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講什么,你怎么發的家你不清楚?出身名門,哪個名門是靠陪人睡覺換資本……”
啪!
寇銀生一耳光抽了過去,寇熇整個人摔向樓梯欄桿處,這是她家的樓梯比較厚實,單薄一點的話,可能人就下去了。
寇熇不服。
她奶不是講,他們姓寇的出身名門嘛,呵呵以為別人都是傻子,別人都是瞎子,姓寇的這一家沒有一個是干凈的,都是臟的。
傭人小聲哭著,她真的怕寇銀生直接打死寇熇。
寇銀生是陪酒出身,寇家那么窮,生了一水的兒子,可沒有太出息的,出去混的出去混,不是他打人就是人打他,蹲監獄的蹲監獄,還是兄弟幾個一水水進去蹲,一個一腳邁進了這一行,后面的似乎就順理成章了,寇銀生長得好,也是從服務生干起,不過做服務生賺的錢太少了,他不滿足,姓寇的找老婆就都找同行,臭魚配爛蝦,大家都是這個樣子,誰也別瞧不起誰。
想當年寇熇她奶出去打麻將,別人夸她一句你兒子長得真好,她叼著煙夸贊老七,“我兒子長得是好,靠臉吃飯有什么可丟人的,有人愿意給他花錢,有人愿意往他身上砸錢!
這是蠻自豪的事情咧。
可隨著寇銀生的身價漲起,寇熇她奶開始滿嘴跑火車,哪里還敢提寇銀生是靠什么發家的,她覺得自豪的事情拿出來講,那就會被人戳脊梁骨,她只能說自己祖上幾多了不起,出過什么大人物,其實都是瞎掰的,聽旁的親戚說的多了,自己用起來也就順嘴了,鍍層金嘛。
“我看你也不想活了……”
寇銀生抱起來寇熇,就要往樓下扔。
這一秒他是真的恨紅了眼睛,他就是斷子絕孫也比生這么一個玩意兒強。
嘴里飆著臟話,他已經很多年不講臟話了,畢竟是要形象的嘛。
寇鶴爍停好車,麻溜往屋子里跑。
可能寇家的傭人真的很尖,還懂得提前給寇熇找救援。
樓上寇銀生要往下面扔寇熇,寇熇也沒孬。
她的手抓著欄桿,“敢做不敢認啊!
“老十!
寇鶴爍幾步跑上樓,他沒料到會鬧的這么嚴重。
寇銀生是嚇寇熇,他過了那陣不冷靜,肯定不會繼續往下推寇熇,可他被將在這里……
不得動彈。
他把人放了下來,巴掌像是刀一樣的落了下來。
“我養你,養你不如養條狗……”
寇銀生打紅了眼睛。
他是真的失望,真的絕望!
他曾經答應過什么,他現在都不想辦了,他要生兒子,哪怕再生個女兒,把所有的錢都給后來的孩子,一毛錢都不留給她,叫她去死!
寇鶴爍猛地一把抱住寇熇,他整個人趴在寇熇的身上,寇銀生是真的被惹毛了,不僅上手,寇鶴爍趴了下來以后他甚至上了腳,他不管別人講什么,他的教育方式就是這樣,他胸口憋著的一口氣要發泄出去。
寇熇的臉被打的已經沒辦法看了,她那眼睛更是,原本就有點毛病,寇鶴爍疼啊,可沒辦法喊。
“你撒開!”
寇熇還在喊。
有本事就叫他打死自己。
打死了自己,他也沒有好!
寇鶴爍氣的臉都青了,他氣急敗壞吼寇熇:“你閉嘴!
打了幾下,寇銀生全身的力氣都像是被抽走了,剛剛還紅光滿面的臉瞬間灰敗了下來,他停了手。
“老叔,寇熇還小!
寇鶴爍抹了一把臉。
無論如何,說錯什么做錯什么,好好教育就是了,不能這樣打,這還是個女孩兒。
寇銀生收了手。
寇鶴爍把寇熇給拽回房間的,寇熇被打成這個樣子他也沒可憐她,沒抱直接拽的。
“疼死你算了,死丫頭什么話不能說你就偏偏說什么話!
還怪打你嗎?
打你,不知道認錯的嗎?
這到底是什么熊孩子?
寇熇挑起唇角,她那嘴也腫了。
“你來干嘛。”
“我來干嘛,我怕你氣死你爸。”
寇鶴爍上手推開寇熇的腦袋,死丫頭天天找事,你爸不是什么好爸,你也不是個什么好女兒。
“收拾收拾東西,去七哥家住幾天吧。”
這家肯定沒辦法待了。
這父女倆,因為什么啊,鬧成這樣?他進來的時候瞧著他小叔要弄死寇熇,寇鶴爍可不敢把寇熇繼續留在這里,人生氣往往都是一股火,火燒起來什么理智都沒,可燒完火以后呢?
真推下去不后悔嗎?
“我不去。”
“你還待在家里啊……”
寇鶴爍覺得自己的后腰這個疼,剛才踹他那一腳這是幸好有欄桿擋著,他叔這脾氣也得改改,怎么就那么爆呢。
“我去我媽那!
寇熇拿過來書包就要走,寇鶴爍被氣的腦仁都疼,得,他是一個都說服不了。
“你說那墳地陰氣多重,你有事兒沒事兒就往那里跑,你見什么好人天天住在墳地的?你就不聽話吧,他說什么你非要頂撞著來,當什么球童,以后留病根怎么去?你要錢你來找七哥,多少七哥都給你拿!
不就是錢,姓寇的還能被錢憋到?
原本挺簡單的事兒,非要搞的這么復雜。
寇熇之前還不想做了,現在她決定一意孤行到底,她這個球童會一直做下去的!
樓上勸了多半個小時,也沒見寇熇怎么樣,樓下那邊剛剛送過來一個人,這是寇銀生養在外面的人,也沒多喜歡,可有錢人嘛,沒錢的時候想有錢,有了錢以后呢?事業發展的很好,他也會空虛。
這邊女人剛進門以后,寇熇和寇鶴爍才下樓。
寇鶴爍覺得這父女倆上輩子是不是仇人他不清楚,但這輩子肯定是仇人。
“我不欠你們娘倆什么,這個家不能待,你就滾!
寇熇沉默。
她換好鞋子徑直往大門口去。
寇銀生:“我也想當個好老爸,我就這么大的能力,可就是這樣你還是覺得不滿意,你不痛快就讓全家都跟著不痛快,是,你爸我是做舞男出身的,我沒偷沒搶,你瞧不上那你就離開這個家!
寇銀生坐在沙發上運氣。
進門的女人趕緊快走了兩步,生怕聽見不該聽的。
寇銀生不覺得自己的出身不好,是什么樣就是什么樣,他出身不好又怎么樣,那不是走錯路,那只是一種謀生的手段而已,他所欠缺的就希望在孩子的身上都找回來,他希望寇熇讀很多很多的書。
可現在他放棄了,徹底放棄了。
這樣養不熟的孩子,讀再多的書,她還是那個臭德行。
“我給你當爸爸是委屈了你,你瞧著誰好,你就隨便換個吧,從今以后你也別回這個家門,我寇銀生也當沒有你這個女兒,我不配養你,我就是個絕戶的命,死了也不用你送終!”
話說完,他起身離開,回了房間。
寇熇一步一步往外走,她閉著眼睛,不讓自己的眼淚落下來。
老七從后面摟住寇熇的肩膀。
“你爸就嘴硬,有些話聽聽就得了,當得了真姓寇的現在就真的成絕戶了!
家家戶戶都是這樣,一生氣什么話不說。
“不是七哥嘮叨你,寇熇啊事兒肯定不是你一個人錯,但你終歸是個女孩子,你個性這樣的要強,你將來可怎么辦啊?”
這哪里是個妹妹,足足頂十個弟弟了,叫他頭疼,叫他頭大。
他自己是男人,明白男人都喜歡什么樣的類型,寇熇小時候打打鬧鬧的還可以說是沒定性,長大以后呢?靠錢去找丈夫嗎?長久嗎?
只能在心里抱著僥幸,幸好不是自己的女兒,不然他三十五歲就得變禿頭,愁禿的。
寇熇瞪寇鶴爍,“我是母夜叉嗎?將來怎么辦,涼拌!
她和這個家的八字不合。
只能這樣說。
老七送她去墳地那邊的小房,他說什么寇熇都不肯聽他也沒有辦法。
都是祖宗啊。
房子那邊什么都沒有,就連個紗窗都不趁,晚上開窗睡覺,這蚊子一定會滿屋子跑的,他給老九去電話,寇鶴煌正在巡店呢。
“七哥!
“你去搞個窗紗,能訂到木頭窗戶上的那種!
寇鶴煌一臉懵逼,現在都十二點多了,叫他弄啥?
“我哪里弄去?”
這是瘋了吧。
寇鶴爍耐著性子說:“小熇和她爸干架,現在跑山上住來了,我瞧著這邊什么都沒有,這能住人嗎?”
荒山野嶺的,你說就一個小姑娘,折騰吧!
寇鶴煌:“你叫她去別的地方住,不行來我店里。”
真的生氣,哪里不能住,干嘛去山上,又覺得老七也是缺心眼,知道不能住還帶著她去。
“你那么本事你來勸。”寇鶴爍鼻子噴氣。
了不起!
你來。
你來我走。
“又因為什么?”
寇鶴爍跑出來解決生理問題,這附近也沒有個廁所,就隨意了,一陣風吹過來,他自然是不怕的。
出來混的,人都不怕怕鬼?
這個世界上,人比鬼可怕!
“我也不知道,去的時候小叔在樓上拎起來寇熇要推下樓,后來提了提過去怎么發的家……”
寇鶴煌這邊有人找了過來,和他低聲說了些什么,他交代兩句,把人打發走,抿著嘴好半天沒說話。
“提老嬸的死因了?”
不是因為老嬸,估計小熇也不會鬧成這樣。
寇鶴爍搖頭。
“哪里敢提,我怕她提刀殺人!
這什么都不知道就這個樣子了,真的知道,那估計父女情也真的是沒啥希望了。
“我叫人現在……算了我親自過去,叫她住山上吧,消了氣就好了。”
打過電話,要到老七說的東西,寇鶴煌開著車就直奔山上去了,老嬸埋在哪里他自然清楚,停好車往山上去,這破天兒又開始下雨,一下雨山上山就踩一腳泥,他干干凈凈的皮鞋走上來以后也變得沒辦法看了。
寇鶴煌丁丁當當往木頭窗框上釘著紗窗。
“要不去九哥那兒吧,你爸惹你生氣九哥沒惹你生氣啊,你要賺錢在九哥這賺,你覺得一天賺多少合適,哥給你!
“我死不了,氣消了也就消了!
寇熇坐在床板上,冷靜下來不發瘋了。
“氣消了?”老九調侃問。
“消了。”
“你氣消了,那九哥就講講今天這個事情,你愛聽不愛聽也得聽,先不說你爸對不對,他就那樣兒了這輩子估計也改不了什么了,熇啊九哥就問你一句,你媽就埋在前面,你這樣鬧,是想鬧出來個什么樣的結果?把外面的女的鬧到家里把你媽的地方都給占了?”
寇銀生外面養的不只是這一個,這是最近新換的,過去老早就有,就是一直沒帶出來,不止他們知道,寇熇也知道,就中間出現過一次偏差,那女的說自己懷孕了,寇熇她媽立碑,老太太把人給帶來了。
后來怎么回事,他們也不敢問啊,這種事哪是他們能問的,反正那人是不鬧了,安靜了。
“不說看你爸,那你媽的面子能不能給?你就非得鬧的最后和我們似的!
寇熇:“你們有什么不好。”
誰說她哥不好,那就是打她的臉。
寇鶴煌眼冒兇光,他說的是這個意思嗎?
讀書人有讀書的路要走,會讀書還和他們一樣混日子?
“你爸是真年輕,哪怕再大二十歲他說想生個孩子都和鬧著玩一樣,你作下去,可能哪天后媽就真的進門了,你成全人家了。”
寇熇沉默良久。
寇鶴爍到底是不忍心。
寇家就這么一個丫頭。
“你自己好好想想吧,你九哥比我們讀書還讀的多,大道理懂得也多,別總發飆,你是人,是人就得學會控制自己。”
伸手摸摸老十的頭。
這些他覺得都不算是個事兒,只要能想明白,鬧成什么樣那都是能被原諒的。
她要看的是以后,而不是過去。
“那九哥今天晚上陪你。砍燥埩藛?想吃什么,我帶你去吃……”
“什么也不想吃,沒胃口!
“那也行,我帶了點吃的過來,別餓到自己,有事情給九哥打電話。”
“嗯。”
寇鶴煌店里的事情真的很多,他離不開,說著要走以眼神示意老七也走,老七咳嗽一聲,他和寇熇感情最好,把寇熇當成自己女兒一樣的疼,把她扔在這里,還是有點不放心。
“要不七哥陪你吧,我睡地上!
他哪里都能睡。
無論什么樣的天氣,無論在哪個城市,他身上哪怕就是沒有一毛錢,寇鶴爍也能活,但他不愿意寇熇這樣活。
男女原本就是有分別的。
“七哥,對不起!”
寇鶴爍眼淚都要掉下來了。
感動的。
寇熇和她爸對著干,都要被扔下去了,都沒見她說一句服軟的話。
值了!
寇鶴爍定定看她,“老十啊,哥也沒結婚也沒生孩子,不太清楚該怎么樣的和孩子相處,我那時候就這樣過來了,說不讀書反正家里有事情可做,我也沒有什么后悔的,過著過著就到了今天,七哥嘴笨不知道該怎么勸你,我們這樣的家比不上人家那種書香世家,沒人會教育孩子,打架罵人倒是可以教,你考一中,七哥真的臉上有面子的,出去吹牛逼都說我妹那是學霸,哥就一句話,你做什么七哥給你撐腰,就和你談戀愛一樣,話到了七哥這里,就了了,你好好的,我們都好好的,心里不痛快你來找哥,哥給你排遣!
“七哥,我懂!
寇鶴爍是恨不得把道理掰碎了揉爛了喂到寇熇的心里去,他自己那時候多亂來都沒覺得是個大事,沒以后就沒以后唄,家里有的可靠就行,可寇熇不行啊。
男孩兒女孩兒終究還是有分別的。
他猶猶豫豫還有話想說,倒是寇鶴煌率先出了屋子。
他是真的很忙,能跑這一趟都是因為有事的是寇熇,換做是他女朋友都換不到他大半夜跑這么一趟。
兄弟倆下山。
“死丫頭,脾氣那么爆,一點不能忍……”寇鶴爍下了山開罵。
真的要是他生的,也先打了再說,不然活活氣死自己。
寇鶴煌唇角淺笑:“你去的那么及時啊!
不是算計好的,老七哪里能就偏巧趕上小叔打寇熇呢。
寇鶴爍:“什么去的及時啊,她爸可能人在路上就給我來了電話,叫我去家里取東西,我去了就正好趕上他動手!
寇銀生恨不恨寇熇?
答案是一定的,打死的心也肯定是有,不過還是那句話,親生的!
虎毒不食子啊。
那些年了,他打也打了罵也罵了,寇熇挨那么多的打,可畢竟還好好活著這就是答案。
“我是沒看出來你還有一顆那么細致的心,聽的我眼淚都要出來了……”
寇鶴爍罵了一聲臟話,感動?
“我差點哭出來,這比我自己養個孩子還費事呢,老十那個性就得哄著來,你嗆著最后說不定怎么樣了……”
臭丫頭,當你哥就是欠了你的。
就怕她走偏路,就怕她想不開,生女孩兒干嘛,小心翼翼的,還不如生個兒子天天打,打了也不會往心里去,他們就都是這樣過來的。
親情這個東西,就那么回事。
可真的看著寇熇支離破碎的,寇鶴爍做不到,那是家人,那是堂妹,那是親妹!
寇熇和寇銀生徹底干翻了,她不回家,寇銀生也不找她,可總住在山上算是怎么回事,住一晚半晚還勉強,第二天老五老六老七老八四個人大白天的不睡覺,跑到三中附近的一間房子里給收拾屋子。
幾個大男人收拾一個屋子硬是搞的亂七八糟,一點方式方法都沒有。
你拖完地,他又重新拖了一次。
擦玻璃的那個恨不得把玻璃都給砸碎了,擦的實在想打人,干脆找了保潔公司。
“你早干什么來的!
寇鶴爍罵老五,這就是個廢材,讓他累半天,之前腦子扔衛生間去了?
收拾一天,屋子太舊了,怎么收拾也就那樣。
三中附近出租的屋子也就那樣,能放租出來的還能好到哪里去,墻壁上都是油煙,擦也擦不干凈的,地面也沒的瞧,屋子里的床讓人瞧兩眼就恨不得調頭離開。
沒有人會在這里有長久的打算,租房的都是陪孩子讀書,讀完就走,誰會把這里當做是家。
硬件只能換換換,換過以后瞧著倒勉強能入眼。
臨時住的地方,不清楚能住多久,所以東西都是撿實用便宜的買,畢竟他們都是男的,活的也沒那么精致,以前也是窮過的,覺得日子就那么回事,能過得去就好。
晚上接寇熇放學。
真真的就是三中門外的一道風景線了。
長相都是父母給的,寇家除了寇熇其他的人都是差不多,沒有太好看的,當然也沒有太難看的,一般人,可一般人架不住收拾自己,家里怎么樣不管,但出了門還得像是個人兒,正年輕嘛對于自己的外表還是都挺在乎的。
寇熇一出校門,瞧見四個大哥門口門神一樣的站著。
老五的脾氣不太好,著面先指著寇熇鼻子把她罵了一通。
領著她回家,反正地方是給準備好了。
老五從冰箱里拿出來一罐啤酒,灌了兩口,覺得不夠涼。
一腳揣在茶幾上,一邊訓斥寇熇。
“你看看自己有沒有點讀書的樣子,一個女孩子成天破馬張飛的,就你這樣的白貼我我都不要,你爸就應該脫你一層皮,下次你就不敢什么話都說出口了,瞧不起誰呢,你有本事你自己闖!
唧唧孬孬說了半天。
這房子是他給寇熇租的,可話一說出口就完全不是那么回事了。
“別作了,好好念書行不行?”
再不行就只能嘴巴子教育了,不聽話就打耳光,打聾了為止!
寇熇倒是不多話,從桌上開了一罐啤酒,一口氣干掉,然后倒扣在桌子上。
寇鶴爍打圓場,說這都幾點了,該忙的就去忙吧,讓寇熇好好休息。
從寇熇家出來,哥幾個在走廊說話,聲音挺大的也不怕吵到別人,反正吵到吵醒了你們就重新睡唄,他們不管那么多。
“破地方!
老五照著樓梯扶手踹了一腳。
他那一腳力氣有點大,整個走廊都是回聲。
霍奶奶是被走廊的聲音給吵醒的,她原本就沒睡就是瞇一下。
老人家就是這樣,起的早睡的晚,電視機開著開一丟丟的聲音,然后坐在床上閉著眼睛瞇著,睡一下醒一下,霍忱還沒回來,現在家里大多數就他們祖孫兩個,霍放只有房租都交不起的時候才會回來蹭住,霍敏那死丫頭她也懶得去管,死在外面才好呢,誰讓她不聽話,對她講什么都沒用。
嘴里念叨著:“都幾點了!
老太太下了地,貼著門板去聽,聽著好像是好幾個男人在說話,她就沒敢開門去訓斥。
這樓以前還挺好的,現在租房子的人多了,就什么人都有。
霍忱背著書包慢吞吞進樓棟,寇老七正好從里面出來。
他瞥了一眼眼前的孩子,只消一眼他就知道眼前的也不是什么好鳥。
“這破地方,推了得了。”
老五嘴里念念有詞。
門口就是裝垃圾的箱子,這個季節誰家能不吃點水果,果皮一扔天氣又熱,那個味道一發酵就沒辦法聞了。
一個垃圾箱還好說,那是整整一排六個,六個的威力不小。
住附近的居民通常都是不開正面的窗戶,不然活生生能被那味道嗆死。
老五是怎么都沒瞧上這里,可這里離三中最近,去瞧了幾個他耐性告捷,隨便就定了一個。
和這附近不搭的是門口停了兩輛車,霍忱覺得像是走出去那四個人的車,果然就是他們的,上了車人就走了。
他沿著樓梯上樓,樓道里感應燈也不太好用,有的亮有的不亮。
到了地方,開門進屋。
霍奶奶叨叨:“……這樓上好像又搬來新住戶了,瞧著可不像是什么好人,剛才好幾個男的從樓上下來……”
住的要是個男的,也不是好餅!
你想想,大晚上的吵吵嚷嚷的,能是什么好東西,住的要是個女人,那就有意思了,什么女的往家里帶四個男的?
嘴上瞧不起,可還挺感興趣,那人搬來她也沒打過照面,就下午搬東西她聽見樓上丁丁當當的,等人下來的時候瞧了兩眼,可都是搬運工。
“也不知道是什么人,過兩天興許就瞧見了……”
霍忱輕聲說。
“好的不好的,你不接觸不就好了!
干嘛對別人家的事兒這么感興趣。
他就煩他奶這點,特別的八卦,和國際警察一樣,誰家有點什么事兒她都要知道,完了回頭就和樓上樓下的老太太叭叭叭,講人家閑話。
霍奶奶不理孫子。
她就剩這么點樂趣了,就靠這個活著了。
就是好打聽,就是對任何家的事情都感興趣。
一大早四點霍奶奶就起來了,大開著房門到走廊掃地,視線不停掃著樓上。
這樓上要是有人下來,她也就瞧見了,她想看看上面住的是什么人物。
寇熇此時正睡的天昏地暗,屋子里黑漆漆的。
姓寇的可能都是那樣,對環境不是太在乎,就在乎自己那一身,屋子里瞧著有點不太干凈可寇熇也住了,反正不是她家,她沒要求。
霍奶奶守了一個小時都沒聽見樓上有啥動靜,倒是樓上老太太下樓去早市買菜,中間還叫了她一塊兒去,霍奶奶沒去,樓上住的是啥人對她的吸引力顯然高過菜市場。
六點四十,霍忱起床,扒了兩口水泡飯,菜他沒碰。
家里的菜是昨天晚上的,剩下的茄子又密集的大蒜碼好,味道是好,可一大早的就一嘴嗆人的氣息,終歸是不好,霍忱懂這個道理,可霍奶奶不懂,她覺得能吃飽就好,人吃什么有什么味道,這算是個啥,怎么就那么挑剔呢。
“我吃完了,我上學去了!
霍奶奶瞧瞧盤子里的茄子,孫子壓根沒動。
“你還挑食,一點菜不吃能有營養嗎?上學去,我看你就是玩去了,你不行就早點出去工作,賺點錢!
老太太嘴里念念有詞,她覺得孫子這樣念書也沒啥希望了,大學既然說不讀,那就別讀了,反正不是那塊料,只要不像霍放一樣比啥都強,找份工作,先賺點錢,自己幫他攢著,攢個五六年的,年紀結婚剛剛好,成了家人也就穩定下來了。
霍忱沉下臉。
霍奶奶繼續叨叨:“不想出去工作,你就好好讀書,怎么說也是重點高中,考不上一本那一般的學校還考不上嗎?考上了讀個大學,不管怎么說,也能更有前途一點!
話都是她說的,她兩面堵。
叫他別念書出去工作是她,叫他好好念書也是她。
霍忱嫌煩。
寇熇沒吃早飯。
一個人住吃什么早飯,拉過來書包帶上門,聽見樓下叨叨叨的聲音,講出口的道理就和噴白水一樣,她聽的無動于衷。
下了樓。
瞧見了樓下的人。
呦!
這叫什么?
冤家路窄,那肯定算不上了。
寇熇望著樓下的男生。
霍忱打算下樓,不理他奶說了些什么,正好那么一抬頭,瞧見了樓上的寇熇。
回望回去!
跟蹤他?
她,要干嘛?
霍忱一直都認為,太過于湊巧的事情那就是精心安排過的。
“霍同學,早安啊。”
寇熇笑意盈盈打著招呼。
一大早的就見你被訓,真好!
那是他奶奶或者姥姥吧,叨叨叨個沒完沒了的。
霍奶奶目光盯到寇熇的身上,學生?那家長呢?努力往后頭瞅瞅,瞅了半天也沒瞧見人。
“你是三中的?”
她聽這小姑娘叫了霍忱,看樣子是認得,家長不送上學?就讓孩子一個人走?
真放心!
“我是。”
“哦!
“昨天搬來的?”霍奶奶來了興致,似乎想要從寇熇嘴里打聽出來一些什么。
不過可惜的是,霍忱下樓了,寇熇和霍奶奶招招手自己也跟著下樓了。
霍奶奶一個勁的往樓上盯,她覺得這小姑娘長得是真好看啊,家長會更好看吧,是過來陪讀的嗎?
七點多,樓下老太太上樓來串門。
“樓上那家人你瞧見了嗎?”
霍奶奶搖頭:“早上就下來個學生,是三中的!
也對,不是三中的學生跑這附近租什么房。
“三中的,那和霍忱不是一個學校的!
整棟樓最出息的孩子就是霍忱,三中在不好畢竟還掛著重點高中的牌子呢,在讀書的幾個孩子普高一個,剩下的初中畢了業也就出去工作了,家長不是很在乎的話,覺得這書讀不讀,差別并不大。
“是啊,小姑娘長得怪精致的,看著可不像是鐵西的人,倒像是鐵東的。”
長了一張富貴面。
霍奶奶這么挑剔的人,她都覺得寇熇好看,那就真的是好看,上中人說,住在鐵西的都是窮鬼,住在鐵東的才是有錢人,鐵東鐵西差一字差了十萬八千里,兩個城區的菜價就能說明一切。
你在城西生活,一個月兩千可以吃得很好,你在城東成活,兩千只能是勉勉強強,城東的什么都比城西貴,城西的人喊,菜價高就能代表你們有錢啦?白白的把錢扔到水里打水漂,那是傻子才干的事情,住城西的不肯承認城西不如城東,住城東的就是瞧不上城西。
樓下老太太只是聽一聽,沒有當真。
什么好看不好看的,真的瞧著那么好,也不會住到這里來,能住到這里來的,能好看到哪里去?
霍忱那是基因突變,他爸可不好看,他媽是挺漂亮的,可惜沒啥用,人不正經。
霍忱與寇熇,一前一后下了樓。
“你怎么搬這里住來了,家在這里有房?”
“你當我家是開銀行的到處有房?”寇熇撇嘴。
兩人一塊兒去了學校,因為住的近,轉眼就變成了同進同出,偶爾他回去的晚了點,寇熇也就坐在一邊的墻上等他,等他干完架再一起回家。
霍奶奶:“……”
她真的以為那小姑娘是個好學生,你看臉蛋長得多好,可惜人是真的不可貌相。
鄰居老太太回來說,說看見了霍忱寇熇一起在打架。
“老霍家的,趕緊的吧,你家霍忱又和人打起來了……”
就在樓下,那把人給打的。
可真的是,誰家攤上這種不省心的孩子都得被扒層皮!
爹死媽跑,完了孩子還不省心,你說說你說說,老天爺是不是把這些亂套事兒都給這一家人了?
霍奶奶在廚房燴茄子呢,蒜茄子霍忱不愛吃,她做了他就一口不動,可夏天不是茄子便宜就是豆角便宜啊,不吃這兩樣吃啥,買了一兜小茄子花了一塊錢,做了一盆蒜茄子,剩下的給霍忱做燴茄子了。
“啥?”
“趕緊下去看看吧,和26號樓的打起來了……”
霍老太太趕緊關火,腰上還系著圍裙呢,小腳跑的老快。
她的個子不高,腳自然也不大,勉強能穿33碼的鞋,不是裹過腳而是自然就這樣大。
顛兒了下去。
跑到26號樓下一看,差點沒坐地上。
只聽寇熇說:“再打幾下就得了……”
再打?
霍奶奶氣的人直哆嗦。
這是誰家的小妖跑出來了?
混賬王八蛋!這是女孩兒嗎?
這是女羅剎吧。
“霍忱,你給我住手!”
霍奶奶上前,把孫子扯了過來,順帶著狠狠瞪了寇熇一眼,她孫子好好的人,就是跟不正經的人才學成這樣的。
寇熇:???
WHAT?
“你別一天到晚接觸這些小流氓,趕緊跟我回去!
26號樓的小子也不是個什么好鳥,霍奶奶覺得打架肯定不是一巴掌能拍得響的,是樓上的那個小妖女和26號的小孩拍的。
拽著孫子回家,進門就開始叨叨。
“倒了血霉了,以為搬過來的是你同學又是個小姑娘,結果比小子還不如呢,這種壞學生你給我離她遠點!
大孫子想當年就是這么學壞的。
霍忱板著臉。
寇熇扛著書包上樓,她看戲一樣的翹著唇角。
可能所有的家長都這樣?
一旦有錯,就是別人的錯?
閑涼涼準備抬腿繼續上樓,霍奶奶聽見外面有動靜,扭頭看見寇熇的臉,沒好氣地走了過去咣當一聲把大門給帶上了。
男孩子打架那叫血氣方剛,女孩子打架,那就是不正經了!
霍奶奶和這棟樓的老太太們都說遍了,住在自己家樓上的小丫頭那就是個小流氓,以至于寇熇周末回來的早點,撞上鄰居那些奶奶,她客客氣氣打招呼,那些人看她的眼神都是怪怪的。
手里提著兩個袋子,一臉狐疑。
她也沒殺人也沒放火,干嘛這樣瞅她?
愁人!
往樓上爬,進了家門袋子扔到桌子上開始忙活。
寇熇對自己還是很好的,之前因為眼睛的事情搞的食欲不振,現在雖然說胃口還是那個德行,但人是鐵飯是鋼嘛。
約了醫生下午動手術,剛剛就是從醫院檢查回來。
醫生說她眼睛上的東西長得太靠里了,所以可能會疼。
寇熇惡毒地想,要是能長到好地方才怪呢,什么事情到了她身上都是正常了,疼就疼吧。
買的牛肉扔到鍋子里去鹵,泡好的海參切片加了羊肚菌和香菇切好備用,她打算給自己做一碗面吃,吃完好上刑場。
什么天氣合適不合適的,她不受這種折磨了。
洗了一把香菜。
有腳踢門的聲音。
寇熇打開門,冷眼掃著門口的那個。
“不會用手敲門?”
猜就是他,除了他還能有誰。
她那些哥哥們這個時間都在床上睡大覺呢。
“什么味道?”霍忱鼻子動了動。
她轉身。
“鼻子倒挺好使!
“你眼睛還沒好呢?”
霍忱覺得奇怪,她這眼睛半個月有了吧?紅眼病這么久都不好嗎?
“嗯,下午動完手術就好了。”寇熇不在意地把自己扔進沙發里。
桌子上亂糟糟扔了一堆的東西,瓶瓶罐罐的。
霍忱不知道這些都是什么,寇熇也懶得對他講。
“你自己搬這里?”
他一直就沒鬧明白過,她怎么回事,突然就變成了他的鄰居,不會有那么巧的事兒吧,可說為了他搬過來的,這就更加不靠譜,什么情況啊?
“嗯!
“你家里不管?”
寇熇瞪他,她爸都不管他,這位大哥誰?
管那么多。
煩不煩。
“你有事沒事啊,沒事打開門下樓。”
回你家去!
“你下午去醫院自己去?”他問。
“不然呢?”
“我陪你去!
寇熇毫不驚慌,畢竟想要對著她獻殷勤的人真的是太多太多了。
“不用。”
她哪里用人陪,自己去自己決定在自己回來,搞得定。
親爹都靠不住,指望靠別的人?
算啦。
“紅眼病還用動手術嗎?”他問出了疑問。
是因為她家有錢,所以搞特殊?不然附近的鄰居也有小孩得紅眼病的,過一段也就好了。
“誰告訴你,這是紅眼病?”
寇熇一腳蹬過來,站起身她準備去廚房看看她高壓鍋里的牛肉,居高臨下一臉蔑視:“沒知識也得有點常識。”
霍忱臉色發黑。
他想罵人。
寇熇就是那種很典型的不知道好賴的人,他認為。
他不走寇熇也懶得攆他,順帶著叫他幫自己看火,她回了臥室去補覺,誰知道手術完了會不會疼,鎖了門安安心心去睡了,剩霍忱一個在門外繼續黑臉。
當他是傭人?
她一點睡下的,三點爬起來的,那牛肉也鹵的差不多了。
霍忱為什么不走?給人當老媽子有癮?
那肯定不是。
之前天氣不正常,現在正常了過來瞬間就熱了起來,他家平時熱的實在厲害了也就開個小電扇吹吹,可寇熇這里有免費的空調風可以吹。
他看了一眼鐘表,打算叫她。
省得廚房的那鍋炸了。
不是經常有新聞報道高壓鍋爆了一類的新聞嘛。
剛想張嘴,寇熇起來了,踩著她那雙粉顏色的毛毛拖鞋,這個天兒別人都恨不得一頭扎進缸里不出來,可她還穿著帶毛的拖鞋,有空調就是任性啊。
抓抓頭,然后直奔廚房。
“你約的幾點手術?”他問。
這都幾點了,不是說下午嗎?
“四點。”
霍忱瞧了一眼,這都三點了,醫院遠的話還得提前早走一會,那現在就應該出門了。
“還不走?”
“我還沒吃飯呢。”
她橫他一眼,覺得這人嘴里講出來的都是廢話。
牛肉撈出來散熱,等它涼了下來上刀去切,切好了把之前準備的那些東西往鍋子里丟一丟,煮一碗粉給自己吃。
順帶著給他也帶了一份。
寇熇的胃口還是不太好,勉強把青菜吃了,那碗粉她幾乎沒動,吃不下去。
“吃好了沒,吃好了請你回家,我要去醫院了!
霍忱起身。
“還是我陪你去吧。”
“霍忱啊,別把意圖寫到臉上。”
霍忱沉下臉。
她打車去的醫院,真的就一個人也沒通知,醫生她熟悉,這也不算是個大手術,進去以后很快就做好了,就誠如醫生所講的,位置太靠里了,真的很疼。
醫生巴拉巴拉再跟寇熇講之后的注意事項。
叮囑她飲食方面一定要注意,有些東西不能亂吃。
“謝謝醫生。”
醫生笑著點點頭,他很喜歡寇熇的。
“不用謝,如果哪里覺得不舒服就給我打電話,有不舒服的千萬別拖!
他當時就是這樣和寇銀生講的,讓寇熇盡快動手術,早做早好,疼痛是一定的,早晚都得疼還不如早點疼呢,可寇銀生對女兒太寵了,舍不得寇熇受苦,才會拖到現在的。
寇熇一只眼睛貼著紗布,倒是也不太影響什么,自己出了醫院叫了一輛出租車就回家了。
第二天到了學校,老師同學都嚇一跳。
老師叫住寇熇,指指她的眼睛,這是……打架打的?
“老師,我昨天動了個小手術!
班主任老師一臉懵,也沒聽她提起來過,也沒請假……哦對昨天周末放學放的早。
“那你自己多注意些。”
叫她回了教室。
畢竟是自己班的,真的出事她也跑不掉,該關心還是要關心的。
“謝謝老師。”
課間教室里烏泱泱的,女生在閑聊天,男生都是往外跑,更加喜歡操場活動。
“……天天上課,放了假也是上課,一中的課都沒我們重!
女孩子抱怨著,覺得三中真是個奇葩的學校,放假就應該多放兩天嘛,這么死熱死熱的天兒,還要悶在教室里太無聊了。
“不會吧!
“不會什么不會,我同學就在一中,人家早上七點上課,下午兩點多就放學了,哪里像我們,還得等到四點。”
請問這和平時上學有什么分別?
早是早了點,可現在不是假期嘛,再說人家一中上課都沒這么積極,憑啥三中要這樣?
補課補的腦仁都疼。
“其實你想來學校也比我們出去補習強!
女生小聲說著,她媽對她講的,外面補習班的錢更貴,學校收的還好,再說都高二了不就是這樣的嘛,哪里會給你那么多玩樂的時間。
“寇熇,你眼睛怎么了?”
寇熇正在閉目養神,聽見有人叫她,睜開一只眼。
那只也睜不開啊。
“我?”
女同學點點頭。
“眼睛上長了點東西,動了個小手術。”
女同學溫和笑笑:“那可得多注意了,現在天氣熱!
這個鬼天氣傷口不容易愈合。
“我這有桃子,你吃嗎?”
寇熇的后背靠到椅子上,搖了搖頭:“不吃呀,謝謝你了!
女同學無所謂的笑笑轉回了頭,她覺得寇熇也不像是別人講的那樣,挺無害的。
打架不打架的,她覺得沒和自己打就好,再說羅薇那事兒學校都知道,學姐仗著她哥在學校里只差沒橫著走了,不敢跟男生別苗頭專門找自己同學下手,柿子都撿軟的捏。
“你什么時候和她這么熟了?”
女同學笑笑:“都一個班的,還搞什么抱團兒。”
女同學小聲念叨:“……那誰之前和她說話,她當沒聽見一樣……”
她們就覺得寇熇挺狂的,其實也不見得就是要把她排外,是她不和自己班的同學玩,人一中過來的嘛,可能是瞧不上三中的學生。
“可能就是……”
*
高考可以查分。
霍磊從昨天半夜開始就失眠,他知道自己的成績,也沒妄想天上掉餡餅,可總是抱著希望……
抱著一種萬一他的分數就比預估的多呢。
他爸他媽這兩天都沒睡好,他也知道。
一大早五點鐘霍奶奶就去了市場買雞,鮮活的母雞,叫人幫著殺好收拾好拎了回來,打算一會騰出功夫給二孫子送過去,也不是說她偏疼霍磊,她怕霍磊他媽,不敢不有所表示,至于為什么怕,她也講不好。
反正就是怕,反正就得溜須著,生怕人家一個不高興甩臉子。
在廚房把雞給分了,賣的地方只給殺給拔毛去內臟,但不給切塊,霍奶奶在廚房揮舞著菜刀,剁著。
給兒子家送一半,自己留下一半,她只留不太好的位置,好吃的位置都給送去,剩下的給霍忱吃。
其實她喜歡霍忱超過霍磊,霍磊不愛講話,那孩子和自己也不親,可表面上她必須表現出來疼霍磊超過家里任何人,就為了讓霍磊他媽高興,鍋子開了把雞塊扔進去然后切好土豆。
“哎,也不知道能考哪去,霍忱要是生在正常的家里也能念大學!
她不愿意叫霍忱念大學嗎?她其實是非常愿意的,從喜歡的角度來說,從分數方面來說,霍忱能上三中就說明比在普高讀書的二孫子腦子好,可這話她不敢當兒媳婦的面講,老霍家就剩這么一個原裝的兒媳婦了。
六點整,她這邊把燉好的雞肉裝鍋然后提著小鍋給老二家送過去。
她在廚房搞那么大的動靜不要說霍忱,就樓上的寇熇也早就醒了。
她……特別想投訴。
姐妹,五點多就開始砰砰砰的,你不睡別人還想睡呢,樓下的這老太太總是鬧幺蛾子,要么就是站在門口大聲講話,不是霍忱他奶,自己老早就拿磚頭砸她家大門了。
起這么早做什么,想要去沖澡,脖子以下開始沖,沖完就開始涂身體乳,擦過一遍又一遍,細細的擦,為了皮膚好。
學校今兒估計開始會熱鬧起來吧。
高三的畢業了,這波畢業的運氣很好,正巧趕上三中校慶,想必到時候會很熱鬧。
去冰箱里拿之前鹵好的牛肉開始下面,她就喜歡吃面食,也是為了方便,以前住在家里有傭人照顧,現在搬出來就得自己管自己了,面都煮好了才想起來自己現在不能吃牛肉和海參。
暈!
做好了總不能倒掉吧,便宜樓下的人了。
打開窗戶,探出頭。
“霍忱……”
霍忱裹著被子,瞇著眼睛。
大清早的喊他干嘛。
套上衣服,拉著臉去了樓上。
“請你吃面啊。”寇熇喜笑顏開邀請他進來吃面,可惜霍忱不太領情。
他定在門外。
抬頭看她。
“你又想干嘛?”
寇熇認真對他講,“里面放了牛肉海參,我忘記我動手術不能吃這些!
霍忱點頭。
“那就倒了!
“喂喂喂……”
寇熇把面裝到碗里推到他手上,怪這人不識趣,不是舍不得她就倒了,放足了好料。
霍忱端著碗,樓上老太太往下瞅,可能是聽見寇熇喊他,也有可能是早早醒了無事可做,半張臉從樓上探了出來,霍忱一個白眼翻送上去,不怪他奶和樓上的老太太好,就偷摸打探的架勢,一樣一樣的。
“霍忱起了啊!
霍忱不情不愿嗯了一聲,端著碗下樓。
樓上的老太太等了好些天都沒瞧見寇熇的家里人,她們幾個老太太尋思來尋思去,覺得可能就是孩子一個人住這里,放任一個高中的學生自己住家長可真放心。
霍奶奶送完東西回來,霍忱已經去學校了,她進了廚房就有點來氣。
“臭小子,你就給我挑食吧!
鍋里的飯一口沒動。
嘴里罵著呢,那邊樓上的老伙伴推門進來。
“這一大早的是去哪里了?去市場了?”
霍奶奶回頭;“沒,我家老二的那孩子今天出分數,我給送點吃的去,進來坐啊!
樓上的老太太點頭,一邊走一邊沉吟道:“我早上聽見樓上的那丫頭喊霍忱,又給霍忱做的面,別是兩個孩子搞對象呢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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