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大年三十團圓飯，桌子上擺滿了種類繁多的菜肴，八個人的桌子都快坐滿了。</p>
<p>“來，漪漣，這過年上班辛苦了，多吃點。”因為鐘若嫣那檔子事，雖說高漪漣看上去并沒有在意，但是屈春華還是怕她心中有想法，頻頻獻殷勤。</p>
<p>“不用了姑媽，我碗可都滿了。”看著碗中已經堆的快要滾落的菜，哪怕是高漪漣想再盛情難卻下去，可這碗也不允許啊。</p>
<p>“哦，是嗎，那你多吃點，一會啊我再給你夾。”屈春華仍是不死心道。</p>
<p>“來，你也多吃點，都瘦成什么樣子了。”屈春華還是心疼自己女兒的，夾了一個雞腿就要給鐘若嫣。</p>
<p>鐘若嫣趕忙拿起了自己的碗筷，就是道：“我都多大的人了，還給我夾雞腿，這雞腿啊還是夾給漪靈妹妹吧，這里她最小。”</p>
<p>“這個還用你說，還有一個呢，別擔心。”說著就放在了她的碗里，旋即又給高漪靈夾了一個，高漪靈趕忙道謝。</p>
<p>這一幕不由得讓屈謹言又想起了小時候，他們這邊都這樣，逢年過節肯定是有雞的，因此只要家里有小孩，雞腿就成了長輩關愛小輩的象征，會夾給小孩，如果小孩多了，就只能安年齡來分配，最小的得。</p>
<p>晚飯一直持續到晚上九點，都喝了點小酒助興，但都沒有喝多，因為在場的都是平時不怎么喝的那類人，主要在聊一些小時候的糗事，說到高興處，不經都發出了大笑聲。</p>
<p>只是有鐘若嫣說話時，鐘老師就不會說話，有鐘老師說話時，鐘若嫣就一聲不坑。大家心照不宣，這個團圓飯倒也吃的開心，起碼是和和睦睦的，起碼屈謹言擔心鐘若嫣和姑父吵起來的事情并沒有發生。</p>
<p>和高漪漣一起收拾完碗筷，兩人正洗碗時，鐘若嫣的聲音響起道：“忙好沒有，忙完了陪我到江邊走走去。”</p>
<p>“大姐，這大冬天的，晚上江邊風大著呢，很凍的。”</p>
<p>然而屈謹言話音剛落下，高漪漣卻突兀道：“你陪若嫣去吧，她第一次來，到附近熟悉下也好，多穿些衣服就是了，姑媽和姑父我來招呼。”</p>
<p>“那，好吧。”見高漪漣都這么說了，他也不好再多說什么。</p>
<p>鐘若嫣笑了笑，不經對這個才接觸不久的女人有些另眼相看了，在她手上，這屈謹言還真有些言聽計從的意思。</p>
<p>“沒想到你還是個妻管嚴啊。”走在江邊，風徐徐的迎面吹來，鐘若嫣嗤嗤笑道。</p>
<p>“你懂什么，這是感情和睦的體現好吧。”屈謹言知道她說這話的出發點在哪，就是道。</p>
<p>“通過剛才的一番了解嘛，我感覺她性子有些強勢，但卻又很內斂。待人親和，無形中有一股氣場，處事不驚，給人一種深不可測的感覺。”</p>
<p>起初是抱著不懷好意過來笑話屈謹言的她，當看見那個完美的女子后，又接觸了一段時間，無論是外在還是內在，都挑不出什么刺來讓她下口，便只好老老實實說出了心中的想法。</p>
<p>對鐘若嫣的話屈謹言細細思索了一下，也不經附和：“強勢是有一點，不過這深不可測可是說到點子上去了，深有體會啊！”</p>
<p>結婚也有一個多月了，關于自己的過往以及自己心中的一些想法，屈謹言時常都會主動和高漪漣訴說。但對于高漪漣，他只能從別人口中知道一些只言片語，她本人幾乎從來都沒有和他說過自己的事情，更別說交心了。</p>
<p>但時不時顯露出來的手段，以及那波瀾不驚，了如執掌的從容，都不經讓人另眼相看，仿佛這只是她的冰山一角，孔中窺豹，可見一斑。</p>
<p>“哦，身有體會？”</p>
<p>但是讓屈謹言詫異的是，自己再正常不過的話卻是引來了鐘若嫣的一臉壞笑。</p>
<p>“有什么問題嗎？”屈謹言一愣。</p>
<p>“那像她這種強勢的，你們那啥的時候是你在上面呢還是她在上面？”鐘若嫣嬌笑道。</p>
<p>屈謹言頓時明白過來了，這妮子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將自己說的深不可測想到那方面去了，而后面的深有體會到也將錯就錯了。</p>
<p>當即沒好氣的直接一巴掌拍在了她的后腦勺上：“你這腦子想些什么呢？我跟你說正經的呢。”</p>
<p>“你剛剛說那話的時候繪聲繪色，又一臉猥瑣的，明明是你誤導在先，我現在深度懷疑你在開車，但卻又沒有證據。”鐘若嫣故作認真道。</p>
<p>“好啊，說我猥瑣，有種你別跑，不打你小屁屁我以后管你叫姐姐。”說著，一前一后，兩人笑著追趕了起來。</p>
<p>“姑媽，有什么事情嗎？”此時樓上，屈春華將高漪漣叫到了沒人的陽臺上，想來想去還是想把鐘若嫣的事情給她講一下，免的到時候她這一走，高漪漣找屈謹言秋后算賬。可思來想去，又不知道該從何說起，便有了高漪漣發問的一幕。</p>
<p>但這時間正好死不死的趕在了這個時候，樓下江邊的路燈下，屈謹言和鐘若嫣正極為親昵的追趕著呢，而這一切在陽臺上可以盡收眼底。</p>
<p>見高漪漣一動不動的看著樓下，起初她還不知道為什么，看當屈春華順著她的目光看去時，頓時嚇了一跳。</p>
<p>自己不正是因為若嫣的事情找高漪漣解釋的嗎，現在自己還啥都還沒說，又讓她看見了這樣的畫面，這不是雪上加霜嗎？</p>
<p>“這......”一時間屈春華也不知道該說什么了。</p>
<p>“他們兩的關系從小就很好吧？”高漪漣淡淡道，沒有表情。</p>
<p>這不由的讓屈春花心中一緊，以為她有了情緒，趕忙解釋道：“不是這樣的，謹言一直拿若嫣當妹妹，不是你想的那樣。”</p>
<p>“姑媽，我知道您的意思，也沒有為若嫣的事情而感到介懷，您不用擔心。”</p>
<p>得到了高漪漣的首肯，屈春華這才放心，同樣看著兩人，陷入了思緒里：“自謹言到了我們家后，若嫣也算是有了伴，一塊上學，一塊回家，放假了也一起玩，滿大街跑，若嫣就喜歡跟著謹言屁股后頭，也很聽他的話，關系自然是極好。”</p>
<p>“老實說，有時候我說話都不及謹言有用，以前是，現在還是。”</p>
<p>“其實啊，關于他們兩我一直都挺擔心的，也不敢跟老鐘說，一直藏在心里頭。”</p>
<p>高漪漣明眸一亮，轉而看了屈春華一眼，見她欲言又止的，道：“可以的話姑媽可以跟我說說嗎？”</p>
<p>屈春華目光躲閃，還是有些疑慮：“我......我怕你會生氣。”</p>
<p>“那今天下午那事，您不是也認為我會生氣，可我并沒有生氣不是？”高漪漣當即道。</p>
<p>“這......”</p>
<p>屈春華語塞，最終嘆了口氣，還是如實說出了口：“以前小時候他們兩在一起玩耍也就算了，可看見他們這一天天的長大，距離沒疏遠不說，還更加親近了，幾乎無話不說。”</p>
<p>“特別是若嫣，我能感覺到，這丫頭似乎對謹言有點那什么意思，我擔心就在這，怕這丫頭放錯。可現在好了，謹言結了婚，我這心才放下來。”</p>
<p>“我看您是誤會了，在我看來，若嫣妹妹更多的將謹言當成了無話不說的哥哥，而不是您擔心的那樣。”看著樓下的人，高漪漣古井無波，緩緩道。</p>
<p>見高漪漣說的這么篤定，屈春華適時的終止了這個話題，因為這種事情本就不合適和她講，故此道：“或許是我上了年紀，杞人憂天了吧。”</p>
<p>“我看吃飯時，若嫣妹妹和姑父好像有些不和睦？”高漪漣隨意問道。</p>
<p>屈春華苦笑了一下：“豈止是不和睦哦，都已經到了水火不容的地步了。”</p>
<p>“好好的父女關系怎么會演變成今天這樣？”</p>
<p>“我也不知道，以前若嫣還是很聽老鐘的話，大概是上高中以后，也不知道是不是若嫣叛逆了，時常與老鐘頂嘴爭吵，時間一長已然一發不可收拾。”</p>
<p>停頓了會的屈春華眼眶不無有些濕潤道：“記得那年高中，臨近畢業，若嫣在學校與老鐘大吵了一架，緊接著就輟學了，怎么說就是不聽，更是與老鐘斷了父女關系。至此一個人離開了家，獨自一個人在外頭流浪，全國跑，很少有給家里打過電話，關于她的消息，還都是謹言跟我們講的。”</p>
<p>“她本質上是個好女孩。”高漪漣獨自道，也不管屈春華是否聽懂。</p>
<p>“啊，你......你還真打啊。”鐘若嫣摸著火辣辣的翹臀，委屈著道。</p>
<p>“你以為我開玩笑呢，不打你屁股我叫你聲姐你敢應嗎？”</p>
<p>“恩，你叫姐姐我有什么事嗎？”</p>
<p>鐘若嫣故作若無其事著道，隨即就傳來了她求饒的聲音：“哥，我錯了，不敢了，不要，啊......”</p>
<p>江邊，經過剛才的小插曲，兩人并肩而行，若有若無的看了看身旁的人兒，屈謹言忍不住出聲道：“我能問你一個問題嗎？其實也一直想問來著，卻一直沒問出口。”</p>
<p>她訝異的瞥了眼屈謹言，隨即繼續看著平靜的江面，簡短道：“說。”</p>
<p>“記得以前你和姑父以前關系挺好的，直到上了高中以后，這一切才得以改變。但凡事出都有因，一個人的突然改變不是一時的，而是長期以往所養成的，也就是從那時，你處處與姑父頂嘴，到最后一發不可收拾。”</p>
<p>聞言，鐘若嫣止住了步伐，饒有興致的看著屈謹言，玩味道：“你想知道原因？”</p>
<p>“只要你別說是青春期叛逆癥敷衍我就成了，我不信那東西。”屈謹言迎著她的目光道。</p>
<p>“呵，真沒勁，你都知道我要說什么了。”只見她神色有些不自然著道，隨即靠在了江邊的護欄上，良久未語。</p>
<p>本以為這個問題就這么過去的屈謹言，卻是突兀的聽到了背對著他的鐘若嫣以極為平靜的聲音說道：“因為有一天，那個我一直尊敬的父親，卻背著我媽，與學校的另一個女老師有一腿，他沒有資格再教育我。”</p>
<p>頓時，一語驚起千層浪，江面陡然不平靜起來，浪花重重的拍在護欄上，濺起了水花，打濕了她的衣裳，也涼了她的心。</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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