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下來,馬芝已經領略了大荒的風情。荒原上的自然條件比較惡劣,時而狂風,時而暴雨,甚至還有冰雹。但這些,對于馬芝這些神來說都算不得什么。
只是大荒的秩序更亂,徹底貫徹著弱肉強食,并且有濃烈的種族歧視。通過花草之眼,馬芝看到不下百次的戰斗,一些是冒險者之間的殺人掠貨,一些是蠻獸之間為地盤而戰。
當然,也有冒險者與蠻獸之間大戰,馬芝曾經親眼看見蠻獸用鋒利的爪子撕開冒險者的胸膛,把心臟掏出來大快朵頤。
更多的是冒險者主動挑戰蠻獸,被殺死的蠻獸渾身是寶,毛皮、尖角、牙齒,還有肉和內臟,甚至鮮血,冒險者分割后,都會裝進戒指,最后拿到古蠻部落換成美酒或是嫖資。
如果運氣好,獵殺的蠻獸長了蠻丹,即便蠻丹只有手指肚大小,也可以換到數十萬蠻幣,那就能瀟灑快活好多年,而不用過刀尖上的生活。這也是冒險者獵殺蠻獸的原因。
蠻神的威嚴在這里沒有任何作用,小冊子上的規則被隨意踐踏,卻沒有什么神罰。想來,蠻神雖然統治這一域,但還是尊重大荒最原始的秩序,肯定了血腥的優勝劣汰法則。
馬芝默然地看著,他都快麻木了。這就是眾生,高貴的,卑賤的,到了這里,只有赤裸裸的殺伐。這就是生存的意義,充滿荒謬卻又理所當然,他看到好多個冒險者戰斗勝利了,將敵人的鮮血涂抹在臉上,豪放地吼叫,宣示著他的彪悍、不懈和為戰斗而生的使命。
馬芝借此加深自己對生命的理解,然后將自我的見解輸入自己的世界,在小世界里架構他的規則、邏輯,制定他的秩序。
他迷茫過,要不要把血腥的法則引入自己的世界。他討厭這一法則,但是在掙扎了好久后,他還是把競爭把殺戮復制進自己的世界。
他孤獨地站在荒原之中,看徐徐落下的大日。他心中的疑惑不知道向誰求解,不知道朝誰訴說,他看著天空,想起師傅,想起師傅的“無中生有”。
可是,他看著天空,萬里無云的虛空、太空,從無中生出的都是疑惑,是不解,是對天道的無從理解,是對生命的來與去的無所適從。
他要穿過草原,去唐古拉山麓,在山麓中去尋找還魂草。在草原上不可能飛馳而過,那樣必然成為眾矢之的。草原中不僅有冒險者,還有許多兇獸,他們深入荒原后,都變得驍勇好斗,攻擊一切目標。
但在陸地上穿越草原,就會慢很多。馬芝雖然借助草木之術,可以瞬息千里,但這需要充沛的法力支撐,所以不可能借此長久地遠遁。換了別的地方,可以通過空氣中的神氣進行修煉,來彌補虧空的法力。但在大荒,神氣里夾雜著更為濃郁的蠻氣,馬芝并不想蠻化,他在汲取神氣時需要倍加小心。
同時在荒原上,需要保持時刻的警惕,保有充足的法力,以應對隨時都可能到來的危險。馬芝戒指里雖然有神石,必要時也可以通過汲取小世界里的力量來補充法力,但這些損耗了就沒有了,只能留著解決燃眉之急。
蠻獸領主們都有自己的領地,它們不會貿貿然地攻擊對方,但是對于入侵者,從來不會客氣。馬芝借助草木,可以小心翼翼地繞開蠻獸。但還是遇到了不可避免的攻擊。
一只蠻獸領主,它是一只豬一樣的怪獸,卻像變色龍一樣會變色。馬芝的草木之眼順著它棲身的蒿草一直延伸至其體內,瞬時野豬也成了他的眼,他的神識潛伏進野豬體內的時候,他有那么一刻覺得自己就是這個野獸。
隨后,他的神識在野豬身上周轉,馬芝竟然可以感知到野豬的心臟,在一波一波地跳動,感知到野豬的血液,在血管里奔流,還有五臟六腑,它們各司其職地運轉著,承載一個領主級蠻獸的生命。馬芝被血淋淋的感覺嚇了一跳,也就是這一跳,他的神識越過野豬,重新沖入一旁的荒草。
但是那野豬打了一個噴嚏,就醒了,雙眼里有著警惕地看著周圍,最后把目光盯住馬芝神識潛伏的荒草。
風吹動著,那棵荒草搖擺,發出蕭索的索索聲。因野豬蠻獸也善于隱藏,對周邊有著特殊的敏感。竟然直接沖著馬芝神識潛伏的荒草奔來,它張著猙獰的嘴巴,一口的牙齒,都很鋒利,對著那棵荒草就一陣亂咬。
馬芝驅動神識轉身隱入另一棵蒿草,而原來隱身的那棵荒草已被蠻獸咬斷,并被撕扯得連根拔起。這家伙還沒有成為精怪,智力愚鈍,咬斷草葉后,見一嘴草渣,就疑惑不解,抽著鼻子嗅聞著。
而馬芝借助草木之眼,看著蠻獸,他也在恍惚,之前他的神識借助草木之術僅能依賴于草木,卻如何今天竟然延伸至動物體內?難不成這段時間,日日夜夜都在使用草木之術,導致天賦神通的再一次進化?到了他化之境?馬芝來不及多想,兇獸轉而攻擊他神識潛伏的那根蒿草,隨后咬得稀巴爛。
馬芝索性再次將神識寄身于野豬身上,那一息,馬芝覺得自己又是野豬,在哼哼唧唧,專注著四周。
野豬疑惑未除,還在兇狠地看著前方,抽著鼻子。馬芝竟然能夠讀懂野豬的心思,野豬的不安都被他細細地感知到。
能不能控制住野豬呢?馬芝忽發奇想,如果荒獸能夠被他驅動,那么在這荒原上,至少他也有安身立命的方法了。
馬芝想著,就讓神識化為萬萬念,其中一些還是寄生在草木上,讓它們保持警惕,防范未知的危險。但分出更多的意念匯聚成線,直撲野豬而來。他想起馭獸術,當初為了更好地馴化赤小龍,他掌握過馭獸術。此時他想蠻獸也是獸,總該能夠駕馭住吧。
他開始用馭獸術的規則一點點地打入野豬的腦海。野豬作為領主,已經不是普通的野獸,它在規則侵入的時候,變得煩躁不安,它咆哮一聲后,就急躁不安地在荒草叢里橫沖直撞。
馬芝沒有放棄,讓神識繼續潛伏在野豬體內,像和尚念經一樣將一個個規則符號注入野豬的大腦,先煉化了再說。
野豬本能中感覺到了危險,它撒蹄狂奔,像被激怒的野獸一樣發起狂來。很快,它沖出自己的領地,沖入了另一個蠻獸領主的領地。作為老鄰居,那只青牛蠻獸與野豬亦敵亦友,相處了不知多少的歲月。它警惕地看著沖過來的野豬,并沒有立即攻擊。
它感知到野豬在恐慌,慌不擇路,知道老對手遇到了麻煩。它保有警惕,隨后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任由野豬在它的領地里肆虐。
馬芝神識跟著野豬已經跑了百公里,他沒有放棄。蠻獸歸根到底還是野獸,相比于其它猛獸,應該更容易馴化。他一邊施展馭獸術,一邊安撫野豬,讓野豬不抵觸,不煩躁,妙妙之音在野豬耳旁低吟。
野豬奔跑了太遠的距離,累了,隨著馭獸術發揮作用,它變得遲鈍、困乏,想睡覺。馬芝清晰地感知到野豬的狀態,一時興奮起來,眼看就要有一只野豬做寵物了。
只不過,他有點委屈,這野豬也太丑了,不僅一身鋼針一般的豬毛,而且長吻上還有兩個彎曲的獠牙,看上去很是寒磣人。
有跑了幾十公里,野豬一頭栽倒在荒草叢中,趴在那里口吐白沫。它太累了,奔跑和無緣由的恐慌感讓它精疲力竭。此時,馬芝已經停止注入馭獸術規則,他已經可以控制野豬了。
“你這個丑家伙,怎么不跑了?”豬腦海里,馬芝對野獸說道。
通靈狀態下,野豬能夠聽懂馬芝的話。它立即爬起來,警惕地看著四周,尋找跟它說話的人。這感覺,就跟當初青丘神王沿著規則進入馬芝腦海一樣,當時馬芝也被嚇得不輕。
“笨蛋,我在你腦海里呢。”馬芝說著就讓自己的神識在野豬腦海里化形。
野豬頓時仰天吼叫,隨后又狂奔起來。馬芝暗中下了命令,讓它往回跑。只不過野豬沒勁了,跑了十多米,就認命了,哼哼唧唧。馬芝知它意思,這家伙竟然說我一個笨豬,你老人家怎么看中了。
“完全是試驗品,就是看你笨,好欺負。”馬芝譏笑道。
野豬又哼哼哼地,表達一肚子的委屈、不甘,最后還問馬芝不會到后面殺豬放血,然后燒烤吧。
馬芝愣住,還真的沒有考慮這只豬的未來。等離開大荒,這只豬該怎樣處理?馬芝忙安慰野豬,說等我離開了,就是你的自由,你繼續做你的領主。而眼前,你如果幫到我,自然會有你的好處。
野豬一聽有好處,就繼續哼哼唧唧,哼哼唧唧,意思是啥好處,說來聽聽。馬芝一聽,就知道這個是一個不見兔子不撒鷹的主,本性使然啊。但是他還是說道:“可以力保你化形的智慧之術。”
馬芝在宗門藏書樓看了那么多書,有許多啟智益智的書籍,到時候將智慧化為規則符號傳授給野豬,讓它化去愚癡,自然就有化形的機會。
那野豬一聽能夠化形,頓時哼哼唧唧地叫起來,而且小尾巴甩得很歡,拍打在屁股上啪啪直響。也到此時,它是徹底認馬芝為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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