笑問一句,“你好像對我,一點意外也沒有。”
郁知意抽了一張紙巾將手擦干凈了,轉(zhuǎn)頭與寧兮淼笑了笑,“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生活的方式,有什么好意外的呢?”
寧兮淼笑了,沒說什么。轉(zhuǎn)眼間已經(jīng)從口袋里拿了一根煙出來點上,迷醉一般地深吸了一口,熟練地吐出一個煙圈。
霍紀寒不吸煙,郁知意還是第一次看到女生吸引吸得這么……呃怎么說呢,她默默地想了一句,還挺酷的。
寧兮淼揚了揚眉,“要不要來一根?”
郁知意:“……我不吸煙。”她頓了頓,走出去之前,還是對寧兮淼說了一句,“這個有害健康,你今天可能已經(jīng)過量了!
寧兮淼看著她離開的背影,脊背始終挺直,不由得笑了。
呵,還是第一次有人看到她吸煙的時候,露出的神色不是詫異和嫌棄,反而是告訴她這玩意有害健康,郁知意這人,挺奇怪的。
*
第五天,劇組完成拍攝計劃,在遠華寺的最后一場戲拍完之后,就可以轉(zhuǎn)移陣地,前往帝京某園林,拍攝女主尚未出閣的戲份。
在這里,有一場郁知意和陸華的戲份。
取景地并不是寺廟的背景,劇本的設(shè)定是一座園林中,女主得知圣旨下來,指定將他嫁給當朝六皇子,也就是男主時,進行的一場談話。
遠華寺的精致不錯,不少地方單獨拿出來,都可以作為拍攝的背景。
陸華因為后面幾天有別的檔期無法前來劇組,便提前將這場戲在這里拍攝了。
遠華寺里,一片竹林之中,屹立一方?jīng)鐾ぃ瑒≈械娜宋镪懭A,作為女主的叔父,即唯一的長輩與侄女長孫輕漪在這里交談,與設(shè)定相符。
導(dǎo)演和攝影已經(jīng)準備就緒,這一段,既有遠景,也有近景,然不管遠景還是進景,都只是攝像頭在處理。
此刻,郁知意和陸華端坐在涼亭之中。
郁知意已經(jīng)進入了角色,按著劇情內(nèi)容和臺詞在和陸華對戲。
這幾天下來,郁知意的戲,基本都是一條過,李正和的心中對于郁知意能否通過某場戲,多少摸清了一些。
這場和陸華的戲,應(yīng)該沒有什么問題。
李正和的目光,認真地盯著機子里的畫面。
長孫晟:“六皇子如今已到了適婚年齡,今上早有為六皇子指婚的準備,他脾性溫和,一表人才,雖說身體有些不好,但卻是今上最為疼愛的孩子,這是你的福氣。”
對于此刻的長孫輕漪而言,六皇子是個陌生的人物。
多年寄人籬下的生活,受過無盡委屈,她渴望脫離長孫家,但是又害怕脫離長孫家。
乍然得知自己要嫁給一個陌生的男人,多年隱忍的個性,讓她的情緒沒有太多的變化,只是眉眼低垂,輕輕地問了一句,“叔父,今上為何會選我呢?”
“你父親是當年的驍衛(wèi)將軍,深得今上的看重,雖然后來……但今上心里愛重大哥,六皇子一表人才,今上大約是將這份憐惜轉(zhuǎn)移到了你的身上!
長孫輕漪靜默不語。
長孫晟輕嘆了一口氣,“這些年啊,叔父也知道,委屈了你,你自小父母不在,住在這里,我多少也有照顧不周的地方!
長孫輕漪聞言輕輕搖了搖頭,“沒有,輕漪很感激叔父的養(yǎng)育之恩,叔父從未薄薄待過我!
女孩輕咬唇瓣,雖說不在意,但多年的委屈,因為長輩一句關(guān)懷的話語,克制不住奔涌而出。
這般讓人愛憐的模樣,任是誰,見到了,都不人忍心如斯美人在自己的面前露出這等隱忍的委屈樣子。
平日的郁知意,在劇組里給人的印象也是和和氣氣,客客氣氣的,但恰是因為對誰都這樣,才讓人覺得,她跟誰都隔著一層距離,誰也不能輕易接近。
陸華自然也是這樣認為的。
但郁知意自有她自己的特點,她的美,不是那種驚艷的美,但卻尤為耐看,越看越是能品出不一樣的美感。
尤其這個美人,待人疏離客氣,一切都做得井井有條,讓人有一種忍不住打破這種規(guī)整的欲望。
至少,陸華便有這樣的心思。
侵染娛樂圈多年,沒幾個男人真的能做到萬花叢中過,片葉不沾身。
他的資歷擺在那兒,每次拍戲,總有一些演員愿意為了他在導(dǎo)演面前的幾句話做出一些交換,哪怕不是,某些約定俗成的契約,也會讓彼此之間變得默契。
可惜,他前天的試探得到了郁知意無情的拒絕。
但對陸華而言,這沒什么,小姑娘嘛,誰還沒有點傲氣呢。
按照劇情,此刻,長孫晟伸手,輕輕拍了拍侄女的肩膀,以示安慰。
陸華確然伸手了,不過,他的手放在郁知意的肩頭,卻又故意地壓了兩下,帶著某些意味。
在無人注意的角落,手指輕撓了一下郁知意的肩頭,大有更過分的意思。
郁知意被嚇到了,鏡頭面前,陸華這樣名目張膽。
她沒有要為了拍完這場戲而隱忍,也沒有要跟陸華形成什么默契的意思,覺察到陸華的動作不對,立刻站了起來,警惕地看著陸華。
這突然的動作,讓機子前的李正和一愣,站了起來,“怎么了?”
原本拍得好好的,兩人的動作神態(tài)都到位了,李正和不知道郁知意怎么突然動作突兀地站起來了。
陸華也站了起來,笑著問了一句,“小郁這是怎么了?忘詞了么?”
郁知意臉色微沉,雙眸犀利的盯著陸華,在李正和等人還沒有過來的時候,低聲道,“陸老師,我敬你是前輩,希望你自重。”
“什么意思?”陸華一副驚訝的樣子。
剛好李正和也走了過來,“知意,發(fā)生什么事了,剛才演得好好的。”
陸華笑著說,“小郁大概是忘記臺詞了!
郁知意深吸了一口氣,對上陸華和氣的笑容,只覺得惡心,“抱歉,李導(dǎo),剛才是我的失誤,我狀態(tài)不太好,我能休息一下再繼續(xù)么?”
李正和覺察出郁知意神色不虞,看著不像是忘詞這么簡單,而且她向來沒有忘詞這種毛病。
李正和狐疑地看了郁知意一眼,心想大概是一些女孩不好說出口的事情,便點頭,“行吧,那你去補個妝,我們一會兒再開始。”
對于優(yōu)秀的、讓人省心的演員,就連李正和這樣一絲不茍的人,都會網(wǎng)開一面。
這么一來,在旁邊看著的,沒有這樣待遇的幾個演員,就不免眼紅了。
肖晗眼神黯淡,尚雪菲輕哼了一聲,“狀態(tài)不好,不能演就不能演,矯情個什么勁!
肖晗瞥了一眼對方,沒說什么。
莫語拉住郁知意,小聲問,“出了什么事了,你剛才這一下子忽然站起來,我以為出了什么事情!
郁知意臉色微沉,低聲跟莫語說,“陸華手腳不干凈。”
“什么!”莫語臉色大變,咬牙切齒道,“他對你做了什么?”
郁知意無意多說,平靜了一下之后,說,“我去補個妝!
莫語見郁知意不愿多說,聯(lián)想到剛才郁知意拍戲的時候,和陸華唯一的肢體接觸,也不由得沉了臉,趁著郁知意去補妝的時候,拿出手機,惡狠狠地在上面敲打。
郁知意確然只是去補妝而已,不出幾分鐘,便又重新回來拍戲了。
陸華坐在躺椅上休息,李正和正在跟他說話,背對著她的地方,陸華跟李正和說,“小郁這孩子啊,哪都好,就是太倔了,心太急,對自己要求太高!
李正和說,“我倒是欣賞她這一點!
陸華搖了搖頭,“呵呵,在這個圈子里,沒有足夠的能力,太倔了,未必是一件好事!
郁知意當做沒有聽見陸華的話一樣,“李導(dǎo),我準備好了。”
李正和站起來,看了看郁知意,只見她面上一派平和,當下便說,“好,既然準備好了,那我們便開始啊。”
郁知意點了點頭,陸華也跟著起身去往那個小亭子。
兩人往亭子里走去,陸華的聲音帶著點漫不經(jīng)心的笑意,“小郁啊,你這脾氣,太直了,不好,在我們這個圈子里,要想走得長遠一點,脾氣就要順一點!
郁知意目視前方,“我覺得我的脾氣挺好,我也挺喜歡我這脾氣的,這一點,不勞陸老師操心。”
高情商的處理方式,絕對不是像郁知意這樣,郁知意自然也明白,并且也明白,應(yīng)該怎么以不傷和氣的方式里處理這件事,當做什么也沒有發(fā)生就好。
但她不可以。
這一次她忍住了,那么日后的劇組,陸華還會不會有其他的動作?
她不知道,所以她也不打算忍。
陸華輕輕笑了,“你啊,還是太年輕了。”陸華不以為意。
哪知郁知意神色清冷地說,“陸老師,我不是別人,您也不用以揣度別人的方式來揣度我的做法,我只希望,接下來,我們相安無事,我敬重您是前輩,但人總有自己的底線,我們別互踩!
陸華稍稍愣了一下,郁知意的犀利和不客氣,讓他詫異。
一個突然的興趣而已,他沒有必要跟郁知意拗著,只不過對方的話,讓他有些不高興罷了。
心里輕嗤了一聲,現(xiàn)在的年輕人啊,越來越不知道天高地厚了,以為自己有了一些人氣,被公司捧著了,就誰都敢得罪。
陸華對郁知意的熱絡(luò)與和氣已經(jīng)少了不少,但接下來的這一場戲,兩人完成得倒是不錯,雖然拍完了之后,便各自離開,沒有說話的意思,氣氛有那么一點微妙。
拍完之后,郁知意今天的戲份,就算結(jié)束了。
她剛坐下,喝了一口水,時梵便走過來了,“你跟陸華怎么了。”
“沒什么。”郁知意看了時梵一眼,詫異于對方怎么看得出來的。
時梵具體不知道兩人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事情,但是,鑒于曾經(jīng)的合作經(jīng)歷,還有自己碰見過的一些事情,出于好意,時梵還是隱晦地提醒,“陸華雖然是業(yè)內(nèi)的名人,但德藝卻不太相稱,你跟他一起拍戲,留點心眼比較好。”
郁知意聞言,眸光微閃,輕輕點了點頭,“多謝提醒!
時梵見她眼無詫異,心領(lǐng)神會,便也不再多言了。
*
讓人意外的是,劇組拍完寺廟的所有戲份,下午收工的時候,霍紀寒和霍世澤出現(xiàn)了。
兩人的出現(xiàn),引起了不少轟動,而在此之前,毫無消息,連李正和都感到意外。
“霍總,小霍總?兩位怎么過來了?”
霍紀寒依舊一臉冷漠傲氣,沒開口說話,一出現(xiàn)雙眸便在現(xiàn)場掃視了一圈,尋找郁知意的影子。
只好霍世澤來說,“這不是聽說李導(dǎo)在遠華寺的戲份今天拍完了么,當初開拍的時候,霍氏的廣告屏可是為《盛世長安》播了一天的新聞,我們要是不來,那可不行!
李導(dǎo)笑了,“霍總怕是來看你那位好兄弟時梵的吧,怎么?還擔(dān)心時梵在我們劇組被欺負?”
霍世澤開玩笑的語氣,“那當然,畢竟這劇組里可藏了不少牛鬼蛇神呢!
也不知道到底是不是開玩笑的話,還是別有什么深意,李正和愣了一下。
身后傳來時梵帶笑的聲音,“你倒是說說,劇組藏了什么牛鬼蛇神,亂說話!
時梵對李正和道,“李導(dǎo)你別盡聽他胡說八道,這人說話,就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雖是這么說著,但能聽得出來時梵語氣里帶笑的輕柔,李正和和時梵合作過不止一次了,這位霍總沒少來探班,這種話不知道已經(jīng)聽過多少遍了,這會兒也只是笑笑,“哈哈哈,我這劇組里要真有點鬼神也不是不行!
霍世澤輕哼了一聲,時梵走過來時,他便沒了霍總的端正模樣,一只手勾上時梵的肩頭,一副哥倆好的模樣。
外界都知道兩人感情好得比親兄弟還好,也沒人打趣和理會。
郁知意聽到霍紀寒來的消息,便從里邊出來了,出來果然看到了霍紀寒,她沒有多想,快步走了幾步過去,又放緩了腳步,跟霍紀寒和霍世澤打招呼,“霍總,小霍總!
霍世澤含笑點了點頭,笑得意味深長。
郁知意:“……”
霍紀寒也輕輕點頭,但看向郁知意的眼眸,已經(jīng)溫和了幾分。
還真像是來探班的,霍世澤和霍紀寒來了之后,就直接將時梵和郁知意拐走了。
兩人是新明的大佬,拐走的還是自己家的藝人,當下也沒有人敢去打擾,也只敢遠遠地看著。
時梵身上的妝還沒有卸下來,還是古裝的長發(fā)長衣。
將人拐走之后,霍世澤就開始不老實地扯時梵頭上的假發(fā),一會兒扯他鬢邊垂下來的頭發(fā),一會兒敲一敲頭頂?shù)陌l(fā)冠。
時梵不勝其煩,“霍總,你這是多動癥了是吧?”
霍世澤輕哼了一聲,“什么玩意兒,戴這個東西,頭上會悶出痱子吧?”
時梵:“……”你才有痱子!
郁知意看著兩人的互動,總覺得哪里怪怪的。
霍紀寒輕輕掐了一下她的手心,神色略有不滿,顯然不愉快于郁知意將視線放在時梵和霍世澤兩個無聊的人身上也不跟自己說話。
郁知意無奈,問了一句,“你怎么過來了。俊
“來接你回去!被艏o寒說,“快結(jié)束了么?”
郁知意點頭,“其實已經(jīng)結(jié)束了,你要是不來,我這會兒已經(jīng)去卸妝,準備走了。”
霍紀寒說,“剛好,我在車上等你。”
郁知意點頭,霍紀寒輕嘆了一口氣,“拍戲辛苦么?”
“還好啦,今天只有一場戲,幾分鐘而已,沒有什么辛苦的!
“跟誰?”霍紀寒問。
郁知意抿了抿唇,“陸華!
以她對霍紀寒的了解,覺得霍紀寒可能并不認識陸華,因此也不欲多說,也不太愿意將今天的那些糟心事情跟霍紀寒說,因此輕快地轉(zhuǎn)移了話題,說起了看別的演員拍戲時的一些趣事。
霍紀寒也并不多問,只是聽著。
好像真的只是過來看看而已,沒一會兒,他便離開了,而郁知意則去卸妝了,兩人約好了在郁知意的車上見面,到時候一起回去。
而霍世澤依舊和時梵在勾肩搭背也不知道說什么。
郁知意往兩人的方向看了一眼,便收了視線。
在她卸妝的時候,她并不知道,說著在車上等她的霍紀寒,并沒有去車上,拐了一彎,他去的是遠華寺的酒店。
陸華結(jié)束了自己的拍攝之后,便回房間休息了。
門鈴響起,他被打擾,心情不太愉快,他起身去開門,“誰?”
隨著這一聲,門口也打開,只見一個神色冷漠的男人正站在自己的房間門口。
陸華稍稍詫異了一瞬,而后便很快反應(yīng)過來了,“霍總?”
這位剛剛掌管了業(yè)內(nèi)巨頭新明娛樂的年輕人,他早有過幾面之緣。
霍紀寒唇角扯了扯,沖淡了他臉上冷漠陰戾的神色,甚至語氣還非?蜌,“陸先生,我可以進去坐坐么?”
“當然。”陸華笑,將門打開,將霍紀寒迎了進去,而后將門關(guān)上,“不知道霍總怎么會屈尊降貴來我這里?”
再轉(zhuǎn)回身,才發(fā)現(xiàn)霍紀寒進門之后,便站在門口幾步之處,神色漠然地盯著自己看。
陸華乍然轉(zhuǎn)頭,被霍紀寒臉上漠然與陰戾弄得心一驚,不曉得霍紀寒的用意,臉上剛推起笑,還沒開口,霍紀寒忽然動作迅速地抓起陸華的右手,往后扭著,發(fā)出一聲“咔吱”的聲音。
陸華的手瞬間彎曲成一股奇異的角度,痛苦瞬間彌漫,臉色都變了,“霍,霍總……”
只見霍紀寒神色狠戾地看著他,“是這只手對么?”
陸華疼得臉色發(fā)白,不知道霍紀寒發(fā)了什么瘋,只是想到外界的某些傳言,不由得心驚,“霍,霍總是什么意思?”
一句話說得吞吞吐吐。
霍紀寒冷笑一聲,看著陸華的神色,眼眸里是毫不掩飾的冷戾。
“這只爪子,該廢了。”
如同帝王,無情地宣判一個生命的終結(jié)一樣。
霍紀寒的聲音毫無感情。
在陸華的痛苦不解且毫無反抗余地中,將他的手掌放在了洗手間的門框上,而后猛地將門給關(guān)上。
“啊——”一聲痛苦的喊叫,陸華癱在地上,痛感從手掌傳遍全身,讓他一時蜷縮起來,無法動彈。
霍紀寒神色輕蔑地笑了一聲,掏出一張紙巾,擦了擦手指,才抬步離開了陸華的房間。
郁知意卸完妝回到車上的時候,霍紀寒已經(jīng)坐在車里,男人雙腿交疊,膝蓋上攤開了一本書,是郁知意的考研資料。
他竟然看得津津有味。
郁知意笑了笑,“我好了,我們回家吧!
“嗯。”霍紀寒應(yīng)一聲,眉目溫柔。
關(guān)上車窗之后,郁知意看到幾個人扶著陸華從寺院里出來,腳步匆匆。
她稍稍疑惑地看了一眼,好像出事了。
恰好莫語也出來了,郁知意問,“小語,出什么事了?”
莫語的語氣里帶著幸災(zāi)樂禍,“呵呵,我聽說,陸華的手被門板夾了,好像很嚴重,現(xiàn)在正被送去醫(yī)院!
雖是這么說著,但莫語在看到郁知意背后霍紀寒一瞬漠然的神色時,心里忽然咯噔了一下。
想起自己今天下午氣不過,告了個狀,結(jié)果陸華的手就受傷了。
她瞬間腦補了不少曾經(jīng)看過的小說里的情節(jié),那種男主角為了女主角出頭的各種神操作。
霍二少不會……吧?
郁知意聞言皺了皺眉,霍紀寒已經(jīng)將她的頭轉(zhuǎn)回來,“別人的事不要關(guān)心,知知,你多看看我!
郁知意被迫轉(zhuǎn)回頭,心頭還來不及升起任何異樣感,已經(jīng)被霍紀寒霸道的話轉(zhuǎn)移了注意力,笑著點頭,“嗯,我不看別人!
坐在駕駛座和副駕駛上的高遠和莫語:“……”檸檬它又圍著我繞圈圈。
------題外話------
昨天的章節(jié),序號應(yīng)該是141章,但是我也不知道為什么,140之后,我就直接150了【手動滑稽】,可能腦袋懵了,但是已經(jīng)改不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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