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瑜想問了伯伯的下落,救出來也好給家里人當(dāng)個見面禮。
畢竟自己算是違抗了家里要她專心修道的本意,自己偷摸跑回來的。
要說偷摸跑回來那也就算了,又因為迷信不敢回家,光沖這點(diǎn)當(dāng)爺爺?shù)木湍馨阉却蛘哿恕?br />
打折是真打折,過去祖宗晚年迷信佛法,覺得佛門有一招“當(dāng)頭棒喝”很適合教養(yǎng)子孫,并且發(fā)揚(yáng)光大,除了要嫁人的女孩子怕打壞了嫁不出去,沒享受過祖宗傳下來的家法,其他的孩子都是從小揍大的。
法棍有半人高,還在佛寺開過光。秦瑜有幸小時候逃過了,這個年紀(jì)了也不想被晚輩們圍觀挨打。
如今秦瑜是巴不得多來幾個這樣的好事,好替她擋擋災(zāi),畢竟長輩肯定挨打在前,說不定人一多,自己這頓打就免了。
秦瑜心下盤算的美滋滋,再三確認(rèn)了伯伯如今可能在的幾個地方,便準(zhǔn)備去看看情況。
“你就不要去了。留下來幫伯娘她們收拾收拾,準(zhǔn)備些衣物飯食,若是人救回來了,剛好他能吃上,要是人沒找著,留給我吃也是正好。”秦瑜攔了蘇青跟上來的腳步。“況且這家里的情況還有些不明白的,都得麻煩你替我打聽打聽了。”
蘇青心知這人是嫌棄他拉了后腿,但是一個沒留神人就不見了,對著面前的空氣也是無奈至極。“不是才說的不能夠動仙法嗎?”
那勞么子的天地意志只說不能殺凡人,有沒說我不能給自己提供生活的便利啊。
說起來既然有了還算確定的地址,一個個找過去不就行了?
不過秦瑜此時還真是有些想念未知那個家伙,要是有她弄些術(shù)法再算算方位,今日也就不必一處處的上門找了。
吳德全在京城一個月,每日下午的尋找,才把地方最終限定在五處。
其中兩處在帝都北城,一處在東城,剩下兩處都在西城。
正所謂東富西貴南賤北貧,帝都東城西城多是富貴人家,而南城北城居民多貧賤。
也由此,東西兩處的治安是遠(yuǎn)遠(yuǎn)好過南城和北城的。尤其是西城,原本西城的王府、官邸、富家宅邸數(shù)量最多,號稱那處隨便掉下塊磚石來都能砸死個不大不小的官來,但是后來火災(zāi)也是西城最嚴(yán)重,許多人家搬到受災(zāi)最輕的東城去,那處的居住環(huán)境比之前就寬敞多了。
吳家姐弟的小院子在南城邊上,最近就是東城。
不過東邊這個地址原是個富商之家,如今賣給了才調(diào)入帝都的一位外任官員。這官員秦瑜在一條街外的攤位上打聽過,官聲極好,以清正廉潔著稱。
宅子從外面看,也確實(shí)是看不出什么端倪來。午后有陽光照射的緣故,溫度正適宜打盹睡覺,門子在門邊犯困。秦瑜隱了身形,大搖大擺的從大門進(jìn)去,圍著這處三進(jìn)宅子轉(zhuǎn)了個圈,除了近距離的看了一場婆媳相對的好戲,瞧見了這家中的一面外面生了綠苔,但內(nèi)里實(shí)由黃金壘就的墻壁,一無所獲。
沒什么暗門,沒什么地牢,唯一跟牢房有些關(guān)聯(lián)的是小姐的閨房。
真是小姐的閨房。秦瑜眼饞完金磚壘就的墻壁后,從兜里摸了把瓜子兒旁觀家庭鬧劇。
當(dāng)兒媳的要救女兒性命,說是做得再如何不對,那也是她身上掉下的一塊肉。當(dāng)婆婆拼命阻攔,說是這孽女留下會妨害兒子的前程和清白名聲,要女兒后院還有大把的庶女由得她教養(yǎng),要是她再無理吵鬧,就休怪她不看在幾個孫子的面子上休了她這潑婦,再找一位更年輕更高貴的新婦與兒子堪配。
而爭吵的焦點(diǎn)卻在屋子里要被餓死了。
是真的要被餓死了。
秦瑜覺著熱鬧,湊近了些看。這屋子外面置了兩把大鎖,內(nèi)里一個小姑娘,約莫六七歲的樣子,孤零零的躺在地上,嘴唇泛白,皮膚暗淡,眼睛睜得大大的看著突然現(xiàn)出身形的秦瑜。
這小姑娘臉上還有些已經(jīng)干涸的淚痕,面上臟兮兮的,大概是她許久之前哭出來的。手邊一個碎茶杯,大概是想找水喝的時候碰下來的。
但這屋子里半點(diǎn)水也沒有,秦瑜喂了些水給她,但她吞咽都困難,只得把水往她喉嚨里灌。
這時外面的動靜也少了好些,大抵是兒媳沒鬧過婆婆,又被下人“請”了出去。
小姑娘聽不見外頭的動靜,眼里也慢慢散了光彩,沒了求生的意志。
“哎,你醒醒啊。”秦瑜搖晃道。
那小姑娘被一晃蕩,嘔了水出來。
“你水給的過多了。”來接魂的鬼差沒忍住,插了句嘴。
“這樣啊。”秦瑜收了水,對來拿魂的差爺?shù)懒寺曋x。
“謝倒是不用謝,不過你這一弄,我回去不好交代啊。”他有些為難的說。“還不如讓你再灌點(diǎn)水下去,雖然死因改了,但至少我不必空手跑一趟啊。”
秦瑜:“你看,活都活了……”那就不要太在乎了吧。
“不過放在這家里,你救了一回,下回也還是要死的,還得讓我再跑一趟,這就很是劃不來了。”那差爺?shù)馈!拔叶荚谶@府上收了好幾次魂了……”
“您吃些什么,上好的靈果子您吃不吃?”秦瑜拿了一枚靈果塞了嘴,說:“她這既然都活了,我這也盡量保證短時間不勞您再多走一趟,成嗎?”
那鬼差識貨,陶醉的聞了一口果香,塞到袖子里,揣著袖子說話。
“這成不成的,都是小事,不過您可想好嘍,您救了她,她要是之后為非作歹、干了些傷天害理的事,得了報應(yīng)您都是得同罪的。”他唆了一眼地上躺尸的小姑娘,開口勸道。
秦瑜單純救人,沒想這么多,但是開弓沒有回頭箭,這小姑娘現(xiàn)在死了,性命是得算到她頭上去的,那什么天道之前不管,但這小姑娘的命歸她的,就絕對要管了。
生前受苦秦瑜是不想的,身后的報應(yīng)嘛,命都沒了,只要魂飛魄散的速度都快,這些什么報應(yīng)的就一定追不上她!
“曉得了。”秦瑜道。“多謝您提醒。”
這房間里空氣頗為污濁,差爺又沒了差事,離得遠(yuǎn)遠(yuǎn)的看戲。
秦瑜心里確定要救人了,活著不必什么都強(qiáng),但是又有些顧忌,勸道:“活著不比什么都強(qiáng)?”
小姑娘傷了喉嚨不能夠言語。差爺卻一旁閑聊說:“活著有時候也不比死了強(qiáng),就這小姑娘,雖生在高門大戶,不也差點(diǎn)被活活餓死了么?”
秦瑜想了想外面為數(shù)不少的仆役,覺得也甚是奇怪,沒事餓死個五六歲的小姑娘做什么。
“你不知,這家老爺是個最清廉的官,端方不過的人物,這姑娘是他的三女,因為前些日子接了男仆役遞來的一塊糕餅,被她爹瞧見了,說什么‘女子豈容漫受僮餌’,說她是行為不端,便要餓死她。”這事差爺也是生平僅見,頗為驚奇的說。
“差爺應(yīng)該仙逝挺久了吧。”秦瑜好奇的問。
那差爺一挺胸膛,道:“沈爺我是前朝的鬼。”
“果然是老前輩了。”秦瑜大悟說:“您應(yīng)該就職不久,或者是不管楚、越幾國的民眾罷。”
“您有眼光,考了五回才當(dāng)上這地府的官,出來一看,呦呵,皇帝爺爺都換了五六位了,國朝都換了個。”沈差爺樂呵呵的說。
“您要是到南邊轉(zhuǎn)轉(zhuǎn)去,我記得十幾年前就弄些什么裹腳、三寸金蓮什么的,小女孩子的腳生生勒斷了半拉,不使生長,裹成個粽子似的,走路也不能走了,好好的人弄成殘廢一般的,還說什么弱柳扶風(fēng),以此為美的,您見多了也就不覺得奇怪了。”秦瑜說。
“果然驚奇,果然驚奇!”沈差爺才從鬼山鬼海的地府公務(wù)員考試中好不容易爬上了岸,哪知道幾百年過去了天都變了,聽著些小事都連連驚嘆不已。
秦瑜還有找伯伯的事呢,這小姑娘倒是不知道這么辦了。
“我給你兩條路選呢,一是我?guī)愠鋈フ夷铮隳镆娔氵@樣,說不定能護(hù)住你平安度過去,你再低調(diào)點(diǎn),幾年你就能嫁人出去了。”說到嫁人這姑娘就有些反應(yīng)了,秦瑜以為是說動了呢。急忙趁火打鐵。“第二呢,留你在這不管,只怕還是會害了性命,我可以帶你出去,不過我沒有什么大宅子仆人什么的伺候著,你要是跟我走多半受苦。”
秦瑜因為消化靈火的關(guān)系,自己如今都是病歪歪的模樣,自信這姑娘不會棄了家里的好日子不過跟著她走,喜滋滋的準(zhǔn)備帶她出去。
沒想到這姑娘轉(zhuǎn)了轉(zhuǎn)眼珠子,堅定的說:“跟你走。”
“你確定嗎?跟我走你可是要鋪床疊被灑掃庭院,干很多活計的!”秦瑜恐嚇?biāo)馈?br />
那姑娘一聽,更堅定了。“跟你。”
沈差爺在旁邊也道:“你人都救了,放在身邊也放心些。”
秦瑜見那姑娘神色堅決,道:“我?guī)阕撸銊e后悔。”
小姑娘虛弱的點(diǎn)了點(diǎn)頭。
秦瑜頗有拐帶幼女的奇怪之感,但是心里卻又覺得沒什么更好的處理辦法。現(xiàn)下便要帶了著姑娘走。
不過那姑娘有些別扭搖了搖頭,道:“恩人,奴想換身衣服。”
這小姑娘一個人關(guān)在這屋子里,頗有些污穢狼狽,之前萬念俱灰不覺得如何,現(xiàn)在卻有些在意,不肯要秦瑜抱她。
秦瑜明白過來,失笑,還是個愛干凈的小姑娘,摸了摸她泛黃的頭,安撫道:“你閉上眼,姐姐給你變個法術(shù)。”
她乖巧的閉上眼,秦瑜見沈差爺自覺地出了門,拈了法訣,輕輕的按在她的額頭上,溫暖干凈的水流包裹著她,又替她換上了一身秦瑜自己沒上身過的舊日衣服。
“姐姐,好舒服啊。”
秦瑜背了她離開,道:“可別就睡了,得帶你吃些東西去。差爺,這塊你熟,我要找個地方,能關(guān)人的,你可知道在哪嗎?”
沈差爺轉(zhuǎn)了轉(zhuǎn)眼珠子,瞧了瞧她背上的小姑娘模樣,態(tài)度又熱切了幾分。“我在皇城生,死了又當(dāng)了幾百年的皇城鬼,這皇城內(nèi)外,還沒有我不知道的地方。”他拍著胸脯保證道:“您是要找什么?您說,無論是活的死的,我一準(zhǔn)給您找出來。”
秦瑜見他如此說,便把秦杉的模樣相貌說了一遍。
沈差爺轉(zhuǎn)轉(zhuǎn)眼珠子,道:“您說這人,我些許有些印象,不過時日長了有些模糊,需要些時間整理整理,要不您?”
“麻煩您幫著跑一趟,我?guī)е≌言跂|城的仙氣來等著消息。”秦瑜想了想道。
沈差爺留了個印信給她,只說要她稍等消息。
秦瑜帶著小昭回了仙氣來,帶她用了些餐食,便就覺著身邊突然微冷,沈差爺帶著另一個鬼差一同來了。
“姑娘說的,我這同伴恰好是知道的。”沈差爺說:“不過我們不能進(jìn)去,只能給姑娘帶帶路。”
秦瑜奇了,還有什么地方,是這些鬼差也不能進(jìn)的嗎?
那知情的鬼差平平淡淡的說:“不能,那里陽氣過重,還有如姑娘一般的修仙之人在,很是危險。”
“修仙之人的修為比之我如何?”秦瑜問道。
那鬼差比沈差爺話少多了,三個字打發(fā)了秦瑜:“差不多。”
不過救人要緊,秦瑜得了這三個字也沒多問,跟著帶路的鬼差爺在帝都的街道七繞八拐,到了西城的一處府邸。
“這處主人家是?”
沈差爺?shù)溃骸澳喇?dāng)今天子的國丈,當(dāng)下武國最炙手可熱的權(quán)臣曹睿嗎?此處就是他的宅邸。”
“權(quán)臣宅邸,難怪你們不敢進(jìn)去。”
“倒不是不敢進(jìn)去,只是咱們也算半個鬼修,這宅子里的那個修士,修的是至陽之火,若非必要,我們也實(shí)在不愿與他打交道。”沈差爺?shù)馈!半m說水火相克,但姑娘能不與他起沖突,就盡量避免罷。”
秦瑜點(diǎn)了點(diǎn)頭,也感受到了里頭那處火團(tuán)一般的氣息,接受了好意道:“我只為救人,也不欲多糾纏,不過若是遇見了,也不怕就是了。”
“走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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