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千曼看向這個磨磨蹭蹭的愣小子,她深吸一口氣,道:“我數三個數,你不上車我就自己走——
3......1。”
宋小飛總算反應過來,迅速拉開車門跳上車,一邊系安全帶一邊抱怨道:“倪姐你耍賴,怎么‘3’過了就是‘1’了?‘2’去哪兒了?”
倪千曼沒說話,只是狠狠的踩了一腳油門,車子‘biu~’的一下就飆了出去。
宋小飛抓緊車門扶手,不甘心的碎碎念,“朱強那個雜種,居然敢賴賬,昨天說得好好的,卸了貨就不認賬,還罵得那么難聽,倪姐,現在怎么辦?吳志承那邊還等著打錢呢,他剛才說今天晚上收不到錢就砸了我們公司!”
他說到這兒,前面路口正好亮了紅燈,倪千曼減速停車,把自己的手機甩給宋小飛,道:“給王總打個電話。”
宋小飛問:“哪個王總啊,倪姐?”
不是他記性不好,實在是‘王總’太多了!
有賣建材的王總、蓋房子的王總、做裝修的王總。
倪姐你說的到底是哪一個王總啊?!
倪千曼道:“賣挖掘機的那個。”
賣挖機的王總,全名王遜。
宋小飛明白了她的意思,他解了密碼鎖,一邊撥號一邊奇怪的問:“倪姐,咱們干嘛找這個王總啊?
最近是淡季,他們廠里的挖機銷量不好,他忙活著推銷他家的挖機,我前段時間去調貨的時候還碰見他了,他天天頂著大太陽在外面跑,可沒工夫幫我們要賬。
而且他店里才幾個人啊,湊數都不夠的,要我說啊,咱們干脆回廠里,讓工人們把手里的活兒停一停,咱們自己帶人去!”
他還沒叨叨完,電話通了,宋小飛開了免提,那頭傳來響亮的男聲:“是小妮兒啊,好些日子沒見你了,怎么突然想起給我打電話了?”
綠燈亮了,倪千曼轟油起步,語氣輕松對著電話那頭道:“王哥是大忙人,我哪里好三天兩頭來叨擾你,這要是耽誤了王哥賺錢,我可就是罪人了。”
王遜哈哈一笑,“就你的嘴是抹蜜的,無事不登三寶殿,說吧,什么事啊?”
倪千曼裝作被戳破意圖后尷尬的輕笑了一聲,道:“王哥凈取笑我,這回我正經來跟您談生意的。”
王遜大為驚奇:“生意?你跟我有什么生意好談的?”
確實,說起生意,她們之間確實沒什么交集,如果硬要說他們之間有什么共同點,那只有一點——他們都是在工地上討飯吃的生意人。
當初,還是倪千曼主動找上王遜,表明了合作意圖。
所謂合作,就是如果建筑老板去王遜那里買挖機,王遜就順嘴問一句:老板你建筑材料買了沒有啊?如果沒有,我給你推薦一個啊,這家公司的建筑材料,質量好價格還低,保你滿意!
反之,倪千曼也是一樣的,有人買建筑材料,倪氏的銷售就會多問一句:老板您挖機鏟車買了沒有啊,我這里有挖機賣家的資源啊,價格低耗油少,包君滿意哦!
他們倆之間,也就是這么個關系,除非倪千曼要買挖機鏟車,否則他們之間是沒什么生意可談的。
于是王遜下意識的問了一句:“小妮兒你要買挖機啊?”
倪千曼說:“我不買,我租,你那里有二手挖機和鏟車可以租是嗎?我租五十臺。”
王遜更起興致了,他刨根問底道:“你租挖機干什么?”
倪千曼道:“追帳。”
她把事情簡略的說了一遍,宋小飛在旁邊忍不住的插嘴:“王總您不知道,金盛的人簡直欺人太甚!
他們昨天騙我們卸了貨,今天翻臉不認人就算了,電話也不接,朱強那個混蛋還動手打我們,倪姐被推了一把,腦袋差點撞到鋼筋上!
還好我離得近拉了一把,要是離得遠一點,倪姐說不定命都丟那兒了!他們簡直就是謀財害命!”
王遜一聽,頓時怒罵道:“艸他奶奶的!簡直混賬!小妮兒你現在在哪里?我親自去給你調挖機,另外我這里還有幾十個挖機駕駛員的聯系電話,我現在就短信發給你!”
倪千曼連聲道謝:“那就謝謝王哥了,挖機我要四十臺,鏟車十臺,全都要大型的,租金按照市場價給,一臺四千一天,當天結賬。”
電話那頭的王遜一拍胸口,氣壯山河道:“小妮兒!你是把王哥當外人是不是?朱強那雜碎這么欺負我妹子,我給我妹子幾臺挖掘機壯壯聲勢還要收錢,那我也忒不是人了!
你去我門市部等著我,我馬上回來帶你去廠房調挖機,等會兒我跟你一塊兒去金盛,今天非得讓那雜碎給你九十度鞠躬道歉不可!他要是再拖著不給錢,就直接把他那破樓盤給拆了!”
倪千曼本想拒絕的,但話到了嘴邊,又咽了回去:“那好,我現在在立交橋上,還有十分鐘就到你門市,我等你。”
掛掉電話,宋小飛有點驚奇,“倪姐,你什么時候跟王總交情這么深了,他那些大家伙,我們租50臺,一天的租金就是二十萬啊,他就這樣不要了?他為什么這樣幫我們啊?”
倪千曼:“......”
為什么?
她也想知道為什么啊。
她跟王遜也就是談合作的見過一次,再就是逢年過節發幾個虛偽的祝福短信,什么時候交情這么深了?
她也不知道啊......
她奇怪的看向宋小飛:“你不是說他最近生意不好嗎?”
生意不好還這么壕氣?
宋小飛比她更懵:“是啊,上次碰見他的時候,他為了跑客戶把附近的工地挨個兒跑了一個遍呢!現在這天氣,都快逼四十度了,我看他都快被曬成碳了!”
倪千曼沒太糾結這個問題,轉而又給自己的模具廠去了電話。
十分鐘后,王遜的門市部。
倪千曼和宋小飛換了位置,自己坐到后座上,沒過多久,就遠遠看到一個彪形壯漢疾走過來。
她上次見王遜還是在一年前,記憶中的臉都已經模糊了,她辨認了很久,才試探著朝那身影喊了一聲:“王哥?”
那是一個被曬得黝黑的漢子,小三十的年紀,身高起碼一米八,五官端正,肌肉壯實,剃著寸頭,穿一件運動他T和大褲衩,渾身都散發出一股匪勁兒,一看就是很粗獷且義薄云天的那一掛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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