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當初長挺好的一人……
霍磊他媽感慨，沒敢講出口。
她敢說自己講出口替霍忱他媽可惜，老婆婆就能噴死她。
想老太太和霍忱他媽之間，那可真是有不共戴天之仇。
霍磊他爸對這些事情向來不操心，是不是也不重要了，人都走那么多年了，和老霍家沒關系，錢你當初也拿走了，霍家丁點都不欠你，你不登門什么都好講，你敢登門說要認回霍忱，那就等著瞧！
“晦氣！”
老霍太太罵了一句。
別看老太太現在修身養性了，那瞧不上一個人也是一股勁，腳上的腳皮都比你高一等的感覺。
打車回家。
回到家，家里干干凈凈的，這點說起來就真得感謝霍磊他媽了。
老大兩口子過去總覺得吧……能力方面不足，自己家過的七七八八了，你說真的管老太太，那老太太身邊還帶著三個孩子，那你是管還是不管？不如索性一黑臉，就當做看不見，老太太高興不高興的就那么地，霍磊他爸不見得不孝順，可有媳婦兒管著呢，這居家過日子也不能凡事都想著媽，不然那夫妻倆總吵架也得天天干啊，霍忱從這個家走出去了，牛逼了，倒是成全霍磊他爸了。
振振有詞，我就這么一個媽，經常回去看看怎么了，那霍忱都替他把該花錢的事情都做了，當大爺的盡點孝心還難嗎？加上侄子出息了，大爺跟著借光啊，在家中的地位水漲船高。
霍敏那店回來就和自己大娘談了，大娘干著，然后一個月給霍敏兩千塊錢，這不離得近嘛，霍磊他爸每天下了班說是過來接老婆，其實就是壓著老婆去勞動的，房間天天擦。
這孝是好像是霍磊他爸盡的，其實干活的都是霍磊他媽。
一進門，老太太的心落地了。
終于回家了。
嘆口氣。
霍磊他爸：“我媽這怎么還嘆上氣了，怎么在你孫子身邊受氣了啊，回到家長出一口氣。”
“氣沒受，就是看著他吃飯鬧心，成天這個不吃那個不吃的，身體還不好竟喝藥了。”
“身體怎么還不好呢？”當大爺的瞧電視機里的孩子挺好的呀。
容光煥發的。
這小子就是長得材料。
“說是胖，說是工作好多都因為胖丟了，誰知道他們了，我住那一個多月就沒見他吃過一口大米和白面，每天也說不定幾點回家，有時候干脆就不回家，回家倒頭就睡，我一點動靜都不敢出啊，怕吵醒他……”
反正這種日子過的有點艱難。
“他那工作特殊。”
“媽，怎么樣，家里特別干凈吧。”
大兒子賣弄上了：“我這每天都來給你擦屋子。”
霍磊他媽聽了以后翻個白眼，“你可拉倒吧，你擦，你每天過來就和大爺似的往沙發上一坐，你擦什么擦了。”
都不愿意吐槽丈夫，就這種男的，放現在她肯定不嫁。
現在的姑娘們多好，自己賺錢，愿意嫁人就嫁人，不愿意嫁人也沒人管，她那時候不行啊，不結婚都能被自己媽嘟囔死。
老太太是很滿意，滿意到不行。
家里特干凈。
“那店還賣煎餅果子呢？”
“嗯，生意挺好的，我就沒換，再說裝修不是沒多久嘛。”
霍磊他爸：“霍敏干好好的怎么就突然不干了？”
“她嫌累。”
霍磊他媽一聽，心里直搖頭，這霍敏啊，可怎么辦吧。
這要是自己女兒，她得天天罵，你說人活著有幾個不累的？一點不付出就想得回報？這地方還是不錯的，主要就是年輕的小區，小年輕們都喜歡買著吃。
“這孩子也是，不能吃苦呢。”
霍奶奶火車坐了一宿，但睡的還行，狀態也就還行，聽了大兒子的話，喟然長嘆：“誰知道了呢，可能是基因不好，老霍家真的說有個人像我，那也就是霍忱了。”
霍忱那孩子是真的能吃苦，咬著牙堅持的那個勁兒像她。
霍奶奶給予孫子最高級別的肯定，她年輕時候干活就這樣，你說能不知道累嗎？那肯定累啊，可誰都指望不上，那就得自己下力氣，那挖大溝，人家都有男人去幫忙，她家那個男人，不要說幫她干活，就家里有點活就跑了，活沒了錢花沒了又跑回來了，想想過去，霍奶奶最感激的就是，自己的男人早死。
幸好早死了。
不然還得拖累她。
死的好啊。
那種男人下輩子投胎也別娶老婆了，省得坑人，自己打光棍吧。
“霍忱這勁也像他爸。”當大爺的說起來弟弟，人都死那么多年了，早就死絕了，人活著的時候吧也沒覺得有那么好，脾氣也不好，也總打孩子，可人一死吧，百事消就沒人說他不好了，畢竟有個那樣的老婆橫在前面，大家罵也是罵他老婆。
“好好的日子別提他。”
霍奶奶不愛提早逝的兒子，提了有嘛用？人能活嗎。
今天看見霍忱他媽，她敢說百分百是那個女的，她不會看錯的，一看見這人很多以前的事情就都想起來了。
遷怒這個東西，現在想想其實挺可怕的，可她讀書也就讀了那么幾年，哪有那么通透，想起來了就數落孩子，一個男孩子肯定不愛聽這些，不聽她就叨叨，那孩子小時候跟自己也吃了不少苦。
她這種奶奶可能也是不招人喜歡的，罵霍忱，罵他沒出息數落他媽，好像他媽干的那些事都是他干過的一樣，把孩子逼到外面去住啊，想起來這些，霍奶奶就要掉眼淚的，再有孩子她肯定不會那樣了，不能那樣對孩子了，傷孩子自尊啊，毀孩子童年啊。
小霍忱六七歲，她那時候罵的也是狠點，主要男孩子也淘氣，今兒和這個同學打架，明兒又打了誰，成天有家長上門來找她評理，她不會管教孩子只會罵，罵完覺得不解氣又提起來他媽，把孩子生生往外逼，大冬天跑出去一宿沒回來，她帶著霍敏出去找，在外面那種鋪路的水泥管子里找到的，怎么拽就是不肯跟她回家。
那個時候就剩下生氣了，覺得孩子作大妖。
氣的一直哭，然后還是罵，罵完回家給他拿棉被送到管子里面。
現在想想，你說多可怕。
這是孩子足夠堅強，要是那個時候就跑了呢，或者那個時候像現在似的，什么人販子多，她去哪里哭啊。
自己從B城回來這一路上她也是反省了很多，當家長這條路啊，大家都是瞎子過河摸著走的，只能走過以后才能長點教訓了吧。
*
霍忱他媽拽著兩個孩子上車，好不容易坐到站下車，娘家還住在原來的地方。
一進熟悉的小廣場，就有人把她給認出來了。
前幾次她都是晚上回來的，大家知道她回來也沒瞧見人，今兒這是大白天啊，看的一清二楚的。
“這是老隋家老丫頭吧……”
霍忱他媽低著頭拽著孩子往樓上去，和誰也不打招呼，覺得沒有那個必要。
樓外幾個老太太坐著曬太陽呢。
“那誰啊？老隋家還有個女兒嗎？”
剛剛打招呼的老太太撇嘴，“可不有嘛，可出名了。”
想當年霍忱他奶是一戰成名，站在門口站在樓下罵啊，罵的附近這一片就沒有不知道這事兒的，那缺大德的事兒啊，老太太們一聽，那不是發生在自己家聽了也叫人恨啊，大家是抱著一種八卦的心態在等待后續，結果等來了。
這不來了。
那么大一筆錢，結果現在過成這樣，嘖嘖嘖。
你說這叫什么吧。
霍忱他媽敲門，霍忱他姥聽見敲門聲出來一開門，一愣。
“怎么回來了？”
還挑這個時間啊。
撞沒撞上人啊？
是說都過去那么多年了，可老街坊太多，那些嘴碎的看見了肯定講不完。
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里嘛。
“我回來看看你。”
霍忱他姥嘆氣，叫母子三進來，孩子看見姥姥就特別親，馬上張嘴要吃的，小孩子嘛沒人管教可不就是這樣了，霍忱他媽每天在地里累死累活的哪里有時間管孩子，愛怎么地就怎么地吧，也懶得去管。
姥姥說：“……又借錢我還哪里有錢了……”
這些年她搭進去多少錢啊，怎么日子還過成這樣呢？
再說家里……都看不上老閨女。
霍忱他媽低著頭，神色一黯。
“媽，你就幫幫我吧，我活的太累了。”
親媽上手捶女兒：“你說你當初是被豬油蒙了心啊，自己的錢都看不住，還叫人……”想起來她就生氣，也不是個傻子，怎么能叫人給賣了呢，“你說那么多的錢放到今天日子也好過啊，霍忱那么出息，還能不管你嗎？”
“媽。”
“你叫我也沒用，我一普通老百姓我能有多少錢？我讓你認他，你也不聽我的。”
“媽，我姥說讓你認誰啊？”
大一點的那個孩子聽出來門道了。
“玩你的去，去去去帶你弟下樓去。”
霍忱他媽趕兒子叫下樓去玩去，給了點零錢叫哥哥帶著弟弟下樓買點吃的。
“我說話你到底聽見沒啊？霍忱現在混的那么好……”
就是伸把手的事兒。
“你別說了。”
“我不說，你總和我伸手要錢，我能給你多少？你是他親媽，養你他有這個義務吧。”
“這話你對我說不著。”霍忱他媽扭開臉不去聽。
義務？
“那你不去，我幫你去，我舍了一張老臉，我去找他去。”
狠狠心咬咬牙，她豁出去了。
反正現在霍忱是名人，她真的鬧起來，也會有人愿意看這個熱鬧的吧。
沒讓你管你媽一輩子，管一下下行不行？
“你要是去，我就死你面前。”
“那你去死吧。”老太太發了飆，破口大罵：“你威脅誰呢，威脅我呢？你要是想死，你就活不到今天了，家里姐姐弟弟誰看得起你？日子都是人過的，你瞅瞅自己把日子過成什么樣了？你一回來我就渾身打激靈，你知道外面那些碎嘴老婆子都會講些什么不？”
她的臉啊，馬上就要被唾沫堆滿了。
人活一張臉。
臉面全無啊。
“我沒那兒子。”
“你可得了，你要什么骨氣，你要骨氣人家會感激你嗎？那說到底還是你生的，我上次找過去，說他奶搬家了，給買大房子搬走了，說買帶裝修好幾百萬，給買了別墅，他奶養他了，買大點的房子能理解，那給你弄個小窩也行啊。”
“憑什么啊？”
“憑什么？憑你是他媽。”
“哦，就憑我是他媽，講出去一堆無賴親戚，見人孩子混出頭了就死拽著不放，人一查，發現家里一堆破爛事，我就上社會新聞了，我丟的人還不夠多嗎？”
這輩子她認了，就這么地吧。
“你啊你……”
姥姥痛心疾首。
為人母，有幾個愿意看著孩子過成這樣的，她是想故意賴上霍忱嗎？可實在沒有別的辦法了。
“你說你沒跑，今天什么不是你的……”
現在可好，拽著那么一家子，一口氣生了三個兒子，大的大小的小，一出門一堆尾巴，你是能扔還是能跑？現在跑了，那一家子就都得糊門上來。
兒子就反對親姐姐回這里來，怕以后在搞出來事情，誰知道自己姐那根弦沒搭對萬一又跟誰跑了呢，到時候人家上門找老婆，他拿什么賠。
狠狠一拍大腿。
都是命啊。
命。
“媽，我和你商量個事兒唄。”
“要留孩子在我這里你想都不要想，你這邊留下來就算是我收了，你弟后腳就能把孩子馬上送回去。”
什么姐弟情，在這個家里是徹底沒有的。
“他跟著我沒有出路。”
“你送到我身邊也沒出路，我這么一把年紀，哪里有精力給你照顧孩子，好不好那都是他的命。”
她養？
想當年她年輕，霍忱她都沒打算管呢，現在她年紀這么大就更加不可能管了。
霍忱姥姥可不是霍奶奶那種性格，你扔給我我就給你養，她是絕對不會為了別人付出自己的，自己個兒總嚷嚷著身體不好，誰的孩子都沒給帶過，就是孫子都是兒媳婦媽給帶大的，讓她帶兩天，馬上就要死要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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