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展需要活動活動筋骨, 以免自己緊張到失控,在開完會以后, 他去了葡萄園, 開始幫忙除雜草, 這天天氣很熱, 他很快就忙得汗流浹背, 脫掉了襯衫。
風情在他身邊干活,過了一小時的樣子, 她看了看表,“該休息了。” 她說, “我們去聽新聞吧。”
他們坐在劉展的車里, 打開收音機,此時播報的簡訊跟他們先頭聽到的一模一樣, 劉展焦躁得咬牙切齒:“NND, 州長還不快點表個態(tài)!”
風情說:“我們也不能指望他馬上就妥協(xié)吧,對不對?”“話是這么說, 但是我覺得州長會有回應的, 說不定只是一次讓步的暗示。
“停建在建的開發(fā)項目又不是什么特別過分的要求,加州說不定會有幾百萬人舉雙手贊成。”
風情點了點頭: “可不是嗎, 在洛杉磯,由于過度開發(fā)造成污染的緣故,呼吸已經(jīng)是件危險的事情, 真是該死! 我真不敢相信那些人還能那樣子過日子。”
“但是什么也沒發(fā)生。”
“好啊, 我們一直覺得, 他們非得等到我們游行示威了才肯就范。"
“是啊” 劉展猶豫了片刻, 然石道:“我想我們那樣做的話,只怕是行不通吧。”
“你是說地震振動器?”
他又猶豫了, 除了風情以外, 他不會在別人面前這么坦誠, 而且他已經(jīng)有點后悔自己不該把心中的意圖表露出來,但是既然已經(jīng)開了口, 那就還是把話說完,
“”整個計劃。” 他說,“我害怕不會有地震,然后我們就會失敗。”
她有點吃驚, 他看得出這一點. 她看慣了劉展對任何事情都自信滿滿的樣子, 不過他以前也沒有做過這種事情。
在回葡萄園的路上, 她說: “今晚跟大家伙一起做點事情吧。”
“什么意思?”
“陪陪大家,跟大家一起做點事情, 你平常老是跟吳明在一起。"
大伙們做的所有事情都是愚蠢的,這才劉展看來無非就是在浪費他們那可悲的生命,劉展正想開口說點什么,但是他意識到,風情提出這個要求還有別的原因。
她覺得我明天可能會死。
這個想法給了他當頭一棒,他知道這次制造地震的計劃很危險, 這是當然的, 但是他主要考慮的是自己在冒險, 一旦他遇到不測, 東龍就會失去領導人, 他還沒有考慮過周邊人的感受。
他們重新開始干活,但是過了幾分鐘,他們就被打斷了。只見強子嘴巴都咧到耳朵邊上去了,他大叫道:“嘿,看看誰來了!"
劉展遙望著葡萄園對面,他本來希望來的人是任蓮,她把孩子送到舊金山去見他父親了。
只有她才能告訴劉展地震振動器到底該怎么用, 在她回來之前, 他是沒法安下心來的。但是她現(xiàn)在回來還太早了, 況且強子見到任蓮, 是不可能這么興奮的。
他看到有個男的走下山坡, 后面跟著個抱小孩的女人。
劉展皺了皺眉。 一般這個山谷一年到頭都不會有外人來, 今天早上卻來了個警察, 現(xiàn)在又是這幫人,但是他們是陌生人嗎? 他瞇起了眼睛,那個男的走路搖搖晃晃的, 身影特別熟悉, 等到他們走近了,劉展說:“我的天哪,那是王剛嗎?”
“是啊, 真的是王剛! ”
劉展跟在后面, 走得比較慢一些。
王剛是東龍的成員,其大名鼎鼎的程度,就連風情見了都要不禁喊出來,當然,這在閻羅面前,他就是個心甘情愿的小弟,很早就離隊了。
他喜歡劉展以前的領導方式,東龍早期勉強糊口的生活讓他樂在其中,他在此起彼伏的危機中尋歡作樂, 在白天那幾個小時的清醒時間里, 他喜歡醉酒, 或者約P, 或者邊醉酒邊噫藥。
他的藍調口琴吹得絕佳, 是東龍有史以術最成功的街頭乞丐 , 他加入東龍并不是為了找活干, 而是純粹的為了放縱自己的欲望,所以過了幾年之后, 當劉展和任蓮的統(tǒng)治確立了下來之后, 王剛便離開了 從此以后就再也沒有出現(xiàn)。
時隔多年, 他又回來了。
吳明摟著他,將他使勁摟住.
他們分開后,劉展發(fā)現(xiàn)王剛的精神狀況很不好, 他一直被人叫做瘦子, 但是現(xiàn)在, 他看起來就像一個快餓光的人, 他有著油膩膩的頭發(fā)和胡須, 但是胡須纏結在一起, 頭發(fā)也似乎已經(jīng)成片地掉落,牛仔褲和T恤都臟兮兮的, 有一只牛仔靴的鞋跟已經(jīng)脫落。
王剛介紹說, 和他在一起的女人叫杜鵑,她比他年輕, 不到二十五歲, 雖然臉色憔悴, 但是很美。 她的孩子是個小男孩,十八個月大。
她和孩子都跟王剛一樣又痩又臟,現(xiàn)在是村莊成員吃午飯的時間,他們把王剛帶到伙房,午飯是砂鍋粥, 粥是由珍珠麥熬成的, 里面放了村莊上種植的香草調味。
杜鵑狼吞虎咽地飽餐了一頓, 還喂了孩子,但是王剛只吃了幾口,就點燃了香煙。
王剛很緊張, 老是大笑, 過于賣力地想表現(xiàn)出友好的姿態(tài),他焦躁不安, 抽起煙來一根接著一根。 他究竟想要什么? 不過他很快就會告訴劉展答案了。
他們清理桌子, 刷洗碗筷的時候, 王剛把劉展拉到一邊, 說道:“我有樣東西想給你看, 跟我來。”劉展聳了聳肩, 跟他走了出去。
劉展一邊走, 一邊掏出一小包煙草和一盒卷煙紙。
村莊成員白天一般不吸國產香煙, 因為這會減緩他們在葡萄園里的干活進度,但是今天是個特殊的日子, 劉展覺得他需要放松一下神經(jīng), 當他們走上山坡, 穿過樹林時, 他動作麻利地卷好了他的劣質香煙。
王剛舔了舔嘴唇: “你沒有那種刺激的玩意 兒嗎?”
“你這段時間用的是什么,王剛?”
“一種小紅糖, 時不時就來一點, 你懂的, 我是想讓頭腦保持清醒。”
怪不得呢,原來王剛成了癮君子。
“我們這里沒有,” 劉展告訴他, “沒有人用這種東西。”
“不管誰吸食, 我都會馬上把他趕走, 連讓他喘息的時間都沒有。”劉展點燃了他的那根劣質香煙。
走到停車的空地時,王剛說: “就是它了。”
一開始, 劉展看不出這是什么,這車轍像是卡車的, 但是什么么車型呢? 它的漆色很艷麗, 呈紅色, 車身上有畫, 上面畫著一個噴火的怪物, 上邊還有西班牙文, 這些字的也很艷俗。
王剛知道劉展不認識西班牙字, 他說上面寫著“極樂殿堂,這是一輛嘉年華卡車。”
劉展明白了, 有很多小型嘉年華設備在卡車上的車發(fā)動機為正在使用的設備提供電力,用完之后,零件就會折疊起來, 裝在卡車里, 運送到下一個地點。
劉展把香煙遞給他, 說道:“這是你的嗎?”
王剛深吸了一口, 將煙放下來, 吐出煙霧, 然后說道:“我靠這個討生活已經(jīng)有十年了, 但是它需要修理一下了, 我沒錢修理, 所以得把它賣了。”
劉展現(xiàn)在明白他想做什么了。
王剛又吸了一口香煙, 但是沒有把煙遞回去: “它應該值一萬五千美元, 但是我就要一萬好了。”
劉展點了點頭:“聽起來還挺劃算的呢??對有些人來說。"
“你們或許應該買下來呢。”王剛說。
“我要這種玩意兒做什么,王剛?”
“這是一筆不錯的投資, 要是你在華夏待不下去,或者是收獲不好的時候, 你就可以開著這輛卡車出去賺點錢了。”
他們有倒霉時候,而且這種情況難免會發(fā)生。
他們對生死一點辦法也沒有。
劉展搖了搖頭道: “沒門, 但是我祝你好運. 老伙計,你繼續(xù)吧, 會找到買家的。 ”
王剛肯定知道事情不會這么順利, 但是他還是一副驚慌失措的樣子道:“嘿,劉展,老實跟你說吧 我現(xiàn)在情況不妙,你能借我一萬刀嗎? 這樣我就能緩過來了。”
“你的意思是, 這樣你就能痛痛快快地過一把癮了, 然后, 用不了幾天, 你就會完全回到原點。”
“我們沒錢。” 劉展告訴他, “我已經(jīng)遣散了東龍,把錢都分給了隊員們,作為老人,你應該知道,我是個不喜歡講錢的人, 你不記得了嗎?”
王剛面露狡猾的神情:“你肯定藏了私房錢的啦,別裝了!"
“你覺得我會告訴你嗎?抱歉, 兄弟, 幫不上忙。”
王剛說: “太打擊我了, 兄弟, 我的意思是, 我真的遇到麻煩了."
劉展說: “還有, 你不要背著我去問吳明, 因為你問他也沒用。." 他的話中透出一股狠勁, “你聽到了嗎?”
“聽到了, 聽到了,” 王剛說著, 臉上露出害怕的表情,“冷靜, 劉展, 哥們兒, 冷靜。”
劉展整個下午都在擔心任蓮, 擔心她改變主意, 決定回到尚志根的身邊, 或者純粹出于對將軍恐懼而開車逃跑。
如果是這樣, 他就完但了, 他跟村莊里的任何人都沒有辦法解讀尚志根的光盤效據(jù), 找出明天該在哪里安放地震振動器。
夜幕降臨的時候, 她出現(xiàn)了, 這讓他大大松了一口氣。
劉展跟王剛差不多大。 王剛的死期就快到了, 劉展對此深信不疑。
很快, 那個女人就會帶著小孩離開他。
他會不惜餓著肚來滿足自己的毒癮,他可能會吸毒過量, 或者用劣等毒品來毒害對體, 說不定他會干脆濫用自己的身體系統(tǒng), 直到身體失常, 患上肺炎, 總有一天, 他會死去。
如果劉展失去了自己的信念, 他就會落得跟王剛一樣的下場。
劉展帶著健康的心態(tài)想象著自己回歸正常華夏社會的生活, 他幻想著自己的平凡人生活,購買潮牌的翼尖鞋,在家里看電視和吃街邊的路邊攤。
可是,他總是適應不了規(guī)則, 他永遠不會甘于屈居人下。
在東龍,劉展制定規(guī)則,改變規(guī)則, 他就是規(guī)則。
風情走了過來道:“該去聽訪談的節(jié)目了。”她說。
他和風情向停車的圓形空地走去, 他們發(fā)現(xiàn)任蓮已經(jīng)在那里了,坐在汽車的后座上,聽著收音機。 她已經(jīng)穿上了從免費商店那里拿來的亮黃色襯衫和藍色牛仔褲。
這身衣服對她來說太大了, 她已經(jīng)把T恤塞進了褲子里, 用皮帶把牛仔褲系得緊緊的, 襯托出自己的小蠻腰,雖然是個女戰(zhàn)士,但她還是性感得要命。
主持人說話時有降調的鼻音, 聽眾很容易被催眠。
他的強項就是把聽眾真心相信, 卻又羞于承認的事情大聲說出來,他所說的大多是些標準的法西斯主義問題, 比如, 艾滋病是對罪惡的懲罰,不同的人種擁有不同的智力水平,這個世界需要的是嚴格的紀律,所有的政客都愚蠢而腐敗。
劉展猜想, 他的觀眾八成都是那種肥胖的白人,這種人所有的見識都是從酒吧里聽風。
風情說:“他身上集中了我所討厭的所有的氣質, 心懷成見 ,假裝高尚, 虛偽做作, 自以為是,而且真的很蠢。”
“這是事實。” 劉展說. “準備聽節(jié)目了。
只聽見主持人正在說道:“下面我再讀一遍州長的內閣秘書安巴尼爾先生發(fā)布的聲明。”
【精彩東方文學 www.nuodawy.com】 提供武動乾坤等作品手打文字版最新章節(jié)首發(fā),txt電子書格式免費下載歡迎注冊收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