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耀北不是很喜歡冒險的人。正因為不喜歡冒險,所以才一步一步穩(wěn)扎穩(wěn)打,讓自己的人生一步一步來。這是他作為運動員多年的習慣。
他滿心以為過了五年,雖然他跟林玥都經(jīng)歷了很多,但只要他足夠耐心,就會等到林玥再次對自己敞開心扉。雖然說他們以前的故事有了五年的空白,但只要努力,他們就會回到以前那樣。
因為,他真的很想和她牽著手,走完下輩子。
他心里能想到的那么一個人,就只有她了。
他愛林玥,不管過了多少時間,不管他們之間經(jīng)歷了什么,他都始終如一地愛著她。
只是,沒想到,現(xiàn)實卻給了他這么一個沉重的打擊。
他跟林玥快要沒有未來了。
江耀北很痛苦,只要一想到林玥有可能會離開自己,他就痛苦地快要發(fā)瘋。有無數(shù)只蟲子在他身體里啃食。那些蟲子在惡劣地吞噬著他的大腦,他的心臟。它們正在把自己身體的每一滴血液都給吸盡。
如果地獄可以用什么來形容,那么他現(xiàn)在經(jīng)歷的大概就是吧。
江耀北一直在猶豫著,因為找不到出口,盲目地四處亂撞,幾乎時時刻刻都在發(fā)呆。糖糖幾次跟他說話,他都沒有聽到。
后來,他看到了從病房里醒來的林玥。她當時在跟陳醫(yī)生說話,看起來精神狀態(tài)還好一點,但臉色還始終是沒有血色。
江耀北抱著糖糖也進去了。陳醫(yī)生看了他一眼,出去了。他便在她病床邊坐著,糖糖趴在林玥的床邊,握著她的手,眼睛一刻都舍不得離開。
“陳醫(yī)生說,等過兩天我身體情況穩(wěn)定了,就可以帶我回去做手術(shù)!绷肢h對他說。
江耀北看著她:“你決定好了嗎?”
林玥點點頭。
他說:“但那個手術(shù)……那個手術(shù)”江耀北不知道該怎么說下去。
“我知道的。”林玥說:“但我還有一次機會不是嗎?我不想在病床痛苦地過個一兩年,然后……”她停頓一下,看了眼糖糖:“然后離開這里!
“要不要我再找找其他醫(yī)生問問看,可能還會有更保守一點的手術(shù)方式!苯闭f。
林玥看他:“我相信陳醫(yī)生。他是個好醫(yī)生,而且比任何人都了解我的情況,他跟他的老師會盡最大努力的。”
江耀北沉默了很長一段時間,他似乎很努力很努力才做好了一個決定。他抬頭看著她,起身在她嘴唇上吻了一下,說:“去做手術(shù)吧,我也相信你!
林玥在兩天后離開醫(yī)院,她被送往陳醫(yī)生在美國的醫(yī)院。江耀北和糖糖在她身邊陪著。
手術(shù)被安排在一個星期后。由陳醫(yī)生主刀,幾乎半個醫(yī)院的醫(yī)生都參與進去。那場手術(shù)那是一場極其特殊的手術(shù),不僅是因為它的手術(shù)方式,還是因為如果那場手術(shù)成功了,足以讓醫(yī)學(xué)界開啟嶄新的一頁。
陳醫(yī)生在美國是一個很有名氣的醫(yī)生,也許是因為他的名氣,也許是因為這場極其罕見成功率幾乎為零的手術(shù),讓這場手術(shù)成為醫(yī)院不少人關(guān)注的重點。
與其他人的過度在意不同,林玥這個當事人卻顯得極為平淡。她看起來沒什么變化,除了日趨一日蒼白的臉色。
手術(shù)前的一天,林玥罕見地讓江耀北把糖糖支開,把她交給了陳醫(yī)生去帶。她坐在病床前,定定地看著他。
江耀北知道她有話跟自己說,所以在等著她跟自己開口。
林玥動作緩慢地握住了他的手,他的手永遠都是粗糙的,自己從來不會上心。她還是沒有說些什么,江耀北反手慢慢地撫摸著她的手背。
“以后,糖糖就拜托你了!绷肢h說。
江耀北看著她:“糖糖是你女兒,以后也是由你自己照顧她。”
林玥低頭苦笑:“我知道自己不是一個稱職的媽媽,糖糖親生媽媽死之前,我在她床頭答應(yīng)她,今后要好好照顧她,現(xiàn)在沒想到,會是這樣子。”
她抬頭看看江耀北:“好好照顧她,如果你不能的話,幫我給她找一個好的收養(yǎng)家庭的。我當初回國想親自給她找的,但現(xiàn)在!彼龂@了口氣:“我沒時間了!
“你別想撇清自己!什么有時間沒時間的?!以后糖糖也只能由你來照顧!”江耀北咬著牙,眼圈發(fā)紅。
“還有……”林玥又對他笑笑:“如果我走了。不要那么難過,該做什么還是要做。找一個好姑娘結(jié)婚吧,別找個像我這樣的,老是惹你生氣,總是騙你,一走還是那么多年沒蹤影。不要像我就好!
江耀北甩開她的手,站了起來,眼睛滿是紅血絲,質(zhì)問著她:“你這是在干什么?在交代后事嗎?誰允許你這樣的!我不允許!你不過是做一場手術(shù)!再過幾個月,你就能和我們一起過上新的生活了!”
林玥抬頭看他:“你聽我說完。我現(xiàn)在不跟你說,以后就沒機會了。”
“有!有機會!為什么沒有機會!我不想現(xiàn)在聽你說這些!”
林玥停頓了一會,又繼續(xù)說:“我爸爸媽媽還不知道這些事情,我只是告訴他們我生了一場小病,要做個手術(shù),也沒讓他們來看我。若是,我真的離開了話,你回去替我跟他們道個歉。畢竟,這么多年,我也沒怎么回去過。我對不起他們!
“這些話你留著自己跟他們說。”江耀北沒看她。
林玥眨了眨眼睛,最后說道:“你不是一直想知道我?guī)啄昵拔覟槭裁慈チ嗣绹鸵恢睕]回來嗎?”
“我一直瞞著沒有告訴你。以前是覺得,你已經(jīng)不喜歡我了,知道那些也沒什么意義。后來是覺得,你知道可能會傷心。然后就一直都沒說了!
“對不起。我也不想這樣的!绷肢h說:“我當年沒有回去是因為,我原本要回去的時候,因為報道的新聞涉及到了某些人的利益,一群人找到了我們,我身上中了一槍,被送到了醫(yī)院,就錯過了回去的車。后來,事件平息之后,新聞社那邊又說,想對這個事情做個深刻報告,他們想到了我。也只有我了,跟我同行的記者都死了!
“躺在醫(yī)院的那段時間,看到電視上你得了冠軍,所有新聞媒體都在報道你。我很開心,你努力了那么多年終于有了巨大的成就。我很想去找你,但我不能。我還有很多事情要做,我身邊死去的那些同事,我必須要替她們把事情做完!
“只是再后來,事情慢慢做著做著,也回不去了。因為要工作,要照顧糖糖,要完成沒有結(jié)局的事情,就沒有自己的時間,也自然回不去了!
林玥說完了,頭始終沒有抬起來。她不知道從什么時候哭了起來,坐在床邊,頭埋在手里,抽泣著,肩膀都在發(fā)抖。
知道江耀北抱住了她,他聽見她在自己懷里小聲地說,對不起。
原來是這樣的。林玥一直沒有跟自己說過的事情是這樣的。她是因為這樣才會不回來的。
江耀北在那一瞬間感到想笑,可又感覺悲傷的情感比想笑的情感更濃烈。
過去那幾年,他們都是生活里陰差陽錯的受害者,誰也沒有比誰更好過。
“我等你回來,等你好了我們就結(jié)婚。帶著糖糖一起生活,沒有誰能把我們分開了。”江耀北吻著她唇角,說。
林玥手術(shù)那天,來了很多人。有其他醫(yī)院過來觀摩的醫(yī)生,還有一些媒體記者。他們中有的人認識江耀北,見到他坐在門外等著,還會過來安慰他。
但江耀北沒有心思聽他們的這些話。也聽不進去。
對于他們來說,林玥的手術(shù),可能只是一次無關(guān)痛癢的試驗。手術(shù)成功與否,對他們的生活沒有改變。不管表面說的再意義重大,但也總歸不會影響到他們后半生的人生軌跡。
但江耀北不一樣,這場手術(shù)對他來說,就是一切。
如果失敗了,他就什么都沒有了。
他始終都在盯著手術(shù)室上亮著的紅燈,想讓它一直亮著,也想讓它早一點滅。像等待未知的結(jié)局一樣。
但生活是永遠不會有結(jié)局的。
他恍惚中,看到了燈滅了。有人走了出來。他們朝著自己走過來,嘴巴張張合合在說著什么。
一切到此戛然而止。
結(jié)束。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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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是番外,番外還會有些想說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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