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海瓊慢騰騰的站了起來。
身邊，沈小玲幾乎是噌的一下站了起來，甚至還往前走了一步，
“你們要做什么，愧你們還是警察呢，你們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清楚就這樣兇我嫂子做什么？”
這一刻，沈小玲忘了剛才她心里頭還覺得沒底兒。
還有些擔心這件事情怎么收場。
只是因為那個警察吼了顧海瓊一聲。
頓時她就不樂意了起來。
板著個小臉，沖著警察怒目，“你們警察怎么能不好好調查就相信她們的話？毛主席都說了沒有調查就沒有發言權，你們，你們這是在不負責任，是是嚴重的失職！”
走在后頭的那個年齡稍大些的警察聽著這些話忍不住就笑了起來。
他一揚眉，眼底帶著笑意的看向沈小玲，
“哦，那你說說，不是她說的那樣，是哪樣，難道我們聽你的，相信你的話就不是失職，就是有說話權了？”
沈小玲瞪了他一眼，“你這人怎么這樣啊，我又沒有這樣說。”
顧海瓊聽了這話忍不住抽了下嘴角。
怎么好像和小孩子吵架鬧別扭？
她輕咳一聲正想說話，自打自家婆婆幾人進房間后就沒出聲，死死咬著唇要哭不哭的彭娣猛的閉了下眼，然后她快速的睜開，搶在顧海瓊前頭開了口，“警察同志，我是當事人，我是這個孩子的媽媽，這件事情還是我來說吧。”
“啊，行，那你說說吧。”
年輕警察板著臉掃了一眼沈小玲，神色充滿了威嚴。
沈小玲也瞪他一眼，然后把頭扭到了一邊。
彭娣不緊不慢的聲音響起來，“這是我女兒，我是今天凌晨一點多生的孩子，可是早上醒過來的時侯，我聽到有護士在議論說什么賣孩子，當時我還沒完全醒，心里頭還在想這是誰家狠心的大人啊，孩子怎么能賣呢？然后，然后我一睜開眼……”
聲音在這里頓下。
彭娣的眼用力的閉了一下。
一側，她的婆婆眼神閃爍，看似充滿擔心的語氣卻是掩不住濃濃的威脅，
“彭娣啊，你這才生產，是累了吧，你可得好好休息，把自己身子養好。”
“這畢竟啊，孩子還得需要一個完整的家。”
“你說是不是？”
彭娣婆婆自以為一切都在她的掌控之中。
這個兒媳婦反正也就是這樣，更何況現在竟然還給她們家生了個女的？
連個帶把的都不會生。
要是再不聽話，那要她有什么用？！
她眼神帶了幾分的冷意，似乎是在告訴彭娣：
只要你敢亂說話。
那么，這個家就沒有你的位子了，帶著你生出來的賠錢貨，滾蛋！
你們娘倆愛滾去哪里就滾去哪！
顧海瓊不知道那兩名警察聽出這層威脅了沒有。
反正，她是聽出來了。
她有些擔心的看了眼還在那里閉著眼的彭娣，眉頭微皺：
彭娣會做什么決定？
不過，身為女人，又同樣都是孩子的媽媽。
再加上顧海瓊心底深處那份深深不能說的前世記憶。
她對彭娣總存了那么一兩絲的憐憫以及同情。
這一刻，她覺得不管彭娣怎么選擇，她都覺得情有可原，覺得應該！
“媽，你說的對，孩子是需要一個家，需要自己的爸爸媽媽在身邊。可是，媽，你覺得，就您這樣的態度和行為，能給孩子一個什么家？”她搖搖頭，眼圈里頭含著淚，要墜不墜的，最后，她猛的抬手在自己手背上用力擦了一下，扭頭沖著顧海瓊兩人咧嘴一笑，“對不起，讓你們兩個跟著受牽連了。”
“哎，你別哭啊。”
沈小玲最瞧不得人哭了，更何況彭娣的處境本來就值得人同情。
她有些著急了起來，“你現在這個樣子可不能哭啊。”
“我聽嫂子她們說的，會把眼給哭壞的。”
這是顧海瓊生幾個孩子時，馬嫂子她們念叨的話。
沒想到她倒是還記著。
顧海瓊笑著看她一眼，把手里的帕子遞給彭娣，“擦擦吧，別哭了。”
哭也沒用。
要是遇到什么事情哭兩聲就管用的話。
那大家都不用干活，直接去哭得了。
抬眼，顧海瓊的視線落在彭娣婆婆身邊的那個年輕男人身上。
“你是彭娣的愛人嗎？”
“你是誰？”
年輕男子沒回顧海瓊的話，反倒是一臉的警惕。
“顧小姐，他是我孩子她爸。”
彭娣緩過了神，收了哭聲抬起了頭，“蔣子龍，如果我和你說，要賣掉你女兒的是你親媽，和人家談好價錢，不顧我的阻攔把孩子要抱出去賣掉的人是你親娘，就因為這孩子是個女的，不是她心里頭想要的孫子，你相信我的話嗎？”
“我……不可能。”
蔣子龍略一遲疑就猛的提高了聲音，搖頭，“我媽不會這樣做的。”
“你果然是不相信。”
她剛才還抱了萬分之一的希望，想著他能好歹的相信自己一回。
可是現在……
彭娣嘆了口氣，卻是再抬頭，眼里多了抹亮光。
那是一種為母則強的堅毅。
“兩位警察同志，我不知道我婆婆是怎么和你們說的，可是事實上，想要把我孩子抱出去賣掉的就是我婆婆自己，這一點這個病房的幾個護士還有之前外頭的一些病人都能做證。”
“兩位警察同志可以隨便去外頭查問。”
“至于她們兩個……”
彭娣笑了笑，“是我的朋友，剛好過來看我，遇到我婆婆要搶我孩子，就幫著攔了一下。”
“現在我們雙方是各執一詞吧？”
“如果你們不相信我說的，那就請兩位去外頭隨便查，隨便問。”
她的話音一落。
病房里頭的氣氛為之一寂。
就是連兩個警察都眉頭緊皺，面色凝重了起來。
之前他們跟著老太太過來的時侯是一腔怒意：
光天化日，大庭廣眾之下啊。
竟然還有搶孩子的？
還是在他們兩個管轄的片區！
只是這一路怒氣凜凜的走過來，到了病房里頭時兩名警察心里頭就有些狐疑。
特別是那個年齡稍大些的。
越看這病房里頭的環境，越不像什么搶孩子之類的事情才發生啊。
哪有被搶孩子的媽媽和搶孩子的人一臉相熟的樣子？
再者，這搶孩子的人也忒有膽了吧？
不但這大白天，各人眼皮子底下搶孩子。
看到他們警察過來，不跑不緊張，還一臉氣憤的指責他們？
年齡稍大些的警察咪了下眼，意味深長的瞥了眼彭娣的婆婆，神色平靜的開了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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