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瞑不是不知道顏府的難處,可是,整個洛陽,他誰都找不了,只能找顏昌坤。
顏昌坤能說出這句話已經(jīng)實(shí)屬不易了,陸瞑銘記在心,站起身沖他一揖:“鄒漣的事情三番兩次找到你跟前,你府里的難處我自是知曉,卻不得不舔著臉麻煩你,也是走投無路了。”
顏昌坤趕緊扶起他:“你我何必說這些。好了,已經(jīng)宵禁了,今日你就在我屋里歇下吧。”
丫鬟進(jìn)來收了矮桌上的碗碟,墨硯端了茶釜進(jìn)來烹茶。
兩人一邊喝茶,一邊說話。
“鄒漣的事情,曹小姐跟著忙前忙后,倒讓我刮目相看。”陸瞑拿了長柄勺舀茶湯。
茗草的香氣在屋子里蔓延,顏昌坤喝了一杯,他一向不是好相與的人,表面上待人有禮有節(jié),卻從來都是保持著距離,可是對于曹府的這位大小姐,倒是另眼相看。當(dāng)初父親讓自己與曹玦相交,他就有些不解,曹府只是一個普通的商戶,雖說家產(chǎn)豐厚一些,但總歸是商人。不僅僅是商人,他與曹玦相差二十來歲,算是忘年交。
可是深交下去,彼此卻有很多的話題可談。已經(jīng)不惑之年的曹玦,卻比自己這個弱冠之人更年輕氣盛,可以為了看一場流星徹夜不眠,可以為了一株曇花不吃不喝,可以為了一幅名家手跡跋山涉水。
與曹玦相交的這五年,每每都能聽他說起自己的獨(dú)女,滿腔的寵愛與歡喜藏都藏不住。
如今看來,這位曹家大小姐的確不負(fù)曹玦的寵愛。
不僅聰慧,而且與曹玦一樣樂善好施,心存善念,就算是商人之女,也值得敬佩。
可是顏昌坤想到的卻是那位曹小姐對自己的警告,顏府大廈將傾,她是如何知曉的,這件事始終縈繞在自己心間,他突然看向陸瞑:“你說,顏府會不會就此坍塌?”
陸瞑一愣,不知道顏昌坤到底說的什么胡話:“難道為鄒漣說幾句話就這么嚴(yán)重嗎?”
“我父親闖了大業(yè)殿,今上駁了我父親回西域的帖子,太子亡故,你覺得不嚴(yán)重?”
陸瞑皺眉沉思:“應(yīng)該不嚴(yán)重吧,顏將軍可是大隋朝的支柱,除非今上昏了頭了,否則顏府怎么可能坍塌。到時候西域四郡怎么辦?各地的藩王怎么辦?鄒漣的案子也是牽扯到沈府,你知道的,沈璟這個人,連今上都是拿他沒有辦法的。”
是啊,每個人都覺得顏府不會有事,就算父親做多過分的事情,陛下也不會拿顏府怎么辦,更何況用太子當(dāng)藥人本來就是圣上的不是,父親兵權(quán)在握,五千將士陳兵城外,瞬息之間就能把楊洵從皇位上拉下來。
所有人都覺得顏府不會有事,那么,曹青槐為什么會認(rèn)為顏府大廈將傾,而且如此篤定呢?
父親已經(jīng)打定主意太子下葬之后,闔府就會離開洛陽,前往西域,顏昌坤還是有些遺憾,他是不想走的,他還未施展自己的抱負(fù),以后卻要埋葬在黃沙之中。
夜深了,兩人說了一會話就熄燈睡覺了。
而遠(yuǎn)在丹陽的費(fèi)府,丹陽縣尉費(fèi)樞費(fèi)大人卻暴跳如雷,因?yàn)槁尻柊才诺娜藳]有按時到達(dá)丹陽,一切事情都要重新部署,不禁質(zhì)問起孫緬:“你不是說萬無一失的嗎?”
孫府是丹陽數(shù)一數(shù)二的富戶,在江都府也排得上名號,可是在這些官老爺面前連條狗都不如,孫緬擦了擦額頭的汗珠:“那邊的確來信說是人早就出發(fā)了,是兩個西域的行腳商,肯定無人認(rèn)識,只怕是在路上耽擱了。”
“耽擱,一句耽擱就沒事了?”費(fèi)樞肥胖的身子因?yàn)閼嵟鴵u晃著:“鋪?zhàn)拥氖虑槟兀芨匿佔(zhàn)邮裁磿r候拿到手?”
“快了,快了,已經(jīng)與那些掌柜商議好了,待那些鋪?zhàn)佣甲霾幌氯チ耍覀兡苡靡怀傻膬r格接手。”
提到這個,費(fèi)樞的臉色才好看些:“這些鋪?zhàn)油鯛敻揪涂床簧希綍r候還不是落入我們的口袋,你上些心吧。”
“是是是。”
“那王爺為何要對付曹府?”孫緬實(shí)在不知道王爺?shù)挠靡猓且貌芨谒赖兀瑓s又留了一手,為何要如此麻煩。
“王爺?shù)挠靡饽挠玫弥愦Ф龋阕龊米约旱氖虑榫托辛恕!?br />
孫緬點(diǎn)了點(diǎn)頭:“曹三爺成親那日,我們?nèi)ゲ蝗ィ俊?br />
“去,當(dāng)然要去,有熱鬧不看,傻啊,你。”
“是是是。”
“如果那兩個行腳商還不到,你最好去江都府一趟,在那里尋兩個人回來,一個,一個也行,這件事切莫讓溫寺人知曉了,否則我們兩人都吃不了兜著走。”未免被丹陽或者曹府的人認(rèn)出來,溫寺人特地囑咐他們找兩個西域的中原人,到時候也不會節(jié)外生枝,如此李代桃僵,鳩占鵲巢的人選,自然是越陌生越好。
“是是是,明日我就去江都府一趟。”
“嗯,去吧。”
孫緬出了費(fèi)府,上了馬車,整個臉就拉了下來,商人就是這樣,無論多有錢,還不是權(quán)貴面前的一條狗,招之則來,揮之則去,他突然有些想念曹玦,他們是生意伙伴,也是競爭對手,但是曹玦一向是正人君子,與之相交如沐春風(fēng),可是,自己卻與權(quán)貴為伍,置曹府于死地,他沒得選,否則落得今日這個下場的就是孫府。
因?yàn)轳R車上掛了費(fèi)府的牌子,一路上暢通無阻,什么宵禁,在權(quán)貴的眼里都不值一提,這些苛政都是對待老百姓而言的,真正的權(quán)貴,哪里不能去,什么時辰不能走?
孫緬回了府,到院子門口就聽到了說書聲。
戚氏喜愛聽書,身邊有一個口齒伶俐的丫鬟,每晚睡前都會在屋里說書逗趣。
聽到動靜,戚氏笑著迎了出來:“老爺,您回來了?用了晚膳沒有?”
孫緬搖了搖頭。
戚氏忙安排起來,丫鬟們進(jìn)進(jìn)出出。
“今日府里沒事吧?”
“沒事。曹三爺不是要成親了嗎?日子正好是中秋,到時候我們?nèi)叶既幔俊?br />
孫緬搖頭:“到時候你帶孩子們回娘家去,再去說一說把卓兒過繼到戚府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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