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冷深夜,開了將近一個小時的車,才到了傅念說的地方。金碧輝煌的大酒店,服務(wù)人員個個溫柔美麗,聽她們說話,趙婧妍都想奢侈一回,住一個晚上再走了。
“婧妍,身份證。”傅念很自然地要趙婧妍拿身份證開房,趙婧妍懵了,“我?”
傅念眉間舒展,很難得的嗓音清軟,“我身無分無,沒有任何證件。”什么時候兩人關(guān)系好到可以一起開房了,趙婧妍才不干,態(tài)度堅決道:“你給你助理孟新打電話,我才不管你。”
“他肯定過不來。”傅念看著她,神情有些受傷。趙婧妍白了他一眼,沒好氣道:“我現(xiàn)在把你賣了,都沒人管是吧!”
這叫什么事?出門不利,遇到她在蘇州最不想看到人,而這人還賴上她了。可見好人不能隨便當。
“你好,這位先生是蘇州來的大佬,他一定在你們酒店或者你們連鎖酒店消費過,你幫忙查查,他是不是會員,能不能刷臉。”
服務(wù)員很圓滑,看了傅念一眼,就知道該怎么辦了。趙婧妍還打自己的小算盤,服務(wù)員溫柔地抱歉,“小姐,用您的身份證一樣的,先生要的是套房,您……會有一個愉快舒適的夜晚。”
愉快個鬼!趙婧妍嚴重懷疑這家酒店就是傅念的產(chǎn)業(yè),故意坑她的。
明光熒熒,每個角落都奢華無比。這么豪華高端的酒店,什么服務(wù)沒有,傅念提什么要求,會不能被滿足?趙婧妍冷著臉,隨時要爆。傅念不敢再有什么過分舉動,只得讓服務(wù)員扶著他走。
不信抬頭看,蒼天饒過誰!趙婧妍在腦中搜索自己最近的惡行,她一定是做錯了什么,才會遇到傅念。
趙婧妍不是沒有想過跑,反正傅念一個傷員奈何不了她。可傅念花了她這么多錢,她現(xiàn)在跑了,他一生氣,賴賬怎么辦?善良使我厄運纏身,貧窮使我不能快刀斬亂麻。
趙婧妍感覺自己現(xiàn)在就是一株暴走的仙人掌,誰來,扎誰的那種。
電梯很寬敞,另有兩個年輕女人跟他們同乘。其中一個戴著帽子、墨鏡和口罩,穿著時尚,武裝嚴密,后面跟著一個樸實無華、拎著箱包的女孩子。風頭分配一百比零,不難猜出她們是明星和助理的關(guān)系。
奇怪的是,趙婧妍眼角余光瞥見那個戴墨鏡的女人在打量自己,她也不由得多看了她兩眼。隔著墨鏡,四目相對,陌生感厚重,不似舊識。
兩撥人在同一層下了電梯,左右分開。趙婧妍又回頭看了一眼那個女人的背影,還是沒想起來是誰。
之前在片場那幾天,趙婧妍的確見了幾個明星,但她認識的明星著實有限。況且,哪個明星會記得她這個素人。
聰明如她,走了沒幾步,趙婧妍就想到其中的原因了,心中蹭起火苗,一定又是陳慕的風流債。去年不是還有那個歌后旻曦為了他要死要活的嗎?這只是爆出來的,誰知道暗中他還和誰有什么勾連。
趙婧妍抬頭看到前面瘸腿走著的傅念,很自然地想到傅笙。她絕不是疑神疑鬼,陳慕不是那么濫情的人,第一次見面就送項鏈,可見傅笙手段。哎,腹背受敵,她又要離開蘇州,豈不是拱手相讓?
“要吃東西嗎?”
“不吃!”
“小姐,您需要什么,盡管……”
“不需要!”
不管誰的話,趙婧妍都是冷硬地頂了回去。
傅念并不知道趙婧妍生氣已經(jīng)不是因為他了,但看她神情有趣得很,最后逗她一次,“趙小姐,手機借我用下。”
趙婧妍根本沒在意傅念在說什么,只想他別再來煩自己。聽到手機兩個字,即刻開了手機,扔給他,自己坐到沙發(fā)上,靜靜地煩躁。
應(yīng)該帶阿慕一起回家去的,她這么一走,再回來,很可能就不是她的阿慕了。陳慕的人品,勉強過關(guān)。可也招架不住那么美的傅笙,和今晚遇到的這個妖艷女郎。美人在前,沒有幾個人能做柳下惠。陳慕更不能。
患得患失,趙婧妍越想越煩,靈魂都不快樂了。時至半夜,濃濃的倦意襲來,又氣又困,好不難受。
遠處夜景流光,真實又遙遠。
傅念打了四五個電話,處理完事情,回頭看到那邊的趙婧妍已經(jīng)睡著了。工作的肅然感散去,他走近瞧見她抱著枕頭,歪靠在沙發(fā)上,頭發(fā)垂落,睡顏靜美,看得人心里軟軟的。
聽到輕微的聲響,趙婧妍雙眉一蹙,猛然驚醒。
他遮擋了一大片光,陰影籠著她。傅念神色無害,手里拿著一條厚厚的毯子,正打算給她蓋上,見她醒了,神色警惕,便將毯子遞給她。
彼此無言,趙婧妍猶豫了兩秒,奪過手機和毯子,翻身向里睡去。這個時候也沒什么好矯情的了,開了大半天的車,她真的要困死了,夢里再好好教訓(xùn)阿慕一頓吧。
傅念討了個無趣,但也沒力氣計較了。他忙活一天,晚上還遭遇了車禍,為了趕時間,他又強撐到現(xiàn)在,現(xiàn)下真是身心俱疲。
世界靜得出奇,傅念調(diào)暗了燈光,剛合眼在沙發(fā)上躺下,想到自己還沒洗漱。他側(cè)身看了看不遠處的趙婧妍,算了,懶一回吧。
人本能上的疲憊感知教人接受這樣的安排,強大的生物鐘消除了所有的隔閡。沉光暗斂,各自入夢。
睡得并不舒服,趙婧妍醒得早。凌晨五點十分,房間里寂靜無比,傅念已經(jīng)不在了。手機上有易沉的未接電話,想來她如果真的說到做到,開了一夜車,現(xiàn)在確實該進入家鄉(xiāng)地界了。
趙婧妍盡量忘掉昨晚的不愉快,洗漱、扎頭,稍微收拾了一下。她剛下電梯,看到孟新在。他應(yīng)該是處理完事情,就來這里等她了。
孟新上前打招呼,“趙小姐”,趙婧妍微微一笑,“早啊!你的傷好了嗎?”
“小傷,好了……..”這樣一個溫柔美好的女子,孟新也不由得心中一動,怪不得傅念對她很特別。
趙婧妍問昨晚事故的處理,孟新說對方車里只有一個酒鬼司機,受了點兒輕傷,昨晚車子相撞以后,他醉意上頭,竟然就在車里睡著了。
“趙小姐,非常感謝你。要不是你,傅董就錯過一次很重要的會議了。傅董讓我在這里等你,看看我們有什么能幫你的。”
不是討厭的人,趙婧妍就很有耐心,也很溫柔,說道:“我沒什么要幫忙的,你快點兒回去休息吧。”她想,跟著傅念那樣一個老板,助理的日子肯定也不太好過。最真實的對比,孟新肯定沒有劉皓快樂。
此刻,她是同情孟新的。
“趙小姐,你昨晚為我們傅董付的醫(yī)藥費和住宿費,過會兒會有人打到你賬戶上的。笙笙小姐說非常感謝你,如果你有時間的話,她會當面想你道謝。”
“傅小姐也來了?”
“是的,笙笙小姐連夜趕過來的。”
趙婧妍嘆氣,僅是提到傅笙,她都覺得好有壓力。孟新不明白趙婧妍為何嘆氣,只是說些好話,表示感謝。
“孟先生,謝謝你,我真的沒什么事情,而且我要趕時間了。請轉(zhuǎn)告傅先生,他不用感謝我。”
哪敢要傅念的感謝,只要他不再提救了她兩次,趙婧妍就謝天謝地了。該說的話都已經(jīng)說了,趙婧妍客氣道別,孟新也只得由她去。
夜深露重,危險重重。趙婧妍回想昨晚的情景,越想越覺得自己太膽大了,她就不該下車。一個女孩子,遇到這樣的事情,直接報警,打救護車就好了。
手機上的鬧鈴大作,趙婧妍醒來,天已大亮,霧氣完全消散了。歸途漫漫,她窩在車里睡了一個小時,起來還要繼續(xù)開車。自駕游真的很坑。
手機再次響動,提示銀行卡里入賬一筆錢,趙婧妍看了一眼,慢慢開車,心里做了一遍加減法。等能停車時,果斷將多出來的錢扔了出去。
公路蜿蜒向前,心的距離遠過天邊。
手機屏幕亮起,一大筆話費到賬。傅念看了看手機,猜到原有,不自主地笑了。
“大哥,工作上的事情都可以放一放了,我們還是再去醫(yī)院看看吧。”傅笙很是擔心,傅念是個工作狂,太不在意自己的身體了。
“不要緊,不用擔心。”傅念動了動左腿,不是很疼。從前受過的傷比這要嚴重得多,他哪次不是默默扛著。倒是孟新小題大做,驚動了傅笙,讓她連夜趕來。傅笙只顧擔憂他,一直還沒休息。
孟新敲門進來,傅笙瞧見他手里拎只袋子,似乎有東西要給傅念,但礙于她在,又沒有開口。
“大哥,你想吃點兒什么?我去準備。”傅笙說道。
傅念說:“你教人隨便送點兒吃的過來就行,我胃口不是很好。”
“那怎么行?我要親自下廚給你做頓豐盛的午餐。”傅笙又囑咐了幾句,離開了。
孟新將袋子遞給傅念,“董事長,錢都已經(jīng)打給趙小姐了......”他還沒報個準確數(shù),只聽傅念說:“又打回來了。”
“什么?”
“誰讓你自作主張的?你讓人多打了兩千零五十,我這里就多了兩千零五十的話費。”
孟新沒想到趙婧妍會這么剛,湊個整數(shù)打錢,表示感謝,卻弄巧成拙了。但看傅念沒有生氣的跡象,他索性閉嘴。言多必失,傅念不喜歡話多的人。
淺紫色,很溫柔的顏色,一如現(xiàn)在拿了絲巾在手里的柔軟觸覺。絲巾是經(jīng)過精心清洗的,沒有半分血污的痕跡。但是,這個香味和她身上的香味完全不同,不免教人失落。
他說對她沒有惡意,她卻說他們是對立的。傅念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想做什么了,是想得到一個女人?那他大可不必費那么多心思。是了,他其實是想她能像對陳慕那樣對自己,那是他不曾體會過的,他覺得會很有趣。
傅念將絲巾丟回袋子里,淡淡道:“拿去丟掉。”孟新不敢多言,聽命行事。
特意教他取回來,就是為了看一眼,然后再扔掉?這可不是傅念的行事風格。傅念絕對是務(wù)實派,凡事講究效率和收益。但關(guān)于那位趙小姐,他卻是一反常態(tà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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