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徐向東這樣的小人，撕掉他身上的那層偽裝是最為直接的事，把他的臉皮揭下來，比打他一頓還難受。

    程恩妮去了趟男生寢室后，學(xué)院里的風(fēng)向立馬就變了，站在程恩妮這邊說話的同學(xué)變得越來越多。

    比起程恩妮的理直氣壯和無法反駁，徐向東就弱勢了很多，從一開始就是他上蹦下跳，說喜歡的人是他，暗示程恩妮不給回應(yīng)的也是他，最后說程恩妮踐踏真心的還是他。

    如果所謂真心，一開始就不是真心呢？

    打死徐向東也沒有想到，程恩妮居然這樣不好惹，居然大咧咧地直接找上門來，一點面子都不給他留。

    等程恩妮一走，徐向東還向跟同學(xué)訴苦，但同學(xué)們看他的眼神已經(jīng)變得不一樣了起來，甚至有幾分避之不及的意思。

    跟來圍觀的女孩子們，一邊往外走，也一邊在議論這事。

    “我覺得程恩妮講得有道理，喜歡就直接說好了，哪怕是被拒絕呢，偷偷尾隨算什么，不會是想做什么壞事吧？”

    “真看不出來徐向東居然會是這樣的人，我先前還挺崇拜他的。”

    “是挺變態(tài)的。”

    “被打也是活該，這事要發(fā)生在我身上，我爸估計也會把壞人往死里揍。”

    “我最看不起的，是徐向東示愛不成，居然到學(xué)校里敗壞程恩妮同學(xué)的名聲。”

    “今天要換成個性子軟一點的女同學(xué)，說不定就要被徐向東逼瘋了，這樣的男人，真的太可怕了，被他喜歡上，確實不是什么好事。”

    “我有個同學(xué)還挺喜歡他的，我得趕緊勸一勸。”

    ……

    陳建設(shè)同程恩妮并肩走在一起，忍不住拍手，“真是大快人心，恩妮你真的太厲害了！”

    “徐向東想往我身上潑臟水，當(dāng)他的情圣，也得先問問我同不同意。”程恩妮笑起來，“不提他了，下課后我得去店里理貨，你去不去？”

    程恩妮剛進(jìn)了貨回來，不少貨需要理，雖然是挺累的活，但女孩子對漂亮的衣服都沒有什么抵抗力，陳建設(shè)興致勃勃地同意了。

    這件事了了后，徐向東再不敢在程恩妮面前蹦達(dá)了，甚至有點見著程恩妮就繞道走的意思。

    本來程恩妮以為這事已經(jīng)結(jié)束了的，沒想到兩天后，輔導(dǎo)員分別找她和徐向東問過話后，徐向東在班級內(nèi)的職務(wù)就被撤了。

    “是不是你去找系里告狀的！”徐向東倍受打擊，頹廢了兩天后，一臉憔悴地找到了程恩妮。

    沒了班級內(nèi)職務(wù)只是個開始，之后他再想表現(xiàn)，想要爭取獎項，希望都會變得十分渺茫，大家都會記得他有一個污點在這里。

    學(xué)校還有專門針對優(yōu)秀班干部的獎金，從此以后這些都會與他無緣，班干部跟老師打交道最多，失去了跟老師打好交道的機會，那他畢業(yè)分配怎么辦？

    只要一想到那些連鎖的反應(yīng)，徐向東就吃不好睡不好，心里恨死了程恩妮。

    程恩妮挑眉看向徐向東，眼里赤祼祼的鄙視，“我跟你不一樣。”

    “什么意思？”徐向東赤紅著眼睛問程恩妮。

    “多行不義必自斃的意思唄，都是大學(xué)生了，怎么還聽不懂話呢？”一起上大課，陳建設(shè)就坐在程恩妮旁邊，聞言站起來道，“恩妮可沒那個閑工夫告你的狀，說不定是討厭你的人舉報的。”

    最近向徐向東表達(dá)厭惡之情的人確實有不少，包括之前非常仰慕他的女孩子，好像都一夜間看清了他的真面目，同他劃清界限起來。

    “你！”徐向東氣得身體都有些發(fā)抖。

    “徐向東，要想人不知除非已莫為，你的那些小心思，自以為藏得深，其實在明眼人眼里，都明明白白的。”程恩妮看著徐向東，目光清明冷徹。

    徐向東心底一凜，瞬時沒了言語，表情也凍住。

    “想要往上爬不是錯，沒有人不想要有更好的生活，想走捷徑也沒錯，畢竟捷徑好走，但既然做出了選擇，就要有承擔(dān)后果的準(zhǔn)備。”

    徐向東抖了抖，她都知道，全都知道！

    “不過做為同學(xué)，我還是奉勸你一句，腳踏實地靠自己雙手掙來的，別人才奪不走。”

    “如果實在想找個人傻錢多的城里姑娘少奮斗幾年，那就事先打聽清楚，千萬不要犯在聰明人手里，除非你能狠下心騙人一輩子，這世上，不是只有你一個聰明人。”

    說完，程恩妮推開徐向東，招呼陳建設(shè)，“走吧。”

    陳建設(shè)走出座位的時候，看著愣愣出神的徐向東，還往地上啐了一口。

    程恩妮這一走，班上的同學(xué)看徐向東的目光變得更加微妙起來，他們一開始以為，徐向東只是愛而不得，才會肆意造程恩妮的謠，覺得被他喜歡很可怕。

    現(xiàn)在仔細(xì)琢磨琢磨程恩妮的話，徐向東其實根本不喜歡程恩妮吧，只不過看程恩妮條件好，才想著接觸她？

    大家再仔細(xì)一回想徐向東入學(xué)以來的行為，才發(fā)現(xiàn)，所有的一切都有珠絲馬跡，開始徐向東跟班里的姑娘都挺近的，但知道對方的家境后，就都疏遠(yuǎn)了。

    現(xiàn)在經(jīng)常跟徐向東走得近的，基本都是城里的女同學(xué)，要么就是把他奉為大才子，心甘情愿捧著他的傻姑娘。

    只不過這樣的人也越來越少，身邊的人都會阻止她們犯傻。

    徐向東徹底老實了下來，程恩妮身邊卻熱鬧了起來，居然好些女同學(xué)跑來她這里咨詢感情問題，甚至還有男同學(xué)扭扭捏捏地來問她，怎么向喜歡的女同學(xué)表白才不會被討厭。

    程恩妮，“……”

    天知道，上下兩輩子，她的感情經(jīng)驗幾乎為零，完全就是白紙一張呀。

    但別人找上門來問，把自己心里的疑惑和為難一說，程恩妮也不好不給出意見。

    事實上，感情的事情，永遠(yuǎn)都旁觀者清，做為外人，程恩妮多少能給出丁點建議。

    但程恩妮大多說得十分委婉，畢竟感情的事，再旁觀者清，那也是如人飲水，冷暖自知，而且僅是聽一個人傾訴，往往過于主觀，不好妄自下結(jié)論。

    來問的人如果只有幾個還好，但隨著來問的人增多，甚至還有許多人是有人生方面的困惑，以及過于悲觀焦慮的同學(xué)尋求幫助后。

    程恩妮干脆找到了輔導(dǎo)員商量，然后跟系里溝通，最后在系刊一角開辟了一個情感咨詢專欄，由系里指派老師，再加入幾名學(xué)生組員，開始接受學(xué)生的匿名咨詢。

    這就是江大多年后赫赫有名的心理咨詢教室，江大夜間情感電臺的前身。

    把人都推薦走，程恩妮才算是松了一口氣。

    這一陣子聽了不少負(fù)面的情緒，弄得她心情也低沉了一陣子，好在寒假快來了，服裝店不會像現(xiàn)在這樣忙，她也能輕松小一個月。

    程恩妮之天像往常一樣回家，謝茂衍在家，不過在書房處理工作，程恩妮回房間放書包，結(jié)果一推門，發(fā)現(xiàn)推門有阻力。

    完全推開才發(fā)現(xiàn)，門后放了個木箱子。

    “什么東西？”程恩妮挑了挑眉，奇怪地蹲下來，還沒打開，就聽到了小動物的哼唧聲。

    等打開蓋子一看，里頭果然是兩只肉乎乎的黑色小奶狗，毛發(fā)油光發(fā)亮，圓圓的眼睛水潤潤地看著她，兩小只擠在一起，程恩妮心一下子就化了。

    “你從哪里弄來的？”程恩妮立馬抱著兩只小狗去了書房，“怎么突然想到抱小狗回家？”

    看到程恩妮臉上的喜歡，謝茂衍笑起來，“找朋友要的，喜歡嗎？”

    肯定是喜歡的，程恩妮打小就喜歡小動物，小貓小狗都喜歡，以前跟著外婆生活的時候，家里有只貓和一只狗。

    外婆走后，程恩妮被接回家，土狗舅媽要留著看家，貓被程恩妮抱回了家，但抱回去的第二天，就被姚美華給丟了。

    姚美華嫌棄貓掉毛，怕貓身上有虱子。

    那是只很有靈性的土貓，被丟了后，貓還回來過，在外頭撓門，程恩妮偷偷抱進(jìn)來，但沒藏兩天，就被姚美華發(fā)現(xiàn)，把貓丟了出去，她也被打了一頓。

    后來貓再回來，姚美華就邊打邊趕，兩次之后，貓就再加沒有回來過了。

    程恩妮在家屬院里見到過貓跟別的野貓打架，傷口淋漓的樣子，但她卻沒有辦法把它帶回家。

    她最后看到貓，是在七歲那年冬天，她因為偷偷把飯菜帶去院子里倒掉，被姚美華拎著耳朵抓回家的第二天，就再也沒有見到那只黃色的大貓。

    打那以后，程恩妮就再也沒有養(yǎng)過小動物，哪怕上輩子自己在江省有家有業(yè)，也沒有勇氣主動去養(yǎng)一只貓或者狗。

    “我會好好照顧他們的。”程恩妮抱著小狗，眼眶莫名濕潤。

    兩只黑色的狗，一只叫大黃，一只叫招財，用的還是外婆那一貓一狗的名字。

    看程恩妮叫得美滋滋的，謝茂衍也沒有去糾正她，大黃是只黑狗的事實。

    家里多了兩只狗后，謝茂衍發(fā)現(xiàn)程恩妮比之前要戀家了許多，以前沒課，又不要去店里的時候，程恩妮都是去圖書館學(xué)習(xí)，現(xiàn)在程恩妮都是在家里學(xué)習(xí)。

    不光是戀家，家里的伙食也直線上升了許多，三天兩頭就有大骨頭湯喝，兩只狗被養(yǎng)得膘肥體壯，就連謝茂衍都跟著長了幾斤肉。

    程恩妮負(fù)責(zé)慣兩只狗，謝茂衍就負(fù)責(zé)訓(xùn)練，像是大小便，半夜亂叫，出去遛時不許多亂跑這些，都是謝茂衍負(fù)責(zé)。

    兩只小狗見風(fēng)長，沒多久就長到小腿肚那么高了。

    “你們這跟養(yǎng)兒子沒什么兩樣啊。”陳建設(shè)周末沒事的時候，會到程恩妮這里來玩，看到他們四的相處模式，忍不住直咂舌。

    程恩妮瞪了她一眼，“瞎說什么呢！”

    陳建設(shè)吐吐舌頭，她說的可是實話，別人養(yǎng)兒子可都沒有程恩妮和謝茂衍這么精心。

    不過兩只狗也確實可愛乖巧，聽程恩妮說，晚上她洗腳，大黃和招財會輪流給她叼拖鞋，叼擦腳的毛巾，從來不隨便亂吃東西，也不會在家里大小便。

    “你不是說謝小舅到時候會搬走么？”陳建設(shè)寫作業(yè)寫到一半，突然抬頭，“那大黃和招財你們是不是一人分一只？”

    “……”程恩妮！

    她從來沒有想過這個問題。

    大黃和招財是不可能分開的，程恩妮覺得，謝茂衍應(yīng)該不至于跟她搶兩只小狗的所屬權(quán)，何況這兩只小狗是他送給她的，沒道理送出手的東西，再要回去的吧。

    本來謝茂衍已經(jīng)住了一個學(xué)期，就算再不習(xí)慣，程恩妮也打算跟他談一談什么時候搬的事兒的，畢竟兩人無親無故，一直住著其實也挺不合適的。

    一個學(xué)期的時間，怎么著房子也裝修完了散好味兒，能直接住進(jìn)去了吧。

    陳建設(shè)這么一問，程恩妮突然就不想談了，就……暫時先住著吧，也挺好的。

    謝茂衍一點也不知道，兩只哄程恩妮開心的小狗，阻止了他被趕出去的命運。

    等寒假一放，程恩妮就給店里的人放假了，別看她店小，員工可不少，程燕子和何歡是負(fù)責(zé)的，還有兩個長期職工，另外還有兩個學(xué)生兼職。

    放假了學(xué)生兼職要回家，結(jié)了錢就走了，兩個長期職工當(dāng)初招工的時候就說了，寒暑假是不用人的，結(jié)了工資領(lǐng)了紅包也回家了。

    剩下程燕子和何歡。

    程燕子想回家去，她大家的服裝店在老家已經(jīng)開起來了，家里讓她寒假回去幫忙，何歡決定留下。

    “恩妮姐，我回去給你向水英嬸和三叔奶帶好。”程燕子大包小包地上了火車。

    把人送走后，程恩妮和一起來送人的何歡回店里。

    “恩妮姐，你不怕燕子明年不來了嗎？”回去的路上，何歡問程恩妮。

    程恩妮也在考慮這個問題，不過她覺得程燕子不來的可能性不大，就像程燕子先前說的，她在這里工作，怎么著也是個保障。

    不過若是真要走，其實也沒什么，沒有人能在一個地方干一輩子，上輩子程恩妮自己也是邊工作邊偷師，差不多了就跳槽的，沒有什么可指責(zé)的。

    而且因為上輩子她自己的原因，程恩妮對程燕子和何歡這樣，小小年紀(jì)就不上學(xué)出來工作的孩子，是抱有一份善意的。

    不管她們是因為家里原因不念，還是因為自己念不進(jìn)去，程恩妮多少都能從她們身上看到曾經(jīng)的自己無措的影子。

    見到程恩妮半點不在意，何歡心里有些失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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