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意識到自己笑的有些放肆，洛清語趕緊收住了笑聲。兩只手不知所措的在腿上廝磨。
運足靈力，邱小雨朝那團(tuán)篝火反手一掌，那團(tuán)欲滅將熄的篝火又重新燃了起來。紅熱的火光印在兩個人的面頰上。
洛清語搓搓手心指指那團(tuán)蒲草道：“我，去那邊坐吧。”
邱小雨點點頭。指指腳邊道：“我坐這邊。”
洛清語點點頭，走到蒲草團(tuán)上坐下來。
離了篝火寒氣一下?lián)溥^來，洛清語抱著腿縮在角落里。
半晌，洛清語開口道：“聽說你在外圍祭典中降了羽靈蛇？”
邱小雨一愣：“你聽誰說的？”
洛清語愕然：“不是嗎？”
邱小雨道：“事確實是有這么個事，只是你怎么會知道？”
洛清語低頭不語。
邱小雨追問道：“還有，你怎么會來忘川秋水？”
洛清語：“……”
邱小雨走到洛清語低頭看著她道：“你可別告訴我說你是來找我的？”
洛清語抬眸望著他道：“如果我說我就是來找你的呢？”
邱小雨變了臉色，沉聲道：“我之前跟你說過了，不要來找我，我有事自然會去找你們的，你忘了嗎？”
洛清語低聲道：“我沒忘。”
邱小雨沉聲道：“沒忘沒忘就好。”
洛清語抬眸追問：“你為什么不愿意來夜宿街呢？”
邱小雨邪笑一聲。
夜宿街是個怎樣的存在？
雖說玄門百家對他即是輕視又是忌憚，從來沒有把他當(dāng)做玄門中的一分子但是他卻也活的安心自在。
無拘無束馳騁于這放蕩不羈的人世間倒也算得上自在瀟灑。
邱小雨反問：“我為什么要去夜宿街呢？”
洛清語：“……我……”
邱小雨道：“洛清語，有些事情我希望你能學(xué)會適可而止。”
他道：“我邱小雨不想做的事誰都勉強不了。”
洛清語脫口而出：“那你家族的仇你不報了嗎？”
邱小雨目光一怔，一股狠戾瞬間布滿他的瞳孔。
剛剛那張英俊瀟灑的臉上登時爬上一抹狠辣，他目光如炬死死盯著洛清語的臉。
厲聲道：“你怎么會知道我家族的事？”
洛清語：“……我……”
看到邱小雨突然變了臉色洛清語登時怯弱了。她承認(rèn)她特別害怕這樣的邱小雨。這樣的眼神她只有在邱小雨極度憤怒的時候才會看到，比如雁子山上的那次。
那樣的眼神此生只需一次就好，因為只要一次就會讓人終生難忘！
邱小雨一步步朝她逼近，邊走邊道：“這件事情連忘憂都不知道，你又怎么會知道？”
話音未落邱小雨已經(jīng)一把鉗住洛清語的脖頸將她整個人從蒲葦團(tuán)上拎了起來。
洛清語嚇到了，她拼命的拍打邱小雨的手臂，然而卻是徒勞無功。
覺察到主人的異樣一旁的赤月劍忽然拔地而起抽出了劍鞘朝邱小雨刺來。
手指一松縱身一閃，邱小雨躲了過去。洛清語失了支撐跌坐在那團(tuán)蒲草上。
赤月劍擋在洛清語的身前，懸在她與邱小雨的中間。
捂著脖頸洛清語微目看他。
邱小雨眼冒兇光，咬牙切齒道：“說，你怎么會知道？”
被邱小雨那么憤力的掐住脖頸洛清語此時只覺得自己的喉嚨處又緊又痛，甚至連呼吸都覺得困難。
她重重提了口氣，喘息道：“邱小雨你冷靜一下。”
冷靜？
此時的邱小雨根本沒法冷靜。
家族之仇是他這輩子最大的逆鱗，是他此生最最不愿提及的往事。
八歲那年發(fā)生的一幕幕不管是在他腦海里還是心里都烙下深深的印記。
他一直試著忘掉，并且他也以為自己已經(jīng)忘掉了，可是洛清語猝不及防的提起讓他一下子明白原來在他的心里那件事情從來都沒有真正過去。
腦海中是一片血雨腥風(fēng)。
父親、母親、門生、仆役，還有那個年僅三歲的妹妹。
他們都倒在一片血泊之中到死眼睛都沒有閉上……
邱小雨睜大著眼睛，似乎又看到了那個渾身是血的妹妹伸出一只小手哭著對他喊：“哥哥救我，哥哥救救我！”
兩只手死死的按在頭的兩邊，邱小雨崩潰的大叫一聲蹲在角落里瑟瑟發(fā)抖。
口中喃喃自語，眼神里是赤裸裸的恐懼。
洛清語沖上前一把拉住邱小雨的手腕，害怕道：“小雨，小雨你怎么了？”
像是受到了極大的驚嚇，邱小雨一把推開洛清語跌跌撞撞的沖出了山洞！
“邱小雨！”
洛清語急切的呼聲被邱小雨甩在了身后！
瓢潑大雨從天而降毫不客氣的劈在邱小雨的身上。
頂著大雨邱小雨毫無目的的在雨中狂奔，不知道自己到底跑了多久也不知道現(xiàn)在到底身在何處。
看不清臉上是淚水還是雨水。
就這么在雨里狂奔著，一直跑一直跑，直到他腳底一軟再也沒有力氣支撐下去時一頭栽進(jìn)一處水洼里。
那片水洼不深卻能將他整個人埋在里面，邱小雨像死了一樣將頭埋在里面整個人好像漂浮在那里。
攥著兩只拳頭在地上拼命的捶打，水花四濺落在他的發(fā)髻和衣服上，留下一個個猙獰的泥痕。
翻過身子邱小雨仰目望天。
那雨滴像一把把磨過的利刃朝他刺來。
那雨下的又急又快，砸到人的臉上火辣辣的疼。但是邱小雨卻死死的睜大了眼睛，任憑那雨水砸進(jìn)他的眼里、口里、心里！
邱小雨哽咽著從喉嚨里扯出兩個字。
“果果……”
果果，這是邱小雨妹妹的名字。
她叫邱果，而邱小雨卻喜歡叫她果果。
一個三歲的小可愛，天天跟在哥哥的身后奶聲奶氣的追著哥哥的屁股后面跑，邊跑邊叫：“哥哥，哥哥！”
邱小雨自問自己這一生最最幸福的時光就是八歲以前的時候。
那時候父母還在，妹妹也在，邱氏家族的所有人都在！
那會兒的他還是個無憂無慮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兒郎。每天領(lǐng)著妹妹不是在母親跟前調(diào)皮搗蛋就是在街市上追逐嬉戲。
帶著妹妹爬樹掏鳥下河摸魚。
邱小雨本以為這樣的日子會一直毫無界限的延續(xù)下去，因為幸福這種東西沒人會嫌棄。
直到有一天他從外面回來時推開門看到滿目猩紅，偌大的院子里全是橫七豎八的尸體和濃厚的血腥氣。
邱小雨被眼前的一幕驚呆了，等他反應(yīng)過來時他開始拼命的在尸體里翻找他的父母還有妹妹。
那一天也和今夜一樣下著大雨。
地上的血水被雨水沖斥的毫無章法的隨意流動，像極了地獄里邪魔那被撕爛的嘴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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