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半個小時過后。
軍醫擰著眉頭走出來,“他的心臟負荷過重,短時間不能進行高強度訓練。”
聽到這么一句話。
一直陰沉著一張臉等在一側的沈南川沖著軍醫和江政委點了下頭。
抬腳離去!
看著他幾乎是倉皇而逃般的背影。
江政委的眉頭擰了一下,怎么回事兒?
不就是一個戰士強行訓練,體能沒過關導至身體倒下嗎。
可這也不至于讓他先是發火,自己氣自己。
然后又是現在這個樣子吧?
不過,江政委也只是搖搖頭,暫時把這個念頭給拋開后處理起了眼前的事情。
知道不會有生命危險。
他也就著實的松了口氣,只是叮囑軍醫先治病。
然后回頭再把情況給他和沈南川說一遍。
讓人好好照顧俞山。
一路上,江政委咪著眼,腦子里頭是怎么想怎么覺得不對勁兒。
剛才只顧著救人。
這會兒事后再仔細想想,江政委可是覺得,在這件事情上,沈南川的情緒可是一直不怎么好!
難道,這中間還有什么他不知道的事情?
江政委搖搖頭,在營地里頭溜達了一圈兒,眼看著就要十一點多,他就想著轉身回宿舍。
只是轉身的一剎那。
他的腦海里頭猛的想起很久以前的一個傳聞。
事關沈南川的傳聞。
那個時侯,自己也是才被調過來,和沈南川開始搭檔。
對于沈南川的了解也就僅止于組織上的介紹,以及他在營里里頭偶爾聽到的一些只言片語。
這其中,就有一件事情是他聽過,卻是并沒有放在心上的。
沈南川因為強行軍,高負荷的負重訓練。
導至他帶著的一撥人當中,出了意外,去世!
不過這也只是私底下的議論。
他聽到以后曾經動用自己的人脈去調查這件事情。
也不是為了別的。
就是不想讓自己跟著一個不把人命放在眼里的人做搭檔啊。
不過,當時他朋友給他的結果就是意外。
責任根本不在沈南川身上。
事后,江政委也多少對沈南川本人有所理解。
經過這些年的相處,如今再想想自己當初對沈南川的懷疑都覺得好笑!
他搖搖頭,返身回了自己的宿舍。
兩個人的宿舍是相鄰的
沈南川的房門大開。
江政委想了想,抬腳走了過去,“老沈,沈南川……”
然后。
他就看到坐在門后一角,沉默望著他的沈南川。
這黑燈瞎火的。
猛不丁的一雙眼,一個人朝著他這么默不作聲的看著。
饒是江政委向來膽大。
也不禁被沈南川給嚇了一跳,“滾犢子的啊,你在這里做啥子,嚇老子一跳。”
“和誰稱老子呢。”
沈南川的聲音有些沙啞,他看了眼江政委,從身后撈出個酒瓶,
“來,陪我喝兩杯。”
江政委上下打量他兩眼,“我說,你不會就是在這里等著我的吧?”
茶瓷缸都放了兩個!
這個院子可是單獨的,最靠里的只有他們兩個!
沈南川瞪了他一眼,“喝不喝?”
“喝喝喝。”
江政委看著他那個樣子,想也不想的從他手里拿過酒瓶。
一人倒了約有一兩左右。
“就這么多啊,多了沒有。”
他把酒瓶放在自己身后,直言道,“我可是奉了弟妹的命令盯著你的,你要是敢多喝,我明個兒就給弟妹打電話,說你天天不吃飯,然后每天晚上只睡三四個小時,還有……”
“就這么多。”
江政委看著沈南川嘿嘿直樂:
弟妹這尚方寶劍,嗯,真管用!
幾口白酒下肚。
江政委掃了眼沈南川,“說說吧,到底怎么回事兒?”
真不是他想八卦啊。
是這個男人瞧著這一臉怨婦樣兒。
分明就是想找個人訴說嘛。
嗯,他這是在主動給沈南川一個訴說和發泄的機會!
不知道有些話在肚子里頭存的時間太長。
會把人給憋死么?
看,他是好人!
沈南川抬頭看了他一眼,低頭又悶著聲喝了口酒。
又一口。
眼看著那一兩白酒就要見底兒。
江政委覺得自己今晚這八卦肯定是聽不到了吧?
就在這個時侯。
沈南川不緊不慢的聲音徐徐響起來,“其實,幾年前他們說的那件事情,是真的。”
真的?
什么真的?
江政委也喝了點酒,而且這會兒正一心想著聽八卦呢。
完全沒想到沈南川是用這樣的話來開口。
慢半拍的反應過來之后。
他猛不丁的瞪大了眼,抬手指著沈南川,“你你是說你帶兵出意外,因為自己的好勝爭強,所以不顧手底下人的性命,就為了一個第一,最后害得那個小戰士丟了性命的事情,是真的?”
“是,這事兒是真的。”
江政委到了這會兒整個人卻是異常的冷靜了下來。
他想了下,抬頭看向沈南川,“事情是真的,那么,過程呢,原因呢?”
要是兩個人最開始相處的時侯。
沈南川這樣當著他的面兒說,再加上他事先聽了外頭那些人私底下的傳言。
江政委覺得自己肯定得和沈南川黑臉。
說不定還會拂袖而去。
可是現在……
他也只是瞬間的震驚,便整個人冷靜了下來。
神色淡淡的看向沈南川,“說說吧,到底怎么回事兒?”
抬頭看了眼江政委。
顧海瓊的眼神中閃過一抹復雜。
他突然看著江政委開口道,“你一點不生氣?”
“氣什么,這件事情是你的責任嗎?”
江政委看著他呵呵一笑,“你想多了。”
雖然當初他剛聽到這事兒的時侯心里頭有些隔閡,有些意見。
但是,他還是相信組織上的。
要真是沈南川的責任。
他當時就會被嚴肅處理,說不定直接就退伍了。
還怎么可能會一路走到現在?
再說,除了組織,他也相信自己的眼光!
“我相信當初那件事情的背后肯定事出有因。”
“是啊,事出有因。”
沈南川嘀咕了幾句,隨即他自嘲的一笑,“當初組織上的人幾次談話,都告訴我,這事兒責任不在我,事出有因,再者,那個戰士的身體素質也不過關,所以才導至他沒能撐下來幾天的強行軍,以及高負荷集訓,可是,老江啊,你知道嗎,他是在我眼皮子底下倒下去的啊。”
“我眼睜睜的看著他朝著我咧嘴笑了笑,然后就那么突兀的倒在我眼前!”
“他甚至前一刻還在喘著氣和我說,老大,我沒給咱們隊拖后腿!”
“這話的聲音還沒落地呢,他就一頭栽到了地下。”
沈南川的聲音里頭帶了一絲的顫音,“你知道嗎,那是他最后的一次集訓,他知道自己的身體出了意外,撐不住了,是上次體檢的時侯發現的,他和軍醫說,他自己打報告退伍……”
“他的退伍報告都寫好了啊。”
“可就在當天,上頭臨時命令,讓我們隊集合,并且為期半月的高強度訓練實戰演習……”
“事后,我在他的枕頭底下發現了他寫的那封退伍報告。”
“那上頭都有好幾處是他的淚給打濕又晾干的痕跡。”
“充滿了他的不舍。”
“老江,他不想離開部隊啊,他舍不得部隊這個大家庭!”
“原本他都想好了,撐過這一次的演習,他就退伍。”
“他在報告上都寫了,他不能給部隊拖后腿!”
“可是,就是這么一次,他就送掉了自己的命!”
“老江,我直到現在想起這件事情我就恨不得抽我自己幾耳刮子!”
說到這里,江政委已經大概了解了這件事情的詳細經過。
心里頭嘆了口氣。
他搖搖頭,看著一臉情緒激動到極點的沈南川,一針見血的開口道,
“這件事情在你心里頭壓了這些年,所以,你看到俞山,你就下意識的想起了那件事情,你就讓他脫隊?”
“可是老沈,你別忘了,正如俞山所說的那樣,他是一名軍人!”
“身為軍人,你讓他眼睜睜看著自己的同伴在一邊訓練,他在一邊休息,旁觀?”
“你這是在侮辱他!”
頓了下,江政委聲音平靜,“一如當初你剛才說的那位小同志,我知道你惋惜他年輕的生命就那么去了,可是,沈南川,你想沒想過,如果換成你,換成我,相同的情景,相同的事情,咱們的選擇會是什么?”
沈南川的眉頭緊緊擰起來。
“我不想他們的生命為了訓練而出現意外!”
“是軍人,就應該是保家衛國,而不是在這種平時的訓練上出意外!”
“你是覺得他們是出師未捷身先死,你覺得那個小同志的犧牲不值得。”
“是嗎?”
“可是沈南川,你告訴我,什么叫值得,什么又叫,不值得?”
“你說不出來吧?”
“其實我也說不出來。”
江政委的聲音平靜,他看著沈南川,平靜的眼神里頭全都是毅然,
“咱們都是軍人,無愧于心,永遠別愧對軍人兩個字兒,別玷污了咱們頭上的五角星,肩上的肩童。”
“這就是值得!”
知道這件事情是沈南川多年來的心結。
此刻,江政委說話也是半點沒有容情。
他更想的是籍著這回的事情解開沈南川心底的這個結。
把他心頭因為那個小同志的意外去世而長的那顆濃瘤給戳破,徹底的讓他痊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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