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玲娜沒有繼續說下去。
她的指尖一下一下點著窗玻璃外的飄雪，唇邊泄出一抹笑。
謝小白不知道是不是蘇玲娜穿著病號服的原因，她好像收斂了自己身上的鋒芒，難得有溫和似水的時候。
就連她的金發都不再顯得那么扎眼，整個人籠罩在朦朧柔和的光芒之中。
“我真是搞不懂你們這群年輕人，現在腦子里都在想些什么。”
醫生扶住眼鏡，搖了搖頭，離開了病房。
病房里只剩下謝小白和蘇玲娜。
蘇玲娜一直面朝窗口，淡看飄雪。
謝小白不知從哪變出了個營養液瓶，對著跟隨攝像機用吸管喝著營養液，開始進行今日份的廣告任務。
她倆都沒說話，能隱隱約約聽到門外醫生與節目組通話的聲音：“蘇玲娜選手的精神力損耗情況，并不適合再進行節目錄制……”
蘇玲娜調出個人終端，通過物聯網關閉了謝小白身后的跟隨攝像機，并開啟了房間隔音功能。
謝小白咬著吸管，悄悄瞥向蘇玲娜的背影，腦海里響起口播：
是什么讓一位花季少女冒著精神力枯竭的危險，不顧一切地參加快穿選秀？
歡迎來到今日的《走進快穿》。
廣告之后，揭曉答案。
謝小白吸完手里的雪絨牌營養液，順手丟進回收機器人的大嘴巴里。
蘇玲娜也終于出了聲：“我愛上了一個快穿任務里的攻略目標……”
“蛤？”
“我們互相承諾了永遠。他卻不知道，對他來說的永遠，對我來說不過是幾天。”蘇玲娜細長的眉毛微微皺起，笑得溫柔，“可是沒關系，只要我每一次都找到他，陪伴他……”
“直到快穿行業涼涼，所有快穿平臺倒閉？”謝小白接了一句。
蘇玲娜：“……”這話她沒法接，甚至聽了想揍人。
蘇玲娜微微昂首，嘴唇抿起，唇角下撇，凌厲的視線投向謝小白。
謝小白無辜地眨眨眼：“我以為這種凄美愛情只會出現在小說里。”
這不就是她前世看的那些快穿文設定嗎？女強女主VS碎片男主，1V1，攻略目標始終都是男主一個。
可問題是，小說里的男主就算不是主神，那也至少是個快穿任務者啊！
蘇玲娜和虛擬NPC來一場沒有結果的戀愛？
有錢人的戀愛，都這么會玩的嗎？
謝小白走到病床邊上，道：“姐妹，你這是病啊，得找心理醫生治！”
蘇玲娜搖頭，“他已經覺醒了自我意識，不再是快穿世界的普通NPC了。如果不是星網系統限制誕生自我意識的AI離開星網，我早就讓他來到現實了。”
謝小白驚嘆：“厲害了，竟然還能突破次元壁的嗎！”
“你是從古代穿越來的嗎？這項技術早在十年前就成熟了。”
蘇玲娜嫌棄地瞥了一眼謝小白，接著說道：
“開創了我們快穿時代的虛域科技葉總裁，就把他覺醒了自我意識的AI秘書，轉移到了機器人身上。”
這一段謝小白在集訓的快穿歷史上有學過。
快穿時代之前，一批無良公司把低等文明星球的智慧生命，投入生存游戲，通過轉播他們在游戲中的廝殺謀取暴利。
那時候，還是個生存游戲玩家的葉總裁，懟天懟地懟空氣，硬是通過自己超高的人氣，引起了社會廣泛的關注，為玩家爭取權利。一步步成為虛域科技總裁，開創了一條不會流血的娛樂體系。
也就是現在的快穿體系。
再往后，就是謝星辰的時代。
謝星辰把粗糙的快穿體系，演化出了無限可能。
雖然他耀眼的時間很短暫，但卻是競技流快穿任務者的集大成者，影響了一代快穿任務者。
而現在，競技流成為過去式，但謝星辰的折騰出來的套路，卻極具前瞻性，依舊在快穿教科書上，供一批批快穿任務者學習使用。
謝小白腦子里過了一遍教科書上的歷史，回顧了兩位快穿史上的大人物的光輝事跡。
她回過神來：“不對啊，這和你不退賽又有什么關系？”
蘇玲娜答：“他目前所在的快穿位面主控權，在銀河平臺呂長歌導師手里，并被拿來用作我們的比賽位面。
“你不會還不知道吧？這次選秀，最終會依據名次獎勵獲勝者快穿資源。
“第一名能夠從所有的比賽位面之中，選擇一個位面，獲得其一個月的使用權。”
如今，各平臺幾乎壟斷了所有快穿位面的準入權，沒簽約的個人任務者只能花幾個月的時間，排號申請為數不多的開放位面。
而就算是簽約了平臺的普通快穿任務者，一個月能分上一次快穿位面就不錯了，想輪上個適合自己的好資源，更是難上加難。
所以，這么多快穿選手才會為了個選秀名次掙破頭皮。
蘇玲娜不缺快穿資源，卻獨獨想要呂長歌手里那一個快穿位面的使用權。一個月的時間，夠她和她的“對象”談好幾世甜甜的戀愛了。
謝小白：“我還是頭一次見到，有人想爭第一的理由，這么清新脫俗。可你的精神力……”
蘇玲娜財大氣粗地笑道：“沒有什么，是氪金辦不到的。如果辦不到，那就是氪得還太少。”
她向謝小白的個人終端推送了一個網頁。
貧民窟少女謝小白打開光屏，上面是一種精神力恢復特效藥的購買界面。
該特效藥主打立刻見效和對身體無傷害兩大賣點，和顆仙丹似的。
這顆“仙丹”的價格也配得上它的逼格。
謝小白看清特效藥價格后面有幾個零之后，默默算了算自己要給雪絨爸爸做多少年代言才能買上一顆。
就這空檔，蘇玲娜已經下了單，一口氣買了十顆，參加商家買十贈一的活動。
這難道就是傳說中的……
你我本無緣，全靠我充錢？
蘇玲娜買完東西，縮回被窩，掀開一角露出頭，碧藍的瞳孔里映著謝小白的人影：“我跟你說這些，才不是把你當成好朋友了。”
“那你跟別人說過這件事嗎？”
蘇玲娜留給謝小白一個裹成蠶寶寶的背影：“沒有。”
謝小白忍著笑離開醫務室，個人終端響了。
洛佳給她發送了一條巨長的信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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