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父,你怎么來啦!”
剛出了秘境,秦瑜便尋了地方和梅、蘇二人分妥了收獲。
無論是活著的、還是躺在地上的人族,都被秘境傳送了出來。
但出來的人數依然比進去的數量少了一大截。
禾元真人的臉色從弟子們出來開始,就下著雨,一直沒放晴過。
三人在禾元真人面前報備過后,自行先返回了宿處。
梅婉婉:“你瞧見了沒有,真人的臉仿佛在打雷。”
蘇小小:“這次弟子們能全須全尾出來的,只有七成,還死了兩成,傷了一成,你說說,真人的臉能不黑嗎?”
這是禾元真人第一次接手弟子事務,也是他最后一次接手弟子事務。
帶著這批雜役弟子回了宗內,禾元真人萎靡了好一陣,從此醉心修煉,再也不肯過問宗門人事。
玄明真君搖搖火扇:“想想這是好事。本來禾元的天賦也不在這里。”
不過這是后話。
玄明真君一見了三人,笑著說:“你們回來了?正好,我恰好要去找你們。”
蘇小小心里有無數的話要對蘇大說,知機的很,見勢就退走了。
“子言這丫頭,很有些不對的樣子。”玄明真君敲敲手上的扇,略略的皺著眉頭。
“子言?”
“哦,是蘇小小的大名兒。”梅婉婉見她不知,解釋道。“小小只是她的乳名,只不過叫的順口,小輩們都是叫她小名。”
“婉婉是你的大名還是小名?”秦瑜舉一反三。
“也是小名。”梅婉婉捧著臉,漫不經心的說:“正名這個東西,也只有在弟子冊上是正正規規的寫得。平時都是混著叫的。”
秦瑜正準備要細問時,玄明真君還在思索。“你們和子言這些天相處,可有察覺到什么不對?”
梅婉婉撓頭:“她不是一直都瘋瘋癲癲的嗎?”
秦瑜道:“她好似對我和婉婉很感興趣,而且,我曾聽她自言自語什么婉婉不應該還活著、或是我不該出現這樣的話語,而且她平日里的模樣頗為正常,但是某些時候卻會因為一些小事突然失控。”
“哦?她是這么說婉婉的?你還知道什么,細細的說與我。”玄明真君聽到梅婉婉應該在去年末的時候就染疾而亡的時候,捏著扇柄的手青筋暴出。
“不過婉婉不是還活的好好的么?”秦瑜見玄明真君的面上隱隱浮有怒氣之時,趕緊說:“可能就是如婉婉說的那般,小小、子言她有些不對勁。”
這倒不是秦瑜故意如此,而是這些確實都是秦瑜親耳聽到的,這一路行來,秦瑜時時刻刻也都提著心,怕會有對梅婉婉有什么妨礙。
幸而無恙,但是瞞著長輩并不是什么多好的舉動,秦瑜思忖多時,決定還是全盤托出。
畢竟師父們再如何,也比他們經驗充足。
玄明真君果然比她們要多知道些更隱秘的事情。他守著爐丹,時不時的扇一扇。
“你做的很好,這些事情,本就是要交給我們這些當師父的。”玄明真君對秦瑜說:“子言那個小丫頭,出世的時候,我們就發現這孩子的命格似是被什么動過似了。”
玄明真君慢慢的說:“蘇子言是真君的幼女,宗里近些年來新生的孩子少,她出世的時間是由宗門的幾位真君合力推演的,端的是“開天辟地作良緣,吉日良時萬物全”的上佳時辰。”
“但是子言出世那日,卻生出了波瀾。”玄明真君略過了一些隱秘,繼續說:“但子言這丫頭無辜牽連,打出世就有些異狀顯現。”
修真界仙緣好的孩子出世,來個吉瑞之象也是例行之事,宗門若是有弟子有這樣的良緣,都是要好好的加以大肆宣揚的。但看玄明真君的模樣,明顯不是如此。
“……這孩子對碧霞、對明行不知為何都有些不知何故的敵意,明行那時便懷疑,這孩子殼子底下,是不是換了人了,被什么老鬼奪了舍。不過再三試探后,內里靈魂和身體又的確是契合的,這孩子確實就是他的女兒,這才沒把她丟進后山去喂狼。”玄明真君有些感慨。“現在看起來,即便不是奪舍,也是如禪宗一般的重生之術。這孩子,定然是知道些什么,滋生了心魔了……”別人不知道,他卻是知道的。若不是得了生機,這孩子如今也難逃劫難。
“這事我得和明瓚說道說道……”他敲了敲扇子,說:“這事你們不要管,我有正事尋小瑜,婉婉先出去等一等。”
梅婉婉噘噘嘴,道:“還有什么事不能與我說,阿瑜的事就是我的事,師父你這樣做是偏心!”
“得了得了。”玄明真君道:“我還真是欠了你的。”
“你師父也該到了才是。”他話音剛落,謝行云就到了。
“你筑基了?”這是謝行云瞧見秦瑜的第一句話。“受了內傷?”
他對著玄明真君的臉,玄明真君撇撇嘴,道:“你別看我,吃的藥已經在爐子里了。”他梆梆梆的敲著爐子,不滿的說。
秦瑜才知道自己的這點傷早被玄明真君發覺了,有些不好意思的抿著嘴笑。
“明明是你招惹的事,影響了你徒弟……倒是要我給你收拾爛攤子。”玄明真君瞪著他,道:“我要吃龍肉!”
藏在附近的碧瞳莫名一抖。
碧瞳當年怎么也是一頭在妖界頗有地位的龍,不過后來和謝行云打了一架,不僅被謝行云斷了尾做了燒烤食材,還被放逐到武陵秘境這么些年,被只呆鳥管的死死的,也是龍生不幸。
謝行云安撫道:“這頭龍年紀大了,肉老,不香,還柴。”這話不過糊弄,玄明真君壓根就不信。
玄明真君傲嬌勁上來了,冷哼道:“肉老了,我還能煲湯!傷了咱們家的孩子,拿它煲個湯都算是輕的了。”
秦瑜聞言,十分的感動。
梅婉婉更是如此,感動的淚水從嘴角流出,差點沒拉出亮晶的絲來。
“擦擦,你都沒見過呢,這么隨便就流出哈喇子的嗎?矜持點!”秦瑜恨鐵不成鋼的說。
不過這兩位又沒有進過武陵秘境,是怎么知道是此龍是彼龍的?
玄明真君揮著扇子,頂蓋掀起,熱氣化為白霧似的云散開,顯出了里面成形的兩丸丹來。
“小瑜張嘴。”他道,扇子一挑一揮,丹藥就順順利利的入了口。“這藥是修復火毒和培元的,至于丹田的損傷,你自己慢慢補得比較牢靠。”
秦瑜起身行禮,口中卻被苦的不行。
論起味道這位真君還真的比不上梅婉婉的丹藥,口味千奇百不說,不好吃就是了。
“師父師父,我的呢?”梅婉婉扒著他的手臂,眼睛亮晶晶。
玄明真君翻了個白眼,要不是梅婉婉這次全須全尾的從里面出來,秦瑜還沒這么快吃得上藥來著。“去去去,你湊什么熱鬧。”
“師父~”梅婉婉的聲音正可謂是甜如蜜糖。玄明真君素來是抵抗不住這樣的糖衣攻勢的,沒好氣的拿扇子輕輕敲打她的頭。
“張嘴。”丹爐里的另一枚煉好的丹藥入了口,梅婉婉笑瞇瞇的吸了一口丹液,甜絲絲的。“甜的,師父真好。”
玄明真君口中責怪著她的沒大沒小,心中卻是舒坦的,也不浪費他這幾天從甜菊里煉甜汁的功夫了。
“把你從秘境里帶出來的妖族叫過來吧。”謝行云對秦瑜說。
“好的師父。”秦瑜通過契約,召喚這兩只不知道在哪里撒歡的妖族。
她還沒有正式解約,兩只妖族尚不能離她太遠。之前過來的時候,這兩只大概是聞著了玄明真君的氣息,死活不肯上來。
秦瑜不知道碧瞳和自家師父之間的愛恨情仇,還以為是天然的等級壓制,這些妖族趨利避兇的鼻子靈的很,等閑不敢往高階修士面前湊。
沒一盞茶的功夫,碧瞳和呆鳥就一前一后的從窗戶跳進來了。
“氣死吾,樓下那廝頗沒有眼力。”碧瞳身量長了些,不過依舊是獸形,學了人族行走,顯得很有些滑稽。
謝行云收斂了氣息,坐在那里對它笑。差點沒把剛從窗戶進來的它給嚇跳出去。
呆鳥看見它倒是頗為開心,嘎嘎咕咕的叫個不停。
“借你內室一用。”謝行云拎著戰戰兢兢的碧瞳,轉身進了內室,呆鳥吧嗒吧嗒的跟在他背后也進了內室,還頗通人性的合了門。
玄明真君揮揮手上的離火扇,道:“不要急,你師父要說服這兩位幫個忙,一時半會怕是出不來,現下還是得我們聊一聊。”
“小瑜如今到了筑基,準備何時渡雷劫?何時出宗?”玄明真君邊說,邊從身邊的玉盤里選了幾株備好的靈花丟了進去。
秦瑜拱手道:“本想等丹田的傷好了再渡劫。”
玄明真君說:“你那處本君也看了,要等靈根和那火徹底融合,恐怕得要個十年八載的。你師父也是的,竟是弄了這么一個傷人傷己的東西給你。”
秦瑜聞言笑了笑,這是好意。
玄明真君對徒弟的態度是無所謂徒弟長成什么樣,除了在丹術上嚴格一些,平日其他的方面都是隨和的。
尤其是梅婉婉,從前甚至是整日被窩里進被窩里出的頭一號懶貨。她不練功也從不打罵教導,反倒是積極為她尋找其他的人來保護,免了自己弟子練功的勞累。
“對呀對呀,阿瑜的臉都被這東西折騰尖了。”梅婉婉在一旁大聲的說。“好幾日沒睡一個好覺了。”
還真是不怕內室的謝行云聽見。
“筑基嘛,雷劫不過是走走過場,我和你師父都是不擔心的。但是卻有另一劫,你師父一直擔心,可聽說過心劫?”
“授課的時候師傅說過。”秦瑜道。
入了筑基,就要面對雷劫和心劫雙重的劫難,其中雷劫好說,就是必須要經歷幾道雷劈,這雷劫雖然過的痛苦,但是心里做足了準備,還可以用什么法器偷個懶躲個劫。但是心劫就不一樣了,心魔是看不見的、藏在最深處的,來無影去無蹤,往往挑一個人脆弱的地方進攻,防不勝防。
或許壓根就沒有什么真正的防范辦法。
“雷劫和心劫雖然是不同的劫,但是有不少修士碰上兩劫同至的情況,這是最兇險的。”玄明真君道。“你師父怕你碰上這樣的情況,便專程回來,要帶你去走走。”
“走走?”秦瑜疑惑的說。“是去哪里?”
“去湘陽。”謝行云推開內室的門,身后跟著蔫蔫的一龍一鳥。
“可是,我們還要回宗去……銷契。”出宗的時候,是尋了別的由頭出來的,宗內也沒給她們多少在外的時間。
若是期限到了不歸,后果極為嚴重,宗門一方會派專人尋找,若是出了什么意外還好,宗門頂多讓刑堂去講講道理。若是有意不歸,輕則去領上幾鞭子,重則逐出宗門。
“宗主的手令。”謝行云取出了一塊巴掌大的令牌。“已向宗門報備過了。待你過了雷劫,可憑此直接前往下界。”
“師父?”秦瑜接過手令,有些不知所措。
“無妄海上唯一的通道,如今是由劍宗把守的。你拿著手令才出的去。”謝行云臉上露出淺淡的笑意。“你到時候專心應付別界之人便是。”
“先不說這個。”謝行云讓她收好手令。說:“你到筑基,隨時可能面對心魔。當師傅的沒別的什么可做的,只有讓你先感受一遍。湘陽城里有我昔日得的一塊心魔石,這石頭能讓人心神失守,產生真實的幻覺,勾起最深的欲望……這和心魔劫極為相似,趁這個時候帶你先去體驗一番,若是你在下界遭遇此劫,也不至于心慌意亂。”
“還有,聽聞你和湘陽下屬的幾位鎮主早就見過了?”謝行云問。
“師父,我起初也并不知道他們是湘陽城的鎮守,甚至連師父您……”名下有湘陽城都不知道。秦瑜忙著解釋,心中擔心謝行云會認為她有別的心思。
“無事。”謝行云看出了她的窘迫,安撫道:“之前你的修為還不夠,若是過早接觸這些雜事,一是不利于你專心修煉,二呢,鎮守們都是宗內出色的弟子,你若能力遠低于他們,鎮守們面上敬你,心里卻會輕視你的能力和年紀。如今你入了筑基,才算與他們有了平等對話的資格,你后面還有師父,再不會出現這樣的情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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