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著小舅舅的為難,陸有山毫不猶豫的表現(xiàn)出了一家之主的魄力。
“救人要緊,錢不錢的先不用管!我借車來了,你們收拾一下,咱們現(xiàn)在就把媽送到省城醫(yī)院去。”陸有山擲地有聲道。
陸媽媽一向聽丈夫的,現(xiàn)在母親命懸一線,當然是送到省城醫(yī)院去救治才是。
幾個大人一合計,立刻就去聯(lián)系省城醫(yī)院那邊,然后又租了鎮(zhèn)醫(yī)院的救護車,當天夜里就送到省城醫(yī)院去。
凌晨時分,外婆被安置到了省城醫(yī)院住院部,第二天專家會診。
到了第二天,外婆這邊的親戚也陸續(xù)趕來了省城。
來的是大舅舅他們一家,還有幾個遠房表叔和表哥表姐們。
陸媽媽娘家的親戚們?nèi)嫉仍诓》康淖呃壬希却鴮<視\的結(jié)果出來。
這時,大舅帶著舅媽和兩個表姐來到了陸有山面前。
“有山,這次多虧你了!要不是你,說不定咱媽的病情就耽誤了!”大舅滿臉誠懇的說道。
陸有山略顯疲憊的搖了搖頭,答道:“都是一家人,不說這個。”
“聽說你現(xiàn)在干廠長了?掙錢不少吧!”
沒想到大舅第二句話就扯到工作上,聽得陸有山暗自皺眉。
其實,陸有山才剛當上廠長不到三個月,眼下正是廠子里忙得冒煙的時候,他本來想著把外婆的事情處理好了,今晚就趕回廠里去。
“拿死工資的人,也就那樣吧。”陸有山掏了掏口袋,卻只掏出個干癟的煙盒,原來煙昨晚就抽完了。
大舅連忙從口袋里摸出香煙,遞給了陸有山。
“我這兩個女兒都大了,如花似玉,有山你看能弄到廠子上班不?”大舅一邊說著,一邊就要掏出火機給他點上。
陸有山聽得有些心煩心亂,實在不想在這個時候討論這種話題。
“廠里不是我一個人說了算,等招工的時候再說吧!現(xiàn)在不扯這個,還是媽的病要緊。”陸有山隨口回答道。
“有山你這是啥話呢?媽反正都七十多了,老人生死有命,咱們做晚輩的不用想那么多,還是年輕人要多照顧照顧啊!”大舅嘿嘿笑道,作勢就要給陸有山點煙。
旁邊的陸夢麟聽到這句話,上前一巴掌就把老爸指間的香煙給扇掉了。
“干什么?”陸有山愣了一愣,問道。
“醫(yī)院不許抽煙!”陸夢麟板著臉說道。
大舅見狀,連忙笑道:“對,對!哎呀我都急糊涂了,給忘了!是我不對,是我不對!”
陸有山什么話都沒說,趁機將臉轉(zhuǎn)
向了窗外。
又等了半個多鐘頭,專家會診的意見出來了。
外婆得的是腎衰竭,目前診斷為急性腎衰竭,但是由于老人的年齡偏大,身體各項指標偏低,治愈很有難度,而且就算治愈,也有很大可能轉(zhuǎn)為慢性腎衰竭,需要長期透析,醫(yī)療花費很高。
“不管怎樣,先治療再說!”陸有山大手一揮,做出了決定。
外婆被推進了重癥病房,開始接受治療。
而來自陸媽媽娘家的親戚們,卻在醫(yī)院門口圍著陸家三口,開始討論一個很實際,也很具體的問題。
“有山,丑話先說到前頭,我家今年做生意虧了錢,咱媽的醫(yī)藥費,恐怕要你們家多擔帶點了。”大舅率先開口,堵了一句道。
小舅舅和舅媽對視了一眼,前者小心翼翼的說道:“這省城醫(yī)院聽說收費可高了。咱媽這個病,又是個花錢的病。我們兩個在鄉(xiāng)里沒什么本事,折子里還有八百塊,也不知夠不?只能...也只能盡這個能力了。”
陸媽媽搖搖頭,眼里含滿淚水。
老爸陸有山這個時候表現(xiàn)得極有男子氣概,鐵肩擔道義,咬牙道:“沒事!咱媽還有我呢!錢的事我來想辦法,實在不行,我先找廠里借。你們能幫就幫點,不能幫就算了。”
陸媽媽也抽泣道:“咱們游戲廳里還有點錢,我回頭拿來。要是不夠的話,我把游戲廳轉(zhuǎn)出去,還能弄個三五萬。”
一聽陸家還有三五萬,大舅媽的眼睛驀然閃亮了一下。
陸夢麟上前半步,拉住媽媽的手,沉聲道:“媽,沒事的。還有我呢!你不用賣游戲廳的。”
前陣子才聽說大舅他們在鄉(xiāng)下辦采石廠掙了錢,買了一輛大東風,現(xiàn)在外婆生病了,他就立馬沒錢了。
陸夢麟心中冷笑,卻也懶得多說什么。
人在做,天在看,有些事情路遙知馬力,日久見人心,根本無需多說。
大舅和大舅媽也聽到了陸夢麟寬慰母親的話,兩人臉上的譏諷之色一閃而逝。
“我說夢麟啊!平時外婆最疼你了,有什么好東西都最先拿給你,這段時間你是要多盡盡孝心。不過錢的事情,有你爸媽呢!你個小孩子就別瞎摻和了。”大舅笑瞇瞇的說道。
陸有山聽出這話中有味道了,皺著眉頭道:“夢麟,你今晚跟我先回柳紡去,你還要上課,現(xiàn)在是高三的關(guān)鍵時刻,你不要分心,這些事情都有大人處理。”
“什么?有山你要走?這時候你可不能走啊!咱媽的醫(yī)藥費得有人先墊著。我怕春琴手里錢不夠。”大舅面笑肉不笑的說道。
陸有山鼻子里重重的哼了一聲,道:“我去廠里借錢!回頭送過來。”
聽他說得如此確鑿,大舅這才作罷。
還好把外婆送到省城醫(yī)院很及時,省城醫(yī)院的醫(yī)療水平比鎮(zhèn)醫(yī)院高明太多了,外婆的病情很快就得到了控制,也從重癥病房轉(zhuǎn)到了普通病房。
接下來的整整五天時間,老媽一直在省城醫(yī)院里陪著外婆,兩個舅舅三天前就回去了,只有小舅媽接替老媽換過一次班。
陸有山果然守信,以個人名義從廠里財務(wù)科借出了三萬塊錢,替外婆墊付了醫(yī)藥費。
到了第六天,兩個舅舅和一眾親戚們再次外婆的病房走廊外碰頭了。
都說醫(yī)院是人間所見最黑暗的地方,無論是九十年代,還是陸夢麟所知道的后世,人性在這里都被洞察無遺。
外婆的主治醫(yī)生告之家屬們,經(jīng)過搶救,外婆的急性腎衰竭已經(jīng)得到了有效的控制。到目前為止,這次治療的整體費用也已經(jīng)高達三萬多元。
但是,這還僅僅只是開始,因為外婆的病情只是暫時控制,基本上可以確診已經(jīng)轉(zhuǎn)為慢性腎炎了。
這就意味著,今后還會有長期的醫(yī)療費用,包括越來越頻繁的透析,都是一筆巨大的開銷。
而且,外婆的年齡太大了,身體不好,未必得經(jīng)受得住這種長期的折磨,如果要徹底的治好她的病,最好的辦法就是及時換腎。
主治醫(yī)生還說了,如果要做這種手術(shù),最好是轉(zhuǎn)到北京或上海的專科醫(yī)院去,由那邊的專家主刀,成功率才會比較高。
而給外婆換腎的費用,對于普通的家庭來說,幾乎是個不可能承受的天價。
主治醫(yī)生說,保守估計至少要準備九十萬,還且不包括后期的營養(yǎng)恢復(fù)費用。
也就是說,九十年代做換腎手術(shù),整體費用可能要過百萬。
這個消息無異于五雷轟頂,百萬巨款對于在場的每個家庭來說,都是一筆遙不可及的數(shù)字。
就算陸媽媽的游戲廳每個月能掙五千塊,就算再多開十家店,一個月才五萬塊,一年才五十萬,也要不吃不喝兩年才能湊夠一百萬。
問題是陸家不可能開到十家店,而且柳紡那里的市場也不可能承受十家游戲廳的消費力,更不用說開十家店同樣也是需要大筆資金當本錢的。
所以陸家根本不可能在短時間內(nèi)掙到一百萬,也沒地方去借一百萬,況且外婆的身體也未必能撐到那個時候。
所有人都面面相覷,剛剛的那點喜悅瞬間煙消云散。
百萬巨款,誰家也出不起這個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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