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帶笑容的風飛翼將頭又轉了回去，手緊握本命法寶，有些緊張，但也有些興奮。
風飛翼的本命法寶是什么萬俟塵今天才知道，原來是一根一人高的棍子。雖然材質萬俟塵看不出來，但是以她學習過煉器的眼光來看，應該融合了她當初送給風飛翼的那塊石精。
萬俟塵知道石精還是后來孤源給她說的，知道石精的珍貴程度之后，萬俟塵就很大方地給門中提供了上百塊石精。
萬俟塵想，她自己留著石精也沒用，堆在木鐲子里也只能當裝飾，不如拿出來當資源送給師門，省的門中一直囊中羞澀。
此時，萬俟塵皺著眉頭，目光緊緊盯著那根棍子，眼神微沉。
棍子通體不停地散發著靈力，在打斗時能夠給風飛翼補充靈力，讓風飛翼一直能夠占據很大的優勢。
但是石精的靈力到底是有限的，雖說用上幾十年或者上百年不成問題，但時間一到，靈力耗盡，這就成了一塊普通的石頭，這根棍子也就沒有用了。
到棍子沒用之時，風飛翼想必已經習慣了棍子。本命法寶一個修士一生只能擁有一個，無法替換。
萬俟塵“嘖”了一聲，風飛翼突破結丹期時是阿命在旁陪同，她和孤源都不知情，也不知道是誰讓他用這么一根棍子來當本命法寶的。
看來，這次事情之后她去要找風飛翼談一談了。
萬俟塵思緒飄飛間，邪修已經到至山門處，高臺的高度足夠萬俟塵他們看到山門處的情景。沒有想象中的邪修肆虐而上，只有一片血肉翻飛，慘叫連綿。
守殺陣不愧是上古陣法，攻守兼備……萬俟塵很滿意地輕笑出聲，眼中有幾分血色，帶著幾分嗜血的意味。
雖然萬俟塵很不想承認，但是在看到邪修那種慘樣之后，她體內的殺戮之意隱隱有些亢奮，這讓萬俟塵終于有了身為九巫氏族的感覺。
萬俟塵側在身體兩邊的雙手不自覺摩挲了一下手指，怎么辦，她有些忍不住了，好想去動手啊。
風飛翼和他身旁的父母也是如此，但因為血脈不夠萬俟塵純粹的緣故，他們倒是克制一些。
六合真君他們看到邪修的慘樣都不自覺地看了看身后的萬俟塵，在山門處他們并未做任何防設，唯一的可能，便是萬俟塵所說的那個陣法了。
莫言虛站在塵峰，目光看向山門處，對于分神期的他來說，這點距離還真不是問題。
莫言虛喟嘆一聲，自家媳婦的小姐還真是厲害啊，如此陣法，他至今為此還是第一次見。要不……等這之后，他們在問天門多住幾日？他也好去學幾個陣法來防身不是？
與萬俟塵估測的差不多，邪修被消滅掉五成左右的時候，守殺陣的威力就開始減弱了，邪修的慘叫聲慢慢停了下來，取而代之的是邪修們的怒吼。
出師不利，頃刻間損失大半人力，邪修的領頭人是真的想要吐血了。
六合真君看準時機，對身旁諸多長老施了個眼色，長老們立刻會意，各自下了高臺。其中以文山真君領頭的十位長老領著一部分內門弟子和精英弟子，前去山門處與邪修廝殺。
其余弟子留在高臺，剩余長老護在他們周圍，等前方人力不足時，他們會上前去支援。
萬俟塵找了把椅子坐下來，看似在閉目養神，實則神識已經蔓延在問天門各個角落。萬俟塵無法親身至山門處參加廝殺，但她的神識可以。
萬俟塵就看著一個個邪修和弟子倒在地上，心里滿滿冷了下來。
這一戰，問天門不會輸，此時已經看出來了結果。邪修只剩下不到千人，可問天門的弟子只死了百人，二者孰贏孰輸，一目了然。
可是，萬俟塵心里就是不舒服，她不知道為什么，但每死一個人，不管是敵人還是自己人，她都感到悲涼。
何必呢，這場戰斗本身就不該開始，誰輸誰贏，最后總有一方全滅或者臨死投降，贏者得到的是什么，勝利的快感？不，是滿目血色和滿身罪孽。
萬俟塵睜開眼，吐出一口濁氣，將自己的兩只白玉小手放在眼前，擋住刺目的陽光。兩只小手近乎透明的白，在陽光的照耀下更加透明，發著圣潔的白光。
萬俟塵突然開口，對高臺上的另一個人問道：“大師伯，我們為什么要開戰？不能握手言和嗎？”
六合真君沒有回頭去看她，而是慢慢閉上眼，似乎在回憶著什么，良久，他才睜眼道：“因為，正邪不兩立。我們與邪修本來就站在敵對面，所謂道不同不相為謀，邪修為了什么，我們不知道，所以我們無法用自己的想法去思考他們。我只知道，如果我們開戰了，贏的那一方可以獲得短暫的安寧，在下一次戰斗開始之前。”
萬俟塵斂下眼瞼，身形一閃往山門處飛去：“我去看看。”
六合真君沒有阻攔，只是苦笑了一聲。曾經，他也曾問過這樣的問題，可是師傅沒有告訴他答案，因為師傅……他自己也不知道開戰是對是錯。
正因為不知道答案，所以師傅走了，他想要游遍萬源境的每一個角落，在那些看不見的地方尋找真正答案，然而，他至今未歸。
萬俟塵到山門處的時候，邪修已經所剩不多，只有不到百人在苦苦掙扎，萬俟塵看著看著，眼眶不知為何就這么紅了。
一個邪修見萬俟塵一個小丫頭在這，偷偷溜過來想要對她下手，但看見她那紅腫的眼眶時，舉起的劍怎么都無法朝她砍去。
萬俟塵抬眸看向他，淺淺一笑，又看向其他人，笑容加深，只是這笑容之中含著的苦澀有多濃，只有她自己知道。
萬俟塵袍袖輕揮，所有人的動作都定格住，一動不動。她摧動步法，在邪修之間來回走過，玉蘭般的手指在他們身上精巧一點，所有邪修都閉眼昏了過去。這時，文山真君等人才行動自如。
萬俟塵淡淡開口：“就這樣吧，不要再繼續了，我們已經贏了……沒有必要了。”
文山真君帶頭的幾位長老都能聽出她話中所包含的意思是什么，心里也有些凝重起來，只有那些沉浸在勝利中的弟子們，笑得格外開懷。
萬俟塵目光掃過那些弟子，只覺得他們的笑格外的刺眼。她抿了抿唇，飛身朝著孤峰飛去，躺在自己的床上，用被子將自己牢牢抱住，方才沒有落下的淚水，此時都流了下來。
如果可以，她真的好希望五十年后的浩劫順利降臨萬源境，讓萬源境就此消亡。這樣一來，所謂的正邪不兩立，就不存在了。
可是，沒有如果，也不可以。萬俟塵心里很明白，這個世界就是這樣的殘酷，總有一方要為了另一方和己方的安寧付出生命，只有這樣，這個世界才可以維持平衡。
正即陽，邪即陰，正邪亦陰陽，制約，融合，不可能單獨存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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