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昏暗。
微黃色的日光染了半天,得了一個雅稱,晚霞。
晚霞鋪了幾座山,鋪了幾層沙。
斜了半邊,落在了宛延大京里頭。
聽了些許的鴉,那些河流上卷了幾次的柳葉,流到了太子府后的那條河。
水聲潺潺,落得些許的清涼。
坐在石階上,靠著石階。
穿著內衫,也不系衣扣,也不系腰帶。
就拿褲腰上自帶的細繩隨意地一系。
三兩的酒壇倒在一旁。
清風一吹,那衣袍往后一卷,又倒了一壇。
廣赤把手耷拉在膝蓋上,提著一個酒壇。
袒胸露乳,披頭散發。
頗似阮籍猖狂,又似呂祖張揚。
側過頭,拎著酒壇子,對著喉嚨一灌。
傾斜而出的酒液滾滾地落入廣赤的喉嚨里,些許的酒灑在了外頭。
潤了胸膛,濕了褲腰。
一口飲罷,對著那河上昏日,對上那水波漣漣。
瞧著長河落日,瞧著大河之寬。
“你在做什么?”后頭傳來聲音。
倒沒有讓廣赤轉過頭,言道,“喝酒!”
“兩天后就要起事了,你喝得什么酒?”呵斥地聲音,怒其不爭。
“我本癡情人,喝酒解情愁,有什么不對?”廣赤冷笑一聲。
“不過演戲而已,你又何必如此認真!”嘆氣的聲音,不絕如縷。
“只剩下兩天了,父親也不希望出什么差錯吧!”廣赤又飲下一口酒。
“話是這么說,但是就算是演戲給那皇帝看,你也不需要喝這么些酒吧!”國師瞧著那倒在一旁的酒壇,數了數,三四壇還有些碎渣,都不知道喝了多少。
“說吧!”廣赤本想喝了一口,卻又倒不出來,隨手一扔,濺起了些許水花,落在了那廣赤的腳丫上,落在了那衣擺之上,“父親這次來是做什么?”
“是讓你瞧瞧,為父給你做的衣服,合不合身。”國師嘆了嘆氣。
“衣服,皇袍嗎?”廣赤站了起來,伸了伸懶腰,轉過身來,略過國師,推開了關上的那頁門,走了出去。
光腳踏在地上,不沾泥土,不惹塵埃,若是讓菊花瞧見,怕是會問一句,‘這位仙家從何而來,又往哪里去?’亦或是,‘道友,請留步!’
衣擺隨風,寬褲松垮。
頗有幾分世外高人之相。
“我兒當真聰慧!”國師看向了廣赤的背影笑道。
“他是誰?”廣赤瞥了一眼,瞧見了一旁躲在國師身側的仆人,好奇地走上去瞧了瞧。
雙目無神,嘴巴緊閉,站雖筆直,卻無生氣。
“傀儡?”廣赤瞧了一眼,便沒了多少興趣,淡淡地說道,“父親怎么把傀儡給帶了出來?”
“畢竟是皇袍,還是越少人知道的好!”國師笑了笑,從那傀儡手上拿起了衣袍,抖了抖,一手拎了一邊,給廣赤瞧了瞧。
金絲繡飛鷹,大日落漠晴。
還好廣赤穿的是內衣,直接披上了那皇袍。
雖是披頭散發,毫無霸氣可言,但那眼中桀驁,更似天上雄鷹,氣度非凡。
國師瞧著廣赤這番合身,不由地點了點頭,‘我兒當真絕世無雙!’
“恩,”很快廣赤又脫了下來,扔給了國師,“試完了,還你!”
聞言,國師不由地搖了搖頭,接了住,“等為父改完了,就再給你送來!”
雖說廣赤穿著的確幾分帥氣,但是仍然有些不足,所以,國師決定再拿回去改改。
于是又疊好,蓋上紅布,放在了那傀儡手上。
“那我走了!”國師對里喊了一聲,便領著傀儡離開了!
至于廣赤則留在了自己的屋子里,躺在了屋子里的藤椅之上。
瞇著眼睛,也不知道想些什么。
那屋門也未曾關,那后門也未曾關。
幾個酒壇凌亂地擺在那里,幾壇空壇子還在河上懸浮。
風兒一吹,便見荒草一彎,河水潺潺。
秋日的風景,不僅太子府后那條河上有著落日的光輝,廣暮的慎王府中也有。
一葉扁舟客,隨波亦逐流。
滿身的酒氣就連一旁的蓮藕都掩蓋不住。
那黃敗了的花兒殘留著些許的香氣,似乎半老徐娘卻也風韻留存。
只不過那花香之中,卻參雜著糜爛的酒氣。
忽而一道身影,不知從何而來,翻身落在了這片小舟上。
“殿下!”未曾想竟然是管子岳。
那廣暮聞聲,倒也沒有起來,只是喝了幾口身側的酒。
這酒香淡雅,卻有些花香,不似酒,卻似茶。
“人送出去了嗎?”廣暮瞇著眼睛,不想見眼前的世界。
“送進去了!”管子岳甚是恭敬地說道。
“那就好!”廣暮展開了眼睛,露出一些光芒,“你說他們能不能把菊花給我帶出來?”
“不知道!”管子岳搖了搖頭,“我想著菊花姑娘本就有本事,就算沒有那些個廢物,也會出來!”
“我知道,”廣暮伸出手往那落日伸去,似乎想要抓住那太陽的最后的尾巴,“但是,我只是想告訴她,我不想要什么位子,只是想讓她回來!”
“殿下,是想要美人而不要江山!”管子岳冷嘲熱諷地說道。
“管子岳,你說,你信不信一見鐘情!”廣暮問道。
“不信!”管子岳搖了搖頭。
“我以前也不信,”廣暮悲傷地笑道,“可是,現在我信了!”
管子岳不語,就這么靜靜地待著。
“你見過仙女跳舞嗎?”廣暮接著問道。
“沒有!”管子岳搖了搖頭。
“我見過!”廣暮自問自答,“那是我這輩子見過最好的一次舞!漫天的楓葉,零落的楓花。清風作陪,暇日映照......”
管子岳靜靜地聆聽著。
“本王后悔了!”廣暮閉上了眼睛,“本以為讓她嫁了人,本王會以為她臟了,會斷了念頭,可未曾想,等她再次要嫁人,本王的心就像那太陽一樣,被火焰包圍,盡情地灼燒。”
“王爺,那是您的計劃!”管子岳提醒道。
“知道,本王當然,是本王親自送她走,是本王親自掏出了自己的心任人糟蹋作踐!”廣暮閉上了眼,“這怪不了別人!要怪,只能怪本王,這顆心,太輕了!”
管子岳剛想說什么,卻又被廣暮斷了。
“你走吧!”廣暮嘆了嘆氣,“讓本王靜靜!”
管子岳見此,只能嘆了嘆氣,翻身離開了。
頓時舟輕了。輕得連顆心都載不動。
不知是花葉落下的露水,亦或是飛濺的湖水,閃爍著落日的光芒,斜在了他的眼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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