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家不知道開在哪個邊角里的游樂園，在路兜兜轉轉了半天以后，終于還是讓姜鳳林和湯曉曉兩個找到了在哪，只是入眼處的一片蕭條和破敗，確實與宣傳和印象中的游樂場實在不太一樣。

    “這里多久沒人來啦？”姜鳳林嫌棄的用手指在一個紅色的滑梯輕輕的抹了一手，看著指腹再顯眼不過的灰色，姜鳳林支著手艱難的想從口袋里找出塊紙巾來把那臟污干干凈凈的抹殺掉。

    看姜鳳林皺著眉找不到出處，湯曉曉從自己包里翻出了塊濕巾遞了過去，雖然解了姜鳳林的問題，但這個園子確實一眼看的到邊，若是換個身手靈活的，都不用買票，直接**走，那點高度甚至都攔不住個腿長的。

    但是一人十塊錢的價格，確實也不能再期望更多了。湯曉曉長吐口氣，走了大半天找到這么個地方，像是特意來苦修一樣，未修完的建筑材料還倒著大半，難為這樣的地方竟然還開了兩家小鋪子，在這也園區里賣點雜貨，也不知道那盈虧怎樣。

    拉著姜鳳林繞著小院子走了一圈，唯一那點能看的風景都被湯曉曉一一的拍了個夠，推著姜鳳林做了半天模特，雖然又被數落了一通拍照技術的垃圾，但至少也沒逼著她把照片都給刪了。

    湯曉曉拉著耍賴一樣坐在長椅不起來的姜鳳林，這院子雖然不好看，但來都來了，至少也比那單調的馬路好看多了。

    “逛完了我們回去？”姜鳳林晃了晃湯曉曉拉著他的胳膊，對湯曉曉這對著一個荒野院子都能來興致的腦回路，姜鳳林已經不想最去吐槽更多，倒是剛才聽售票處的那個老人講這附近有個什么的廟來著，名字這突然的一回想，竟然已經忘得差不多了。

    見姜鳳林興致不高，湯曉曉那點強撐著的開朗也慢慢的熄了火，懶懶的靠著姜鳳林坐下，折騰了一天的人終于知道自己原來已經老的跑不動也跳不動了。

    “干嘛非要來這，要是在城里，現在就能帶你去吃點好吃的了，哪像現在，除了那家店里那點不多的零食，連口熱的都沒有？”

    “熱的？”湯曉曉想不清楚這么熱的天姜鳳林到底對熱的有多執著，但平心而論，那家店里還是有那么口熱的吃食，“要不我找人給你來碗泡面？”

    剛才遛的那圈里，店里別的有什么她記不清楚，但是那些泡面還是很引人注目的，雖然味道不是很全，但是泡一碗也算是滿足了姜鳳林那一口熱食。

    “不用，一會回去，想吃什么我給你做。”姜鳳林摟著湯曉曉笑了笑，在這只能看看草和枯樹的游樂園里，實在有負游樂園的名號。

    竟然還是蘇揚唯一一家，姜鳳林四下打量了會，雖然湯曉曉看著想再呆一陣，但是這里實在太無聊了，比他前兩天看的那部紀錄片還要無聊。

    “走嗎？”姜鳳林拍了拍出神的湯曉曉問。

    “嗯，走吧，”湯曉曉流連的又四下掃了幾眼，她還想著這里有多有趣，若只有這些，實在讓人有些失望，姜鳳林就在前面走著，湯曉曉心里墜墜的，那點無處寄托的心思，就沒著沒落的飄著。

    “沒玩夠我們可以在附近走走，之前那個售票的不是說這附近還有……”湯曉曉的情緒不高這點姜鳳林很容易就察覺到了，本以為是還不想回去，湯曉曉卻揚著臉對他笑了笑。

    “回去吧，我累了。”湯曉曉沒想好怎么和姜鳳林說，那忽然的想法現在想想她自己都覺得有些好笑。

    等回了車，隨著倒車，那方簡單的院子便越退越遠，湯曉曉望著窗外那點看不見的影子，破敗的院墻一時間在心里倒忽然多了幾點不一樣的趣味。

    “笑什么？”姜鳳林扭頭看著湯曉曉那忽然傻乎乎的一笑，周遭一松的氣氛，引得姜鳳林也跟著笑了一下。

    “沒什么，看著沒東西，忽然發現等離開了才覺得想念這種感情，竟然可以美化一切。”湯曉曉扭頭看著手邊不斷后退的景色，這方天地也許這一輩子也只會走這一趟，越是如此想，越覺得那點已經不可及的記憶美得不可言語，可另一個記憶又清醒的的告訴她，這種美有多么虛妄。

    姜鳳林沒出聲，臉淡淡的掛著點笑，既沒贊同也沒反對，只是若有如無的笑著，從游樂園到小公寓，湯曉曉都覺得剛才的想法已經不再好笑，姜鳳林卻還津津有味的品著那點笑意。

    晚姜鳳林看著坐在電腦前的湯曉曉，說要出去玩的是她，晚一個人在這碼著白日空下的那些也是她，安靜的房間里只有不斷的鍵盤敲擊聲，姜鳳林在那敲擊聲里愣愣的出神。

    “曉，我們去龍山吧，如果你不喜歡那，我們去淇濱也可以，我想了想，其他地方雖然也不錯，但是畢竟紅姨和白叔還在，我們也不能老這樣在蘇揚呆著。”

    “想好了？”湯曉曉停下手里的工作，微一轉頭便找到了姜鳳林的位子，兩人現在都沒了工作，若不是還想著把手里的這部完成，湯曉曉總覺他們下一頓可能連飯都要吃不起了。

    “嗯，淇濱我不知道，不過龍山倒是有一個游樂場，記得每周五的晚還會有煙火表演，一起去嗎？”姜鳳林合手里的書，倚半在身后的書架，靜靜的等著湯曉曉的答案。

    龍山嗎？湯曉曉抬頭看著姜鳳林，他是什么時候知道的？

    “我……我，”湯曉曉張了兩次口，正想著要怎么把她的想法告訴姜鳳林，就見姜鳳林

    有些緊張的走到了她旁邊坐了下來。

    “淇濱也挺好的，以前不是還說要去給紅姨幫忙，我們去那邊開一家店，我做飯，你收錢，我們一定能比紅姨做得好，我可是學了不少陳師傅的手藝呢。”

    一個人的笑是放松還是刻意，不管是最資深的戲子，還是人間路一個在普通不過的人，笑總是最容易分辨的，欣慰的，放松的，苦澀的，無奈的，每一種笑都給人一種不同的表達，不管如何的扭曲和改變，違背心念的笑，總帶了幾分的虛假。

    “可淇濱的游樂場不好玩，里面也沒有煙火表演，”湯曉曉拉著姜鳳林的大手輕輕的拍了兩下，“我想看的，真的。”

    想起今天那場實在有些寒酸的郊游，湯曉曉忍不住彎了彎嘴角，“再說你要是給那么多人做起飯來，那不就是也要跟著吃大鍋飯了，我還是喜歡你做給我一個人吃，而且就算你跟我去了淇濱萬紅同志也不會讓你摻和進她的生意里，她從沒打算讓我接手那家小店，前幾天她還和我講過，說要把那些東西都給賣了。

    “因為你太笨嗎？”姜鳳林低頭笑了一聲，似乎已經看到了湯萬紅拉著湯曉曉一臉語重心長又頗為恨鐵不成的樣子。

    “怎么可能，”湯曉曉驕傲的一抬頭，眼睛乜斜的掃了眼肚子笑的歡快的姜鳳林，“她是覺得我做的太難吃了，而且陳師傅也確實不能在繼續做下去了，這么多年，她應該早就想不做了，但陳師傅是個不服輸的人，走了一輩子，犟了一輩子，到最后也放不下那點手藝，好好的放松下來感受身邊錯過的一切。”

    “你呢，有想好回去要做什么嗎？你要是真想開家飯店，我也不攔著你，說不定我幫你和萬紅同志講講，將她那一套搭著轉給你。”湯曉曉覆著姜鳳林的手掌輕輕的笑著，目標并不總會在你需要的時候等著你，很多時候你要一邊尋找，一邊確認自己需要的到底是什么。

    姜鳳林像是真的打定了主意要離開，看著開始慢慢整理著公寓里的雜物的姜鳳林，湯曉曉終于有了他們真的要分開了的失望，這么久，那個人從沒出現過，為了什么已經不重要，那根將斷不斷的線，在姜鳳林下決心要走的那一刻，便真的斷了。

    “我出去一趟，要捎點什么回來嗎？”湯曉曉一邊換鞋一邊朝樓喊著，思前想后，湯曉曉還是想去紋舟見一見林振威，就算不是林振威，至少齊涵應該也可以給她一個她疑惑了這么久的答案。

    姜鳳林在樓含糊的回了一聲，湯曉曉一分神沒有聽清，便高喊著讓姜鳳林再說一遍。

    “我說！你把自己好好的帶回來就成，還有啊，你之前不是說想和喝甜的嗎，可以在外面買點梨帶回來，我給你做梨湯喝。”

    只是兩個字，湯曉曉便覺得自己的味蕾已經有些忍耐不住，遙遙的和趴在二樓欄桿的姜鳳林擺了擺手，便從車庫把車開了出去。

    一路慢行至紋舟，這個時間應該大部分人都在，從之前婚禮見過之后，湯曉曉還是第一次回來紋舟，停薪留職，湯曉曉當初和齊涵要的這點照顧，再想起來時竟也有了幾分要斷不斷的牽扯。

    一路大廈里的人仍然有幾個認識的熱情打著招呼，湯曉曉一個人宅在家里就不見人，忽然面對這么多小臉喜悅漲的臉色紅潤，連帶著身的精神氣也高了不少。

    翁迪在走廊見到湯曉曉時驚訝的和湯曉曉對看了至少五秒，趁著翁迪叫出來前，湯曉曉兩步前就捂住了翁迪的嘴巴。

    “唔唔唔唔唔唔？”翁迪聲音含糊的從指縫里露了幾聲，湯曉曉實在分辨不出，這才在翁迪的耳邊輕聲的叮囑。

    “我放開你，你別叫啊。”湯曉曉覺得自己像是在搶劫，只是挾持的這個人質，可能自己都不知道自己那一嗓子會有多么大的威力。

    翁迪順從的點了點頭，湯曉曉狐疑的看著翁迪一會，見她確實不像剛才那般激動，這才慢慢的把手放了下來。

    “你怎么回來了？”翁迪一邊問著湯曉曉，一邊不知從哪掏出了鏡子和口紅細細的補著有了些凌亂的妝容。

    湯曉曉直看到翁迪收了鏡子，這才苦笑著回道，“來辦點事。”

    “你還敢回來啊！”翁迪壓著嗓子怪叫一聲，那隱忍著的點點怒氣，讓湯曉曉更加覺得。。

    “我為什么不敢回來，倒是你，我們才多久沒見，你至于……”湯曉曉夸張的比了個手勢，看著那氣吞山河樣的古怪，翁迪抖了抖肩，拉著湯曉曉找了一間無人的休息室坐了下來。

    “你知不知道姜總辭職了！”翁迪鼓著眼睛十分鄭重的同湯曉曉講，卻見湯曉曉無辜的眨了眨眼睛，似乎在反問她，她看起來像不知道的樣子嗎？

    “你……”湯曉曉的淡定一下讓翁迪失了記憶，本想接的話更在喉嚨里就像一個只是堵在哪里的魚刺，干脆利索，堵得嚴嚴實實。

    “他又沒打算瞞著我，再說，這樣的事，瞞也瞞不住吧。”湯曉曉無奈的長嘆口氣，姜鳳林是沒有瞞著她，倒是她自己，竟然過了好多天才反應過來事情不對。

    翁迪撇著嘴一時不知道該說什么，像是明白湯曉曉的難處，一臉知心大姐姐的笑，與那雙放光的眸子格外不相匹襯。

    “曉曉你啊，你既然知道就該躲得紋舟遠遠地，別說你和姜總結婚惹了多少人嫉妒，就現在，不管是正的反的，大的小的，各種途徑可都覺得你是姜總離開的理由，不知道多少人恨你呢。”

    翁迪的樣子看起來不像是在哄她，湯曉曉皺著眉更加不解，這也能和她扯關系，那天在婚宴大家不是都說的挺好的，各種祝福恭喜啥的，難道回去就背后扎小人了？

    “恨，我？”湯曉曉不明白指了指自己，“我什么都不知道啊，我這次回來就是想看看這邊是什么情況？怎么和我還有關系？”

    “沒有嗎？”翁迪不信的掃了湯曉曉兩眼，隨后放棄思考一樣的在湯曉曉的肩拍了兩下，“算了，真真假假的吧，你回來是打算做什么的，你聽外面的傳言就該知道，現在的紋舟，估計沒人知道你想要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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