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忽然一顫，噴出一口鮮血，天騰一驚：“玄光！”她驚得跳了起來，趕忙伸手想要扶住他。
怒霖擺擺手，他伸手將嘴捂了起來，血跡一直不停地從他的指尖流出來，像是那從來都沒有流過的眼淚。
他不哭，但是卻將心血吐了出來。
那一輩子他最愛的人，最在意的人，為了她可以去死的人。終于不在了，因為自己而死。
當初是自己先逼的她，自剖內丹，叫她帶走，她實際上是個心腸很軟的人，當初自己纏著她，纏了好久她就心軟答應了。
自己那么逼她，她怎么可能不會走上絕路。如果自己對她多一些耐心，聽她多一些解釋，稍微對她遷就一點點是不是就不會變成這個樣子？
原諒我，居然沒能在你最需要的時候出現。其實我該知道的，像你這樣高傲的人怎么可能向我低頭呢？
從一開始你就想著要將我推開。如果不是我死纏爛打的話，或許就沒有昔日的陪伴。但是現在你是終于失望了嗎？所以用這樣決絕的方式告訴我，你的尊嚴和高傲。
“疏夢，對不起！”他忽然劇烈的咳嗽了起來，整個嗓子似乎都在顫動。像一只被打破了的風箱，呼吸的時候帶起嘩啦嘩啦的不堪重負的聲音。
他那樣劇烈的咳嗽，似乎要將自己的內臟咳出來。伴隨著手邊的血跡看起來觸目驚心。
天騰被他嚇得要命，眼淚幾乎飆了出來。“玄光，玄光，你沒事吧？”
她上前將他摟在懷里，手掌放在他的脊背上，龐大的妖力一瞬間席卷開來，將他因為情緒太過波動而引起的妖氣暴動給撫平。
半響他終于不咳嗽了，剛剛止住了咳嗽，他又開始顫抖了起來。他抖得那樣劇烈，似乎身上冷的不行。
天騰低下頭對上他的眼睛，忽然一顫，那是怎樣一雙眼睛？仿佛星辰大海開始湮滅，絕世容光忽然被打碎，走到窮途末路之時，樹上開著的艷紅花朵。
她心中忽然涌起一股悲愴，那種感情來得太過劇烈。叫她忽然酸了鼻子！
她看著怒霖，那個人的眼神并不算是悲傷，也算不上是沉痛，可就算是這悲傷和哀痛多少一萬倍，也及不上他這樣一個眼神。
他以往總是閃爍著太陽一樣耀眼光芒的眼睛忽然熄滅了，那樣爽朗不羈的笑意，那樣鐵血深沉的狂野。一瞬間就被打的破碎，像是月色下，光滑的湖面忽然被一個東西打碎了，再難重圓。
他嘴邊滿是血跡，幾乎有些怔楞的看著天騰，神色幾乎是脆弱的，叫人看了就不由得心痛，為什么這樣的一雙眼睛會忽然破碎？
“你不要這樣，她那么愛你，看見你這個樣子一定會于心不忍的。”天騰帶著哭腔說道！
那個人搖頭，俊美狂野的容顏，忽然勾起一抹笑意。他笑著搖頭，但是那笑卻看起來那樣悲戚：“你不了解她，你不知道她這個人有多心狠，我承認她是愛我的，可是她真的好狠心啊，叫我一個人孤零零的留在世上。咳咳，……，本來我想著我死了也就算了。如果能夠圓了她一個愿望，那也是很好的，她這一生的執念，我可以為她完成，可是她做了什么？她傷害了她自己，然后將我拋棄了。”
天騰搖頭：“不是這樣的。你知道她心腸一向很軟的，她怎么舍得將你這樣拋下？如果當初她真的想拋下你的話，從一開始就不會接受你。”
她知道面前這個人固執的要命，她也知道自己為了這個人在用另一個人做誘餌。但如果那個人看見面前這個人叫傷痛的話，應該會后悔這樣不計后果的動手吧？
“是這樣嗎？可是她不要我了，自始至終她要做的事情我什么都不知道，她沒有告訴我他要做什么，然后就拋棄我走了。你說她有多殘忍，她就有多殘忍。”
“不是這樣的，她身居高位兢兢業業，她的處境如履薄冰，她的父親也只是一個上位者，不會關心她，這世上對她最好的人就是你了，你對她這樣用心，她怎么會看不見呢？”
怒霖一頓，忽然伸手將眼睛捂了起來，他吐了心血，已經沒有流淚的力氣了。但是心還是會疼，就像一把刀子在里面狠狠地挖著，他卻拿它一點辦法都沒有。
這個王者終究嘗盡了情愛的苦痛，他從前從來都不知道愛是什么東西。后來嘗到了一點點，就覺得正甜蜜而美好的感受還是很好的，可是后來，這愛情終歸還是露出了它看似柔軟實則鋒利的尖刺，將每一個動了情的人狠狠的傷了！
果然英雄難過美人關，就連他也是在所難免的。
“玄光，你不要恨她，她只是走投無路了而已。你這樣，會叫她很難受的。”
怒霖道：“為什么不告訴我，她死了這么久我卻什么都不知道。為什么不告訴我啊？”
天騰眼中含淚，緩緩道：“因為我怕你承受不了，她也不會愿意看見你因為她的死而傷心欲絕的。”
“可是我現在想看看她，我想她了，我現在就想去看看他，可是我現在卻不知道去什么地方。”他的嗓音是低沉的，帶了些微微的顫抖。但就是這樣一點悲傷就從中溢了出來，被風一吹就變成了燎燎火源！
“她從前對我說你不要再來了，我從來知道她只是說說而已，可是這一次她說你不要再來了，我就真的再也找不到她了，這一輩子也就遷就過他這么一個人，可是沒有想到，她也狠的下心。”
“你……。”天騰正要說話，卻被她打斷：“你先出去吧，我想一個人待一會兒。”
天騰不放心：“你可不要做什么傻事。”
“嗯。”
她起身退了出去，那個人才有些脆弱的將自己環抱了起來，那樣一個尊貴鐵血的人，忽然就變得脆弱無比。
“疏夢……。”他念著這個名字，昔日他總喜歡叫這個名字，因為她知道總會有人回答的，那個時候他覺得這個名字似乎渡了蜜一樣的甜。可是現在電起來只有苦澀和悲涼。
他捂著自己無聲流淚，心血流干，眼淚流盡，他的悲傷卻還在心口佇立，永遠不會褪色！
他記得那個人要離開的時候，臉頰的蒼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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