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轉眼間,冥浮宮給蟒族三日的期限便到了。而柳三娘已經準備好了,迎接這次來自幽界之主的發難。
幽兵出動,將烏渠包圍了起來。而親自帶兵的,真是冥蚩。
柳三娘拿出了象征自己身份的手杖,不慌不忙地來到了一名將領面前,鏗鏘從容地說道:“我乃蟒族首領盤山,我要見圣主!”
那將領見面前這位風韻卓資的女子,竟然自稱是幽界無人不曉的老太婆——盤山,他一開始有些不可置信。不過想著之前圣主派出多人捉拿盤山,到現在都無果,定是說明那盤山有什么過人之處。現在看來,很可能就是她改變了自己的容貌,才得以逃過冥浮宮的追捕。
想到這,那將領不敢誤事,立馬報給了冥蚩。
冥蚩一聽這話,立馬就在烏渠的荊刺林中召見了盤山。兩人之前還是互利的關系,想不到如今竟到了拔刀相向的地步。
荊刺林四周都是腕粗的巨刺,且枝茂樹高。而整個蟒族就如同置身于這荊刺林中,四周布滿了尖銳的利刺,稍有不慎便會利刺穿身,全族覆滅。
林子中央的空地,正立著一個高大修長的背影。那人身穿著玄色的衣袍,如墨般的長發隨意的披散在身后。正值夜晚,那人全身下都與昏暗的夜色相近,稍加不注意便容易把他的身影混淆在了夜幕之中。可他身散發出來的凜冽之氣,和強大的氣場,卻讓人無法忽視他的存在。
“盤山見過殿下!”
冥蚩轉過俊美的側顏,從頭頂灑下的冷色月光,將他襯托得更加凜人。他見眼前的盤山竟是一位年輕貌美的女子,心中也有些微怔!
“都是老熟人了,我卻沒想到你還留了這么一手?”冥蚩話中帶著明顯諷刺的意味。
柳三娘當然明白,雖然眼前的人是她的舊主,可因為伯琨的原因,他們現在已經形同末路了。就算他們之前積攢了再多的主仆情宜,也抵不過一朝的背叛!
“殿下明鑒!盤山也只是為了保命而已。”
看著冥蚩的態度,柳三娘的心中也沒有太大的把握,能憑著一己之力解下蟒族眼下的困境。
“好了,其它的多說無益。說吧,你來找我是想讓我饒過蟒族嗎?你清楚得很,謀逆之罪該是什么樣的下場?”冥蚩將頭又回轉了過去,只留給了柳三娘一個冷冷的背影。
“盤山知罪!不過,還請殿下再給盤山一次機會吧!之前靈族叛亂,圣主不是將功贖罪,只處置了陌桓褚一人,從而饒過了無辜的靈族百姓嗎?”
“你是在給我討價還價?”
冥蚩的語氣愈加的冷冽。柳三娘在他的身感受到了濃濃的危險氣息。她明白,此刻的冥蚩已經蓄起了怒意,要是自己再稍有不慎,恐怕會更適得其反,讓自己的族人死得更快!
“殿下!請殿下息怒!盤山不是這個意思,是盤山一時糊涂。我被那失而復得的親情蒙蔽的雙眼,從而一錯再錯,將整個蟒族帶至了覆滅的深淵。可我始終不忍眼睜睜的看著我蟒族人,全都毀滅在我的手。我盤山今日厚著臉皮,前來哀求殿下。還請殿下看在盤山當初在地宮的牢中,盡心救下殿下的孩子們份,饒過我蟒族百姓吧。再說,殿下失蹤的那個孩子,確實不在蟒族。有罪的是伯琨和我這個不稱職的首領,我愿用我的賤命,換取我族人的命!”
柳三娘說完,將杵在地的木杖橫過來端在手中,并俯身跪在了地,向冥蚩呈了象征自己身份的權杖。
聽到盤山提起她當初替玉凝剖腹取子的事,頓時觸動了冥蚩心中最柔軟的地方。他的行事作風,雖一向冷,可他畢竟不是一個沒有心的人。特別是近幾年,作為丈夫和父親的他,早已經慢慢地收斂了心底冰冷且尖利的棱角。
“哎……”
良久后,冥蚩輕聲的嘆了一口氣。
柳三娘在聽到這聲嘆息后,心中的石頭算是放下了大半。她死不要緊,只要能救下族人,她愿以死謝罪。
“將功補過吧!你若是能做得到的話?”冥蚩對柳三娘撂下了這句話。
盤山還沒有明白過來,冥蚩這句話到底是什么意思?
“什么?盤山不明白殿下的意思,還請殿下明示。”
冥蚩緩緩地轉過了身來,踱步來到了柳三娘的面前。柳三娘還保持著跪呈手杖的姿勢,沒有冥蚩的發話,她不敢亂動彈半分。見冥蚩來到了自己的面前,她只得抬起頭看著他那雙如鷹般銳利的眸子。
“我冥蚩雖做事不講感情,可我是個恩怨分明的人。今日饒你不死,是為了還報你之前救玉凝母子三人的恩德。可你想讓我放過整個蟒族,那必須看你接下來怎么做了?你那死而復生的哥哥,和冥浮宮德高望重的圣護法們,現在做的一樁樁一件件的事情,可都是罪該萬死的大罪!你明白你該做什么嗎?你,又會狠得下心來嗎?”
冥蚩說到最后的時候,不禁加重了語氣。
柳三娘頓時明白了冥蚩的意思。如果想要保住蟒族下,她作為一族之首,必須做出選擇。在族人的性命和至親的哥哥兩者間,她只能選擇其中一方。
柳三娘握著手杖的雙手不禁顫抖了起來。她不是沒有想過這個問題,她一直做好了赴死的準備,以此求得冥蚩放過蟒族的人。可如今讓她真正面對伯琨和族人之間的選擇,柳三娘只覺是將她的心臟狠狠地撕裂開一般。
要她背叛自己最親的人,她完全沒有這樣的準備!可要她放棄族人的性命,那也是萬萬不可的!
“還沒有想好?還是不知道該怎么選?”
冥蚩圍繞著柳三娘,一步一步地跨開了腳步。他每走一步,就像是踩踏在柳三娘的心口。他說出每一個字,都如同尖利的刀子,一刀一刀的扎在了柳三娘的心。
即使是萬分的痛苦,可柳三娘明白,自己必須做出選擇了!掙扎過了,猶豫過了,是到了該做出抉擇的時刻。伯琨的所作所為,終究是錯,且不可饒恕!
“我選好了!”
柳三娘深吸了一口氣,鎮定地說出了這句話。說完,她收起了手中的手杖,再次將它緊緊地握在了掌心中。
“殿下想要屬下做什么?請竟管吩咐吧!為了蟒族下數萬條性命,我盤山愿已待罪之身替我幽界真正的王主——冥浮宮效力。哪怕……要我……大義滅親,盤山也萬死不辭!”
冥蚩很滿意柳三娘的話。即刻,他收了兵,并留下一句話:
“好,我相信你!這也是給你最后的一次機會。希望你不會再犯糊涂了吧?”
地宮——
伯琨聽說了烏渠的事情。他沒想到冥蚩會就這么輕易地放過了他的妹妹柳三娘,他甚至沒有問罪蟒族的任何一個人。
圣護法們也覺得甚是奇怪,紛紛猜測著柳三娘到底是用了什么方法。
“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呢?”
“柳三娘僅憑她一人之力,怎么可能讓冥浮宮對此事,就這么不了了之呢?”
“難道是……”
眾位圣護法們的臉色越來越難看。他們想來想去,覺得唯一的可能,就是柳三娘背叛了伯琨,投靠了冥浮宮。
伯琨當然也是這樣想的。雖然現在一切都還只是猜測,但他多疑的心性容不得有人背叛他半分半毫。就算是他的親妹妹,他也絕不允許!
想到這,伯琨不禁咬著牙,眼中兇光畢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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