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海瓊這邊是真的忘了自己有身孕的事情。
直到有一次吃飯的時侯,她看著粗瓷缸里頭的魚塊,沒忍住吐了出來。
把屋子里頭的盧遠(yuǎn)和沈一一都嚇了一跳。
“嫂子,嫂子你沒事吧?”
“媽媽,媽媽你怎么了?”
兩個人都朝著顧海瓊這邊看過來。
顧海瓊只來得及對著他們兩個擺擺手,然后頭也不回的跑了出去。
捂著嘴。
好不容易撐到廁所,她是就差沒把膽汁吐出來。
等她洗了把臉回到病房。
盧遠(yuǎn)和沈一一都是滿臉擔(dān)憂的朝著她望過來。
“媽媽,你是生病了嗎,我?guī)湍闳ソ嗅t(yī)生叔叔。”
“媽媽就是有點累,沒事的。”
顧海瓊把沈一一安撫好,看著她吃飯,自己卻是再也吃不下去。
坐在一側(cè)。
一扭頭就能看到病床上人事不醒的沈南川。
伸手幫著他把手臂上的衣袖往上挽了兩下,顧海瓊慢慢的抬起手,手指在他臉上輕輕戳了兩下。
她苦笑,“你說說你,趕緊的醒啊。”
“再不醒的話,咱們這個家可就要亂套了啊。”
孩子要不要?
好歹的孩子是她們兩個人的啊。
不管做什么決定,兩個人商量嘛。
你說他這躺在那里不出聲,沒反應(yīng)了。
就讓她一個人拿主意……
顧海瓊覺得自己想咬人。
前些天一直擔(dān)心著躺在床上的沈南川來的。
竟然把自己身上的事情都給忘了。
這會兒想了起來。
顧海瓊坐在沈南川的身邊兒,苦笑著,頭疼。
中午。
沈一一在一側(cè)臨時搭起來的單人床上睡午覺。
盧遠(yuǎn)有些擔(dān)心的看向顧海瓊,“嫂子,你剛才,沒事吧?”
“你要是太累的話就休息兩天,這里有我呢。”
盧遠(yuǎn)看了眼沈南川,眼圈有些紅,“團(tuán)長現(xiàn)在這個樣子,也不知道哪天醒,您不能再把自己給累到,以后一一和團(tuán)長都得靠您照顧呢。”說到最后,盧遠(yuǎn)的表情要哭不哭的,心里頭實在是憋氣、委屈的很。
他們團(tuán)長怎么還不醒過來啊。
“我知道,這段時間辛苦你了,盧遠(yuǎn)。”
“嫂子您別這樣說……”
盧遠(yuǎn)拿袖子擦了下眼淚,把頭扭到了一邊,“團(tuán)里頭他們都想著留下來,想過來看團(tuán)長,可是,可是政委沒讓,我我留下來的時侯他們好幾個和我搶呢,這是政委交給我的任務(wù)。”
“謝謝你們。”
盧遠(yuǎn)出去打電話。
顧海瓊看著睡過去的女兒,暈睡的沈南川。
起身把房門關(guān)起來。
伸個懶腰,來回的轉(zhuǎn)了幾圈。
她看了眼屋子里頭,沈一一還在睡,想了想,她走到一側(cè)的護(hù)士站。
“馬護(hù)士,麻煩您幫我看下孩子,我去找醫(yī)生問點事兒。”
“行,顧姐您去吧。”
顧海瓊朝著她道了謝,轉(zhuǎn)身走向另一頭的主治醫(yī)生辦公室。
“蔣醫(yī)生,您這會有空嗎?”
“原來是顧女士,是想問沈先生的情況?進(jìn)來說吧。”
“謝謝您。”
對于這位蔣醫(yī)生,顧海瓊還是挺感激的。
她可是聽盧遠(yuǎn)說了,沈南川最初送進(jìn)來的時侯,就是這位蔣醫(yī)生一連幾個小時的手術(shù)撐下來。
事后更是為了沈南川的事情忙前跑后的。
還開了好幾次的會診會議呢。
就為了討論沈南川的病情!
如今,眼瞧著時間一天天的過去,沈南川卻是依舊沒有醒過來。
站在蔣醫(yī)生的跟前。
她實在是忍不住,“蔣醫(yī)生,我們家沈南川的情況有好轉(zhuǎn)嗎?”
“其實,這種情況也算是好事兒……”
蔣醫(yī)生幫著顧海瓊倒了杯水,示意她坐下來,“你聽我說,他的身體素質(zhì)很好,到現(xiàn)在是半點惡化的情況沒有出現(xiàn),已經(jīng)是出乎我的意料,只是……”他搖搖頭,看著顧海瓊搖頭道,“但是這種情況能堅持多久,他到底能不能堅持到醒過來,而且,明天他的身體情況會不會出現(xiàn)惡化……”
“這些情況,咱們都說不清楚。”
“您怎么能說不清楚呢,您是醫(yī)生啊。”
顧海瓊整個人都急了起來。
盯著蔣醫(yī)生,恨不得用自己的眼神把他整個人給看透。
看清他心里頭是怎么想的。
看清,關(guān)于沈南川病情。
“顧女士,我是醫(yī)生,我也是人,我不是神仙。”
“醫(yī)生的醫(yī)術(shù)有限,精力也有限。”
“不可能救所有的人,治這世上所有的病,傷。”
顧海瓊捂著嘴,坐在那里雖然沒有哭出聲來。
可眼淚嘩嘩的往下掉。
蔣醫(yī)生看著她這個樣子,也是一聲長嘆。
足足過了十分鐘。
顧海瓊才控制住自己的情緒。
她伸手,胡亂在自己身上把臉上的淚擦去。
朝著蔣醫(yī)生勉強(qiáng)擠出一抹笑,“蔣醫(yī)生,對不起,讓您笑話了。”
“沒有,您能想通最好。”
蔣醫(yī)生看著顧海瓊有些同情的安慰幾句。
最后,看著顧海瓊臉上的強(qiáng)笑,也只能是搖搖頭。
顧海瓊只能是起身告辭。
只是轉(zhuǎn)身的時侯,她突然又想起一件事兒。
扭頭看向坐在辦公桌后頭的蔣醫(yī)生,“蔣醫(yī)生,我可以再問您一個事兒嗎?”
“你說。”
“如果,我是說如果,沈南川最壞的情況會是什么?”
“沈團(tuán)長的情況如果說最壞,那么,只能是惡化,然后,他全身器官衰竭,喪失所有生命功能,最后……”
蔣醫(yī)生看著顧海瓊慘白的臉色。
沒有再說下去。
已經(jīng)沒有必要再說下去。
顧海瓊捂著嘴跑了出去。
不辯東西。
她一頭撞到了一個人,對方下意識的伸手扶住她,“你沒事吧?”
顧海瓊卻是直接把人給推開。
跌跌撞撞的跑開。
這次,她并沒有跑遠(yuǎn),下了層樓沒幾步,顧海瓊硬生生止住了自己的腳步。
轉(zhuǎn)身跑上來。
她沖進(jìn)了洗手間。
彎著腰干吐。
一天里頭所有吃過的東西,喝的水都被她吐了出來。
到最后。
她覺得自己再吐的話,估計得把心肝肺啊什么的都給吐出來了。
好不容易壓下心頭的那股子嘔吐。
她還沒來得及起身。
一側(cè)遞過來一塊手帕。
潔白潔白的。
顧海瓊怔了下,硬是忍住胸口的不適。
直起身子扭頭一看。
這一眼,把她給嚇了一跳。
一個男的。
男的!
這可是女廁所啊。
怎么會是這個男的?
她想也不想的呀的一聲驚呼,“你,你是誰,你怎么來女廁所,快出去……”
對方身量很高。
足有一米八出頭。
被顧海瓊這么一喊,他好看的眉眼只是輕輕挑了下。
然后,似笑非笑的勾了下唇。
一語沒發(fā)的轉(zhuǎn)身走了出去。
站在原地的顧海瓊哎了一聲,這人,就這樣走了?
不是,他臨走那一眼是幾個意思啊。
怎么瞧著越想越那么不對勁兒?
直到顧海瓊走出廁所。
一轉(zhuǎn)身。
然后,她傻眼:
男廁所!
她剛才又驚又急又難受的。
竟然一頭沖進(jìn)了男廁所……
難怪,剛才那個男人看著她的眼神全是古怪。
想想她之前還說人家怎么進(jìn)了女廁。
估計人家心里頭也在笑話她呢吧?
顧海瓊覺得自己臉發(fā)燒。
站在走廊上伸手抹了兩把臉,緩了下自己的情緒。
她抬頭看了看四周,轉(zhuǎn)頭轉(zhuǎn)了個方向。
焉頭搭腦的回到病房。
沈一一正鬧騰呢。
“媽媽,我要找媽媽……”
“我要媽媽。”
沈一一再怎么早慧,畢竟是個孩子。
本來沈南川躺在床上這些天她就心里頭惶惶的不得了。
又害怕又緊張的。
幸好有顧海瓊在她身邊。
再加上盧遠(yuǎn)也是她打小就熟悉認(rèn)識的。
所以才勉強(qiáng)穩(wěn)住。
這會兒睡醒了突然不見顧海瓊。
而且,這一等兩等的不見人回。
時間一久。
這任憑盧遠(yuǎn)磨破了嘴皮子,小家伙是再也坐不住。
顧海瓊回來的時侯小丫頭正鬧騰著要朝著外頭跑,去找人呢。
“盧遠(yuǎn)叔叔,你就讓我出去啊。”
“我要去找媽媽。”
“媽媽肯定是回家了,她不要我了,我要回去找她去。”
盧遠(yuǎn)按著她手,“一一,一一你聽叔叔說,你媽只是出去辦事了,她很快就會回來的。”
“你看看,你爸在,你也在這里。”
“你媽媽怎么會舍得不要你,不管你爸呢?”
“真的嗎?”
盧遠(yuǎn)看著她的情緒有點緩下來。
揉揉她的小腦袋正想說什么。
門口,顧海瓊推門走了進(jìn)來,“什么真的假的,一一,你是不是又不聽話鬧騰你盧遠(yuǎn)叔叔了?”
“媽媽。”
沈一一跑過去。
伸手重重抱著她腿,“媽媽,你去哪了呀,我以為你不要我了。”
“傻丫頭。媽媽只是出去和醫(yī)生說話,怎么可能會不要你?”
“下次再敢這樣想,媽媽可是要生氣了啊。”
知道小丫頭這段時間是有點緊張。
可是,顧海瓊是真的有點顧不過來……
看著眼前自家女兒烏溜溜的大眼,顧海瓊伸手把她抱了抱,
“你可是媽媽的寶貝,媽媽怎么會不要你?”
“媽媽也是一一的寶貝。”
“一一最愛媽媽。”
看著母女兩個人相擁。
盧遠(yuǎn)眼圈有些紅的轉(zhuǎn)頭去看病床上的沈南川。
沈團(tuán)長你舍得就這么一直睡下去嗎?
軍區(qū)大院這邊。
沈媽媽倒是想一直住下去。
可是,經(jīng)過這一個多月,眼看著就兩個月的時間。
她手里頭真心沒什么錢了啊。
是,她自己是真的沒花到什么錢。
沈小玲這次是說到做到。
她說只管沈媽媽一個人那就是真的只管沈媽媽一個人。
而且,她也說了,我給你開一個房間,給你一個人一天三頓的買飯。
你房間和床讓給誰住。
你把飯菜自己不吃,給誰吃。
哪怕你自己睡大街上。
或者是你自己餓著。
那也都是你自己的事情!
沈媽媽最開始的時侯不信這個邪啊。
在她的心里頭,沈小玲可是從她肚子里頭爬出來的。
是她親生的閨女。
這打斷骨頭連著筋呢。
再說了,自己這個女兒可是打小就膽子小。
逆來順受的。
不管自己說啥罵她啥的,那可都是只有聽著的份兒。
就是這幾年在外頭學(xué)的膽子大了些。
難道,這死丫頭還能真不管她這個親娘的死活?
事實上誰都不知道沈媽媽這般迷之自信的心態(tài)是打哪來的。
又是誰灌輸給她的。
反正沈媽媽現(xiàn)在心里頭就是咬定,沈南川也好,沈小玲也好,這兩個也只能是嘴上發(fā)發(fā)狠,說說狠話。
不可能當(dāng)真不管她。
所以,在發(fā)覺顧海瓊和沈南川兩口子幾天不露面。
沈小玲又真的不管沈北軍一家三口時。
沈媽媽自己掏錢給沈北軍和孫曉紅買吃的,花錢讓他們出去鎮(zhèn)上逛了幾天后。
她是真的有點受不住。
錢就是沈媽媽的肉啊。
這也就是沈北軍,你換個人試試看。
就是沈爸爸這個多年的老伴兒。
都不可能從她手里掏出錢來啊。
可是這一來二去的,吃穿住都得要錢,再加上沈北軍和孫曉紅兩口子都不是省錢的主兒。
眼瞧著她帶過來的那幾個錢水一樣的流出去。
沈媽媽哪里還坐的住?
在孫曉紅又一次鬧著說要出去鎮(zhèn)上買東西,慫恿著沈北軍來和沈媽媽拿錢時。
沈媽媽直接對著沈北軍就罵了起來。
當(dāng)然,是指桑罵槐。
明著是罵沈北軍。
真正的目的,可不就是孫曉紅嗎?
一句兩句的也就罷了。
可沈媽媽不重字的半個小時還罵個不停。
人家招待所的人可不樂意了起來。
耽擱別的人休息,影響生意呀。
再說了,她們這里可是軍區(qū)招待所!
接待的不是和軍人有關(guān)的就是軍人家屬啥的。
這要是人人都這么個鬧騰法。
以后,她們這還怎么接待客人啊?
“大娘,您能小點聲音嗎?”
是個年輕的女孩子。
看著沈媽媽,沒好意思太大聲的指責(zé)。
臉皮薄的只是提高了點聲音。
勸著。
“小啥小,我罵我兒子呢,可不關(guān)外人的事兒。”
沈媽媽白了眼那年輕女孩子。
扭過頭。
手就差沒指到沈北軍的額頭上,“我告訴你啊,沒錢了,你娘我是真沒錢了,要不你就把我給賣了得了。”
“娘,你這不是坑我們嗎,可是你把我們給帶出來的……”
當(dāng)初在家里頭的時侯不是說的好好的么。
來到這里,他哥肯定會管吃管住的。
可是現(xiàn)在倒好了。
她們這都住一段時間了,他這個大哥大嫂的,連面兒都沒露!
沈小玲這個當(dāng)妹妹的倒是出現(xiàn)了。
可是。
這死丫頭也不知道和誰說的,狠心的不得了。
竟然說不管就不管自己這一家子。
愧他還把她當(dāng)成妹妹!
“娘,娘,你別生氣,就這一回了,你好歹給我點呀。”
他要是一分要不出去。
回頭曉紅又該鬧騰。
別說他,就是他娘,甚至這個招待所都不得安生!
沈媽媽自然知道這個情景。
狠狠的拿手指戳了下自家兒子腦門,“你個沒出息的!”
丟給他二塊錢。
抬眼看到自家兒子那一臉嫌棄不快的樣子,沈媽媽想也不想的開口,
“再多了沒有啊,你要是嫌少就還給我。”
沈北軍,“……”
招待所門外頭。
孫曉紅一直等在外頭呢。
都等的不耐煩了。
一個勁兒的踢著腳下的土疙瘩。
聽到有腳步聲,扭頭看到是沈北軍,她撇了下嘴,“怎么那么久啊,你娘是不是又嘮叨了?”
“那啥,媳婦啊,娘她,她說沒錢了,就,就給了兩塊錢……”
“兩塊錢?”
孫曉紅一下子瞪著上眼尖叫了起來。
“兩塊錢能干什么啊,沈北軍,你和你娘是蒙我玩,還是把我當(dāng)成叫花子來打發(fā)的?”
“媳婦,沒有,我這不是手里頭錢都給你了嘛。”
“我娘她,她這幾天身上的錢也花的差不多了,她是真的拿不出來……”
“她怎么拿不出來啊,不是還有你妹,還有你那什么大哥嘛。”
孫曉紅哼了兩聲,伸手把沈北軍手里頭的兩塊錢拽了過去。
沈北軍悄悄松了口氣,“媳婦,咱們走吧?”
“走,去哪走?”
“啊,你不是說要去鎮(zhèn)上逛逛嗎?”
難道,這是又不去了?
不聽他的話還好。
一聽沈北軍這話,孫曉紅是火冒三仗高啊。
想也不想的一腳照著他踹了過去,“逛逛逛,就TM這兩塊錢,你讓我去逛什么啊?”
她拿著兩塊錢去買東西。
人家不把她當(dāng)成神經(jīng)病才怪!
被踢的小腿生疼。
沈北軍也不敢還嘴。
只是心里頭那個懊惱郁悶啊:
他這是上輩子得罪誰了啊。
聽了他娘的罵回頭還得再聽自家媳婦的訓(xùn)罵。
瞧瞧這日子過的。
簡直就是水深火熱!
正想著呢,孫曉紅突然湊到了他的耳側(cè),“你說,你妹妹真不管你娘死活了嗎?”
“媳,媳婦,你這是什么意思?”
孫曉紅眼珠轉(zhuǎn)了兩下,“沒啥意思,我就是想看看你妹能有多狠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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