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上兩個造物的每一次相遇都是一場撕咬。

    ——卡爾維諾

    我不習慣后來式的開頭，我喜歡戛然式的結尾。

    可生活從來都不是言情小說，戛然式的結尾只停留在紙間，也不存在后來式的開頭，因為后來永遠在后來。

    生活從呱呱墜地就是開頭，雙拳散開才得以結尾。

    不過這也只稱得上是你生活的始終。

    但后來，是你我的后來。

    我妄想以一句“在人群中愛你，是最親密的距離”匆匆結尾。

    妄想妄想，我不擅長描寫冗長的暫停。

    因為它太冗長了，冗長的一片空白。

    我有時候思量過“229”對我而言的意義，一串數字，一個難遇的日期，還是一個只能在人群中用余光看的人。

    其實有時候我想過，大不了能怎么樣呢，他已經不是個小愛豆了，我們大可以光明正大昭告天下。

    你太自私了，姜佚，你太自私了。

    我太自私了。

    我聽到了腳尖碾過枯樹葉的聲音。

    下意識的抬起頭，我在等什么，等那個我們定義的“秋冬的交接儀式”。

    等到了嗎?

    等什么?

    無論是什么。

    “下雪了哎。”路過我身旁的人突然對身邊的人說了一聲。

    “好開心啊，下雪了。”

    雪花就那樣落在我碾過的碎枯葉上。

    我繼續向前走。

    “秋冬的交接儀式”對我來說，是個不落俗套的定義。

    “姜佚。”

    有時候我想過很多種可能性，會不會，你可能突然出現，喊一下我的名字。

    姜佚，姜佚，姜佚，姜佚。

    也不用很多遍，也許一遍就可以。

    可是一遍也沒有。

    雪下得有點大了，我加快了步伐，急急忙忙地向宿舍跑。

    快到宿舍門口的時候，突然感覺自己的手腕被抓住了。

    太熟悉了。

    我不知道該怎么去描寫，原諒我的笨拙。

    “姜佚。”

    他抱緊了我，臉埋在我的肩膀上。

    “姜佚。”

    他又叫了一遍我的名字。

    “姜佚。”他又喊了一遍。

    像是在急于確認什么，又像是在急于表達些什么。

    可我也無暇顧及，無暇顧及雪是不是在下，無暇顧及來龍去脈，也無暇顧及得不償失。

    我在得，也不怕失，這是那一刻，我唯一的想法。

    “吳……吳滿風。”

    我感覺肩膀濕濕的，我抱起他的臉。

    他哭過嗎，或許在某次一起看電影的時候哭過，除此以外呢，他哭過嗎?

    人類很奇怪，總是通過對方做出對對方來說稀奇的事情來滿足自己的占有欲。

    看，他只對我好。

    看，他只哭過這一次。

    可我厭惡這種根深蒂固的占有欲，我矛盾自責愧疚害怕，因為我的不愿并肩作戰，因為我的自私懦弱，我逃跑我躲避。

    可卻因為一場他的哭泣而沾沾自喜。

    你看，他還是愛我。

    我太討厭這樣的自己了，我多希望自己沒有私欲沒有貪念。

    沒有對你的占有欲。

    就像那句話：“在人群中愛你，是最親密的距離。”

    可是我做不到。

    我們一起摸索過唇齒相依的用法，清晨夜晚和黃昏，晴天和雨天。

    還有雪天。

    他的嘴唇顫抖著，他在害怕，這樣的無措，從來都不是記憶中那個堅韌自信的他。

    我湊了上去，感受著他的氣息。

    他替我蓋上了帽子，那個地方的空間很狹小。

    我不知道雪花飄落在了哪里，我也不想知道。

    他捧著我的臉。

    世界上兩個造物的每一次相遇，都是一場撕咬。

    “我很想你。”

    好像一瞬間，所有的沾沾自喜僥幸作怪都崩塌了。

    我好想你，比淚水更讓人難受。

    我也很想你。

    感同身受耶大抵如此。

    他變了，我能感覺到他嘴邊的胡渣。

    我能感覺到他大膽中得小心試探。

    他在害怕，他也在害怕，他在怯懦，他也在怯懦。

    “我做好準備了。”

    這是我最心心念念的結局，也是我最不想看到的結局。

    “噓。”

    我告訴他不要再繼續說下去，做好什么樣的準備，我猜的出來，他還是那樣，悄無聲息地想把一切壓下去。

    只留給我一句“我準備好了”。

    我準備好和你在一起了，我準備好和你一起面對流言蜚語了，我準備好了。

    我多希望，你準備不好。

    我握住他的手，十指相扣著。

    我糾結矛盾原地徘徊彳亍。

    “我愛你。”

    米蘭昆德拉有句話是：“人如果不瘋狂一次，那就不值得過。”

    人如果不瘋狂一次，那就不值得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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