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忱第一次出現在電視上，第一次讓家里人從電視里瞧見他。
變模樣了！
這完全就變樣了嘛。
霍奶奶戴著老花鏡上瞧小瞧左瞧右瞧，可無論怎么瞧都覺得這人不是自己孫子。
“這是嗎？”
霍敏扶額：“我說奶，霍忱你也不認識了啊？”
五年了，沒回過家一次。
“長得不太像了呢。”
“會收拾了唄，人家現在是明星，穿什么吃什么都有專業的人陪著，好看了吧。”
霍敏覺得這種感覺就是，真好！
我弟弟當明星的，你了不了？
屏幕上瞧著各方面狀態都挺不錯，實際在錄制現場肉眼去見，霍忱真的特別瘦。
公司要求很嚴格，體重不能超過120而且還要保持有腹肌，回國以后行程幾乎不斷，早上出門晚上十一點多他在直播，整個人頂著妝，偶爾說兩句，即便手機鏡頭離的很近，他的臉依舊很小。
人不胖，怎么拍都不會顯得大，當初簽他的時候就有考慮他的骨骼問題。
早上吃過飯以后就再也沒有吃過飯了，因為一直趕通告，你沒名氣又不好叫人等，都得他去等別人。
這些霍奶奶是看不到的，她能看到的都是霍忱想讓她看見的，這些也都是電視臺不會播的。
直播節目中有個開包的活動，就是打開自己的隨身背包，這肯定是事先和工作人員進行溝通去掉不應該有的東西，霍忱的包里面放的東西很簡單，裝的墨鏡、拖鞋還有一些中藥。
他拿出來那個裝著中藥的袋子，無力笑了笑：“這是中藥，因為胃不太好……”
屏幕上有人刷留言，刷的也是太快了他瞧不清，工作人員看的很清楚，一個叫宇宙無敵小甜甜的人不停刷著禮物，屏幕上就三字，我老公！
搖搖頭，覺得現在的小女孩兒可真瘋。
“問你為什么看起來有點無精打采的。”工作人員看向霍忱。
霍忱擠出笑容，即便是笑臉上依舊藏不住的疲憊，“有點餓，早上吃過以后就沒有再吃過了……”
可能年紀大就真的不太好，那些小孩兒哪怕兩天不吃飯也不會怎么樣，他的胃則有點不合作，經常會鬧病。
直播任務結束，霍忱揮著手，這次語氣里多了一些的輕快。
接下來就可以吃晚飯了。
現在是北京時間，晚上十二點十分。
工作人員要回房間去工作，臨走的時候交代霍忱：“你先把妝卸了，然后晚上盡量貼面膜，不然我怕你明天的臉狀態不好。”
霍忱坐在床上沒動。
累的一動不想動。
看著很光鮮的行業，其實也就那么回事兒。
費力點點頭。
等全部的工作人員從自己的房間離開，他就躺下了，前面的桌子上放著他的宵夜，說是給他叫了粥和炒面。
閉了會眼睛，從床上爬起來去洗手間洗漱。
做一行就得愛一行，頂著妝這事兒就是常態，對著鏡子卸妝，肚子咕嚕嚕叫著。
手機響。
他以為又是有工作要交代他，跑出去接電話。
寇熇，“大明星，忙不忙？”
霍忱笑一笑，眼睛成了一彎月：“大明星不敢當，再忙也沒有你忙，大半夜不睡覺找我聊天啊。”
像她會干出來的事情。
她眨眨眼睛，看著手里的袋子慢悠悠道：“我說正好經過你住的酒店信不信？又恰好知道你沒吃飯，給你送點吃的，信不信？”
霍忱一把扯下臉上的面膜。
“你在哪兒呢？”
說著話就要開門出去接他。
“麻煩房間號，我親自送去給你呀。”
大小姐掛了手機上樓，站在門口不急不忙和他聊了幾句，回國以后倒是見過幾面，不過他忙。
江巍照在他身上花了那么多的錢，肯定就是要賺回來的，怎么可能便宜他呢，原來簽他的人竟然是大哥，好眼光！！
“你不給我點小費嗎？”
霍忱：“你的小費我可給不起，這么巧經過這里？”
寇熇挑眉：“世間上的巧大多數都是人為制造出來的，過來辦事之前在大堂見到你了，聽說你們住在這里。”手里勾著的袋子提高，霍忱接了過去：“進來坐啊。”
晚是晚了點，不過收了人家的東西就叫人走，這未免有點那個。
寇熇揮手；“不了，還有事情呢，回見吧。”
他開著門目送她離開，她轉過身就再也沒轉過頭來，轉彎的時候揮了揮手，看起來格外的瀟灑，也不知道大半夜的還有什么事情，霍忱回了房間，剛剛吃了兩口粉兒，有人敲門，他出去開門。
工作人員善意提醒霍忱，不要和粉絲太過于接近，你現在是上升時期，如果真的被抓到什么把柄，那將來就完了，人生的時間那么長，何必急于一時呢。
霍忱：“……”
重新回到房間，那粉兒并沒有涼，可是胃口已經消失了，吃個飯經常就會這樣，中途斷個幾次，慢慢的也就趁著被打斷的時候收收胃口，哪里會真的有吃不胖的人，吃多了還是會胖，生活中他就是一百三的體重走在街上依舊是最亮的崽，可要上鏡，浮腫的臉會讓他的經紀人抓狂。
和師傅承諾每周會去劇場一天，可放了師傅幾回鴿子，霍忱過意不去，可現在他的時間不是他自己說了算的，和嫂子在電話里寒暄一番，提了提這事兒，嫂子的電話都是他從微信當中再要過來的。
他的電話被沒收了，公司擔心以前的一些聯系人會泄露他的聯系方式，所以干脆就把手機給收了，換了新的。
“霍忱啊，你師兄看你直播，我跟著看了幾眼，你這瘦成什么樣了啊。”
那孩子原本就不胖，現在瞧著瘦的更厲害，不是說女明星才要求控制體重的嘛，怎么男的也要求呢。
男人男人，不就得有點陽光的感覺嘛。
“其實沒瘦多少。”霍忱打著哈哈。
“平時多吃點飯，有時間就回來，嫂子給你做一桌，做你喜歡吃的。”
霍忱點頭：“嫂子，劇場的事兒我挺抱歉的……”
師傅把他帶進門，雖然他沒靠著相聲怎么樣，可在他心里相聲永遠排第一位，他將來還是要回去說相聲的。
嫂子：“這有什么可抱歉的，你這孩子就是想的多……”
哈拉了一會才掛電話，扭頭去看自己丈夫：“叫你接電話說兩句吧，你還躲著。”
躲在旁邊偷聽，這人沒勁兒透了。
師兄：“你這話我可不愛聽，什么叫躲，我不接電話是不讓他有壓力，你以為他現在自己能說了算啊？要你電話還是微信要的，和我爸和我難道不能要？明顯我們一家的電話都被刪除了……”
嫂子不解：“卡丟了啊？”
師兄：“就說你笨，他現在簽了公司，什么事情都是人公司說了算，身不由已啊。”
抱著頭躺下，翹著腿兒，自己晃了晃。
吃飽飯不易啊。
所以才說，干嘛去賺那份遭罪的錢，好好活著不好嘛。
*
霍磊他媽給霍忱打過電話，可霍忱手機一直關機。
她問丈夫：“你就不能給霍忱去個電話啊？”
霍磊他爸實在不愿意干這事兒，“以前就問過，人家不幫就算了，你還一個勁的打。”
那孩子的態度都那么明顯了，想幫早就幫了，還是不想幫，那就算了吧，從小到大自己也沒幫過他什么，求人原本就是低人一等的事情，他不愛求人。
上次求了，他媽就給拒絕了。
霍磊他媽急的狠。
面子值錢還是兒子的前途值錢啊？
給丈夫分析著：“你說他是當明星的，身邊得有工作人員，叫霍磊跟著他不是挺好的，萬一有什么機會……”
霍磊他爸直言：“有什么機會？你還想你兒子當明星啊？”
沒長那張臉啊。
霍忱從小就好看。
老霍家最好看的孩子。
霍磊他媽氣的嘴都瓢了，不見得是沒有這種想法，想想而已，自己不清楚兒子的條件啊，那些個男明星哪個不長得溜光水滑的，“那給弟弟當個助手什么的不也行嘛。”
“你去說吧，我可不去，我丟不起那人。”
“你個廢材。”
霍磊他爸床上一躺，你愛說什么就說什么，反正我不去。
說起來還真的挺怪，霍奶奶想第一個坐不住的人可能會是霍清，結果沒有。
霍清就當做沒有發生過這件事兒一樣，沒打算從霍忱的身上沾什么光兒，總回娘家也沒提起來過，無論是兒子還是女兒她都沒提過，霍磊他媽自己上次懟了一句，以為大兒媳婦就打消念頭了，沒想到還念著呢。
霍磊他媽買了水果來看的霍奶奶。
“今兒沒上班啊。”
霍磊他媽這急的，滿嘴都是泡，當然要上班啊，她請假過來的。
畢竟霍磊的前途更重要嘛，可家里這兩男人一個都指望不上，老的那個說什么都不來，小的那個也是好面子，她能怎么辦，只能她出馬，大家都是姓霍的，能幫一把就幫一把對不對，霍忱現在能力是一大把一大把的，拽個人還不容易。
“媽，我過來看看你。”
霍奶奶挑眉頭。
過去那么些年，你都沒說過來看看我，今兒是太陽打西邊出來了。
不過面上還是樂呵呵的，她就是這樣，不愿意得罪人。
“我挺好的，霍磊上班呢啊。”
霍磊他媽聊了幾句：“嗯，不上班可不行，可這上班賺的錢也不太多，你說這孩子還老實，到現在也沒個女朋友。”
“那是沒著急，急了就找了。”
“媽，你不知道我們家霍磊，心思重想的多，上班也累。”
霍奶奶等著呢。
那誰上班不累，你舉個例子我來聽聽。
“這也沒辦法，都是命。”
霍磊他媽偷偷瞧婆婆，張張嘴：“媽啊，我想跟你商量個事兒。”
霍奶奶：“你說。”
“那霍忱身邊需不需要助理什么的，讓他哥過去幫他唄，跑跑道什么的都行。”
霍奶奶就說，平白無故說來看她。
自己感嘆：“不是我不幫你，你自己算算霍忱多些年沒回來過了？他對我有想法，怪我那時候那樣對他，我說的話他能聽嗎？一年到頭三通電話都沒有，通一次電話一分鐘講不上，我要是講了，他回頭還得堵我兩句。”
霍磊他媽一臉為難，她咬咬嘴，心想今天這個臉她就不要了。
要臉面，孩子沒前途！
“媽，我要是但凡有點辦法，我都不能求到你眼前來，霍磊那破學校不好，畢業也沒找到什么好工作，你說霍忱這用誰不是用，自己家人凡事還能幫他多想著點是不是，也能照顧他一點。”
其實她知道不該張這個嘴，但怎么都覺得霍忱現在的日子比較容易過。
就是動動嘴的事兒，可能你哥一輩子的指望就都有了。
再說，霍忱都幫霍放了，那霍磊還不如霍放嗎？
霍奶奶：“平時都不是我跟他聯系，要不你給霍敏打電話吧。”
有什么事情都是霍敏在中間傳話。
霍磊他媽一聽這話，就知道老婆婆是不想管。
也覺得自己悲哀。
姓霍的真是一個都靠不住。
“那行，我找霍敏要霍忱電話。”
說起來這個還有點生氣，不管怎么樣也是一家人，不是萬不得已不會打你電話是不是，這是把她拉黑了是嗎？
怎么她和霍磊他爸的手機打過去就是停機。
這孩子什么意思啊？
怕別人沾他光兒啊。
霍奶奶送兒媳婦下樓，等霍磊他媽走了，往回走，遇上個鄰居，小老太太追上霍奶奶。
“老霍太太，老霍太太，求你件事兒唄……”
霍奶奶扶額。
又來了！
“我那小孫子啊，跳舞跳的就挺好的，能不能叫霍忱推薦推薦……”
附近鄰居們都曉得老霍家的孫子霍忱現在混出名堂了，在電視上能看得見的，了不得啊！
大明星啊。
一個個的為了自己家的孩子今兒來一個偶遇，明兒親自登門，好像霍忱能決定別人當不當明星一樣。
霍奶奶擠出笑：“他推薦也沒用，他哪里有說話權。”
鄰居：“他往門里帶帶，這不就少走冤枉路了，咱們都是老相識了，我孫子經常奶奶奶奶叫你，你可不能推脫。”
霍奶奶心里嘆口氣。
都是這樣，覺得這行可光鮮了，可好賺了，動動嘴就能當明星一樣。
那霍忱怎么走這條道上去的，她都搞不清，她還搞別人家孫子？
饒了她吧。
“哎呦，我這肚子疼，回聊吧。”
一溜煙小跑回了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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