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亦軒折騰了半天，才打開自己房間的門。借著月色，他正在找東西，門響，影動，有人進來了。
“你嚇死我了！”
虛驚一場，韓亦軒當場癱瘓在椅子上。
“三哥翻箱倒柜的，是要卷包走人了？”
韓亦軒說：“你小子賊精！別說出去啊，你要是說出去了，就是要我的命。”
韓亦軒知道，老四向來不關心家長里短的，所以他肯幫忙傳信，并且不過問。現在被他撞上，也是意料之中。
韓南風看他找出很多錢，還有幾盒貴重首飾，想來是拿出去給趙傾云的。
“她跟你要錢？”韓南風問。
“什么叫要錢，我送她的。文人之間，談錢多俗啊！黃金千兩容易得，知己一個也難求......”
韓亦軒嘴里念叨著，瘸腿要出去，不妨栽倒了，東西散了一地。
那邊燈亮了，有人過來，“誰在三少爺房里啊？”
韓亦軒急得不行，打滾鉆進了桌子下面。
“王媽，是我。”韓南風平靜道。
“小少爺，這么晚了，你怎么在這里？”
韓南風說：“我三哥讓我來幫他找本書，他的房間我不太熟悉，就撞倒了架子。”
“少爺，我來幫你找吧。”
“不用，我已經找到了，王媽你回去休息吧。”
韓南風合了門，說：“三哥，出來吧。”
那邊半天沒有動靜，韓南風過去看，韓亦軒神色痛苦，倒地不起。
“三哥，你怎么了？”
韓南風小心地將韓亦軒拖出來，發現他腿斷了，情況還很嚴重。
“你從樓上跳下來時摔斷的？”
“嗯？”
“不至于吧，咱家的樓才多高？”
“感情你天天訓練，你從三層樓頂掉下來也沒事！”韓亦軒一動，疼得倒吸涼氣。
“那怎么辦？我叫醫生來.......”
韓亦軒拉住韓南風，鄭重道：“四弟，先別叫醫生，我能忍過今晚。你把東西交給外面那個小丫頭，算你幫三哥大忙了。”
韓南風猶豫，“三哥，你已經錯了，三嫂還懷著孩子呢。”
“她也懷孕了.....”
韓南風大驚，“什么？”
等了許久，終于有人來了，趙傾云生氣質問道：“你干什么啊，這么慢！”
那人轉身，趙傾云一愣，“隊長？”
“這是三千塊錢，這兩盒東西是三哥給朱小姐的。”
趙傾云自覺慚愧，她拿了那兩盒東西，“錢就不要了，還是還給你三少吧。”
敲詐三少理直氣壯，面對隊長不免心虛。
“可是，我三哥讓交給你。”
韓南風還是把錢給了趙傾云，趙傾云無奈收下，有些不好意思。
“那個，我拿來用幾天，我會還給他的。”趙傾云解釋道，試圖挽救自己的人格。
韓南風說：“我知道，你不是貪財之人。”
隊長自己正直，就把所有人都當好人。趙傾云心想，我太是了，我只愛錢。錢能給我帶來快樂，能讓我瀟灑生活。
風霜露重，趙傾云打了個噴嚏，她被凍得不輕。
韓南風將大衣脫給她，“傾云，我送你回去。”
趙傾云想推脫，韓南風說：“這么晚了，你一個女孩子走那么遠的夜路，很危險。我剛好睡不著，送你回去。”
趙傾云把大衣還給他，“還是你穿吧，我不太冷的。”
韓南風又給她披上，溫柔體貼。
隊長為人不要太好，他們兄弟兩個是極反的性格。
“傾云，你住哪兒？”
“我暫住賓館。”
兩人并肩走著，許是因為他是這寒涼秋夜里唯一的溫暖，趙傾云不自覺地心里信任依賴他，沒覺得直呼其名有什么不妥。而且隊長的聲音很好聽，她的名字都被他叫得好聽起來了。
兩人的影子平緩地向前移動。
“你住賓館，是還打算離開蘇州嗎？”
“我本來有住處的，但是我去法國幾個月回來，我的住處被劃拆遷了，我也找不到房東了。”
趙傾云說著有些委屈，嘆道：“隊長，像你這樣的好人太少了！”
韓南風笑了笑，“你怎么知道我是好人？”
趙傾云說：“直覺，我覺得你是好人。我們不過之前見了一面，你就愿意送我回去。我很感動，好久沒有人對我這么好了。”
“這沒什么，你一個女孩子，換誰都會送你回去的。”
趙傾云踢了踢路上的小石子，偷著樂。她本來想后退著走的，但又覺得在隊長面前應該莊重些。她留意到韓南風身姿筆直，每一步的長度都像尺子量出來的。
月是故鄉明。
韓南風覺得今晚的月亮跟那晚的月亮一樣明亮。
“隊長，你這是休假了？”
“嗯，這兩年都沒休息過，這次有五天的假。”
“你什么時候離開蘇州？”韓南風問。
趙傾云說：“不知道啊，蘇雪姐姐讓我找一個人，幫她辦件事，我還沒找到。”
韓南風又問：“那你怎么認識朱小姐的？”
“萍水相逢，我覺得她太美了，就想跟她說說話。然后，我又覺得她有些可憐，就幫她一次。”
“我三哥確實錯了，我會跟我爸媽說朱小姐懷孕的事情......”
趙傾云說：“最好別說。你們韓家是大家，最不能接受這樣的事情，他們不會接受綃綃姐和她的孩子的。你說了，大家平添煩惱，我看你三哥對綃綃姐也不是全無情意，先讓他們自己像辦法解決吧。”
韓南風想了想，點頭同意了。
走到一條柏油路上，路燈成排，趙傾云說：“隊長，你就把我送到這兒好了，咱們說著話不覺得，其實已經走了很遠了。待會兒你要自己回去，很孤單，路就遠了。”
長夜漫漫，已經看不到來時的那些梧桐樹了。
“沒關系，既然都到這里了，我就送你到地方。”
韓南風很堅持，趙傾云輕嘆一聲，“那我可能要耽誤你到天亮了。”
街上的商店都關門了，趙傾云走到寄放行李的地方，說：“吶，我的行李在里面，我現在還要去找住處。”
走了好遠，才找到一家亮著燈的小賓館，趙傾云進去，叫醒趴在柜臺上睡著的老板。老板心情不太好，“夫妻入住需要結婚證！”
“我們不是......”趙傾云有些不好意思。
“算了，交錢，進去吧！”老板不想多說話，收了錢，給了房牌號和鑰匙，就又睡了。
趙傾云開了門，房間里還算干凈。
“這鎖好像是壞的。”韓南風說。趙傾云試了試，的確不能反鎖。
“那我找東西頂上吧。”
她搬了一張椅子過來，韓南風說：“這樣很不安全。”
“應該也沒事吧，誰能搶我什么啊？”
韓南風看著她，趙傾云瞬間知道他想說什么了，不是還可以劫色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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