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紹培打電話給李愛華,問起她的近況。對這個唯一的姐姐李紹培還是很關(guān)心的,每個月都會打電話過來問候一聲。
李愛華心情很好,兒子的終生大事終于確定下來了,她也了了一件心事。
雖然兩個當(dāng)事人都表示要多處一段時間再結(jié)婚,估計等結(jié)婚也是兩三年以后的事了,不過大事確定下來了總歸是好事。
李紹培也由衷得為姐姐感到高興,跟以往再怎么掩飾也遮不住的消沉的狀態(tài)比起來,現(xiàn)在的姐姐精氣神好了不知道多少倍。
李愛華絮絮叨叨地說了最近發(fā)生的事情,未了,對李紹培道:“阿培,這幾年多謝你們倆了。欠你和阿珉的錢我年底回家就可以還給你了。”
李紹培搖搖頭,心道,親姐弟還說這客氣話做什么。于是就對李愛華說:“不用著急,玉書現(xiàn)在廠子剛開沒多久,用錢的地方多的是,給他留著周轉(zhuǎn)用吧,我們也不差這五千一萬的,等廠子穩(wěn)定下來了,有多余的再還我們就行了。”
李愛華說:“嘿,以前沒錢沒辦法,現(xiàn)在有錢不趕緊還了心里總懸著,不踏實。玉書現(xiàn)在廠里生意很好,估計到年底欠的錢都還清了還有余錢來造房子呢。”
李紹培來了興趣,“他生意這么好嗎?”他記得自己剛開始辦廠的時候,兩年間都只是保本而已,根本就沒什么盈利,第三年開始生意才慢慢上了軌道,本錢才逐漸收回來了。所以對李愛華說的話他將信將疑,總認為她夸大事實。
實際上,廠里的生意比李愛華知道的還要好,不過玉書比較保守,也怕李愛華到處嚷嚷壞事,基本上說一半留一半的。偶爾李愛華問起,玉書也只是說了個大概,細節(jié)上都是輕描淡寫一筆帶過。
李愛華只知道兒子的工廠有錢賺沒虧本,還能把舊債還清了就行了,其他的事情她也不糾結(jié),因此對李紹培的疑問,她真沒辦法解釋。
李紹培更確定姐姐是在粉飾太平,掛電話之前猶不放心的囑咐她:“要用錢就跟我說,咱們親姐弟,沒那么多好計較的。只要不是大數(shù)目,我還是能拿的出來的。”
李愛華只當(dāng)?shù)艿苷f客氣話,一點也往心里放。以前在王綿綿面前總覺得直不起腰,現(xiàn)在自己兒子能賺錢了,用不了就能無債一身輕了,何必再去她跟前討沒趣。
李紹培掛了電話靠在沙發(fā)上發(fā)呆。
王綿綿倒了一杯水放在茶幾上,在他旁邊的單人沙發(fā)上坐下來,漫不經(jīng)心地問:“你姐又找你借錢了?”
李紹培看了妻子一眼,懶得糾正她的稱呼,說:“不是,大姐說欠我們的錢過年回家就能還我們了。”
王綿綿在心里冷笑,說的好聽,每次都說還還還,還到最后還不是舊債未消又添新賬。
李紹培沒看妻子的臉色,笑著說道:“大姐現(xiàn)在好多了,玉書自己的廠子有了起色,又談了對象,玉梅玉蘭都在上學(xué),她沒什么好憂心的了。阿爹阿娘總算可以放心了。”
聽到玉書談了對象,王綿綿來了興趣,大姑姐家這么窮還有人看得上她兒子,那姑娘得有多瞎?
幸而這話王綿綿只是在心里腹誹,沒有說出來,不然又是一場家庭大戰(zhàn)。饒是如此,王綿綿還是覺得不說兩句心里不痛快:“那還早著呢,你姐家那一塊娶媳婦彩禮出了名的高,房子,禮金,首飾,哪個不要錢,你姐還有的累呢。”
李紹培斜了王綿綿一眼,不贊同她的話:“大姐和姐夫兩個農(nóng)民能供出個大學(xué)生多不容易,玉書肯定會爭氣的。要是他自己有事業(yè)還要靠爹娘才娶得起媳婦,我都看不起他。”
王綿綿不吭聲了,心道,真要自己爭氣才好,免得爹娘靠不上,又得連累咱們這些舅舅舅媽。
弟弟兩口子怎么想的,李愛華沒興趣知道。她高興的是兒子的事情終于定下來了,連著幾日走路都帶風(fēng)。
李愛華高興了,有的人就不高興了。
何喜梅阿娘一張大嘴巴把玉書與何喜梅定親的事一宣揚,李三妹當(dāng)場氣得摔壞了一個瓷盆。
她費了老大的勁才讓李愛華事事都會詢問她的意見,她還以為用不了多久,自己就可以喝上謝媒茶了,沒想到半路殺出個程咬金,看好的人卻被別人截了胡,內(nèi)心的憋悶可想而知。
何阿秀的爹娘面色不虞。雖然他們覺得玉書條件一般,并不符合他們的期望,耐不住女兒給他們算的一筆賬。
據(jù)說,玉書那一個小廠,毛估估一下,一年大概能賺十萬。這還是保守的,實際利潤可能還要高一點。
一年十萬是什么概念?他們一家子,加上女兒的工資,一年收入還不到兩萬塊,人家一年賺的就頂他們?nèi)椅迥甑目偤汀6疫@還只是第一年的,以后每年肯定還會增加,不用想也知道,這廠子就是會下金蛋的母雞呀。
再加上玉書是獨子,雖然有三個妹妹,不過大妹用不了多久就要出嫁,到時候又能換一筆彩禮,余下兩個小的隨便養(yǎng)養(yǎng)也花不了多少錢,養(yǎng)大了嫁人又是一筆不菲的收入,這些錢,以后都是玉書的。
玉書的爹娘,一個老實一個耳根子軟,好糊弄得很,憑女兒的手段還能沒法把他們馴地服服帖帖的?
何阿秀爹娘光是想一想就激動地渾身發(fā)抖。女兒嫁給玉書,以后跟著吃肉,他們當(dāng)?shù)锂?dāng)兄嫂的也能跟著喝湯,何必還要累死累活地打工種地,一年到頭還賺不了幾個錢。
因此一家?guī)讉人都對壞他們家好事的何喜梅一家惱怒地很。
一家里,唯有何阿秀的大哥何大剛有不同的意見:“我說你們都瞎折騰。那玉書再好也是個泥腿子,農(nóng)村戶口有什么好稀罕的?小妹在市里上班,你們讓她加把勁找個有錢的城里人不就行了?”
李三妹心說:“還城里人呢!那些城里人猴精猴精的,人家憑什么看上你一個沒錢沒文化的鄉(xiāng)下丫頭?”
她知道何大剛這人好高騖遠,直說人家看不上何阿秀,他鐵定不高興,因此耐心地解釋道:“阿秀在鄉(xiāng)下長大的,咱們都希望她嫁人以后還能幫襯娘家,那給她找的婆家就不能太精明。那些城里人都精明的很,就算有錢,人家也不一定肯給咱們花呀。那還有什么用呢?不如玉書,他們家都是老實的,要是阿秀和玉書的事兒成了,你就可以去玉書廠里當(dāng)個廠長什么的,那不都是阿秀一句話的事兒嗎?”
李三妹說這么多,只最后一句撓到何大剛的癢處。他覺得以自己的能力,去玉書廠里當(dāng)個廠長綽綽有余的。
這么一想,就覺得小妹嫁給玉書再好不過了,因此面對家人的懊惱,他不以為然地道:“陳玉書與何喜梅兩個只是定親,又沒有成親,有什么好擔(dān)心的。有的人結(jié)婚了還能離呢,更何況還沒結(jié)婚的,一攪就散了。你跟阿秀說一下,讓她使把勁,對她來說,搶個雛兒有多困難。”
何阿秀的家人紛紛給她支招,她自己也沒閑著。雖然廠里沒人知道玉書與何喜梅定親的事,玉書與何喜梅兩個人看起來也很正常,但何阿秀就是知道,一切都不一樣了。
以后何喜梅就是玉書名正言順的未婚妻,她何阿秀做什么都是名不正言不順了。
她的心底涌起強烈的不甘,這種不甘支使著她不顧一切地找上何喜梅。
何招弟看看一臉平靜的何喜梅,再看看一臉哀怨的何阿秀,結(jié)結(jié)巴巴地說:“你們……好好聊聊……我去車間看看。”她快步出了辦公室,步履匆匆,頗有點落荒而逃的意味。
何喜梅倒了一杯水放在何阿秀旁邊,平靜地問她:“找我什么事?”
她還記得何招弟提醒她的事情,不過,她起初以為那是誤會,現(xiàn)在看來,也許招弟猜中了。
何阿秀特別討厭何喜梅這種天塌下來她也穩(wěn)如泰山的樣子。她原本想讓大嫂找一些何喜梅家人的把柄到處宣揚一下,針對玉書阿娘愛面子的性格,只要未來媳婦身上有了污點,這樁親事不用她動手,自然就會吹了。
結(jié)果卻發(fā)現(xiàn),居然找不到何喜梅一家人一絲的不妥。何喜梅爹娘都是普通人,何喜梅卻有能力把一家人護得嚴嚴實實的,讓人找不到說嘴的地方,可見這個姑娘有多厲害了。
何阿秀一聲不吭,眼淚開始一滴一滴往下落,這一副梨花帶雨的樣子很惹人憐愛,倘若是個心軟的人,此刻或許就先敗下陣來了。
何喜梅卻穩(wěn)穩(wěn)地坐在那兒一動不動,臉上平靜無波。
何阿秀哭了一陣,看何喜梅沒反應(yīng),頓時有些失望。她在心里醞釀了一下情緒,才開口說道:“你喜歡玉書哥嗎?不喜歡對不對?我喜歡他很久了哦。以前他家里情況不好,我阿爹阿娘都反對。我一直不敢表露自己的心意。好不容易,現(xiàn)在情況好了,我以為我可以毫無顧忌地喜歡他了,可是,你卻橫插一杠,搶走了我喜歡的人。”
何喜梅笑了笑,這話到底有多少水分,她一清二楚,何阿秀心里也明白。
今日何阿秀在她面前這一番作態(tài),無非是想讓她因為愧疚自動退讓。就算無法使自己退讓,也能惡心一下自己,在自己和玉書之間埋下一顆懷疑的種子。
懷疑的種子一旦埋下去,總有一天會生根發(fā)芽長大。
從現(xiàn)在起到未來三年,她和玉書都處于相互考察的階段。
這期間,只要有人稍加挑撥,很容易就能在她和玉書之間劃下裂痕。說不得約定時間沒過,她與玉書就會分道揚鑣了。
何阿秀都快被何喜梅笑糊涂了,難道她一點也不在意自己未婚夫和別的女人有關(guān)系?還是,自己說得還不夠真情流露,不夠真實感人?
心里沒底,何阿秀吶吶:“你就不想對我說些什么嗎?畢竟是你對不起我。”
何喜梅笑了笑,何阿秀總覺得她的笑容充滿了戲謔。
“我想,你弄錯了一件事。假如你現(xiàn)在和玉書正在處對象,你們互相喜歡,而我插足你們之間了,那是我不對。可問題是,你們在處對象嗎?沒有。說句不好聽的,你只是單戀一個人。那你總不能要求你單戀的對象或者他的家人為你的心意買單吧?感情這種事,講究你情我愿,并不是你喜歡他,就能想怎么樣就怎么樣的。我和他之間互相情愿,又經(jīng)過雙方父母同意的。雖然現(xiàn)在都講究自由戀愛,但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效力等同。我并不覺得我有任何對不起你的地方。”
“我喜不喜歡玉書或玉書喜不喜歡我,這是我們兩個人的事情,我們沒必要向外人報備。你喜歡他,這很正常,誰還沒有幾個追求者了,我表示很榮幸,說明你也看到他的魅力了。至于你說以前不敢說喜歡她現(xiàn)在又敢說了,那又怎么樣?不是我說話難聽,像你這樣現(xiàn)實,就算錯過了誰那也是你自己的責(zé)任,與人無尤。”
何喜梅湊近何阿秀面前輕笑一聲,“我說的,可對?”
何阿秀總覺得何喜梅在向她示威。她很想把手邊這杯水潑到眼前這張笑得極可惡的臉上。真是人不可貌相,何喜梅平時都是安安靜靜老老實實的,到頭來才發(fā)現(xiàn),她才是隱藏最深的那個人。
何阿秀咬著牙,恨恨地說:“你以為自己贏了嗎?只要你們一天沒結(jié)婚,我就一天不會放棄,還有那些喜歡玉書哥的人也不會放棄,我等著你被拋棄的那一天。”
何喜梅沒回答,豪言壯語誰不會說,可那有意義嗎?
她伸手做了個請出的動作,對何阿秀說:“這里是設(shè)計室,非請不得入,你下次還是不要隨便進來了。”
何阿秀氣呼呼地起身就走,出門就看見玉書倚在門框邊上,也不知道來了多久,有沒有聽到她們兩人的對話。
她委屈巴巴地看著玉書,紅唇微啟,正想給何喜梅上點眼藥,玉書卻看都沒看她一眼,繞過她直奔何喜梅而去了。
何阿秀眼睜睜地看著木門在自己眼前甩上,險些撞到她的鼻子,頓時氣得吐血。
玉書兩眼放光盯著何喜梅看,剛才她和何阿秀的對話他從頭聽到尾,簡直想為自己的姑娘喝一聲彩。
何喜梅微赧,“你不覺得我這樣不好嗎?”
玉書搖搖頭:“不,你這樣很好。”
他想要的妻子是有原則,明事理,有主見,性格亦柔亦剛,善良卻不會同情心泛濫的女子。
何喜梅就是這樣的人,是他夢寐以求的伴侶,他絕對不會輕易放手。
【精彩東方文學(xué) www.nuodawy.com】 提供武動乾坤等作品手打文字版最新章節(jié)首發(fā),txt電子書格式免費下載歡迎注冊收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