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禮記》有言,故人不獨親其親,不獨子其子,使老有所終,壯有所用,幼有所長,鰥、寡、孤、獨、廢疾者皆有所養!表n珂從袖中抽出兩張合約,“這可是是個‘沽名釣譽’的好機會。不管他們處于真情道義還是博取名聲,總有人愿意出錢!
忘憂接過合約一瞧,分別是給瓏思坊、聚寶軒背后主子的倡議,一座女學堂可抵一年賦稅。
瓏思坊與聚寶軒一年交給朝廷的稅收就差不多是二百多兩,如此只要自己貼一百多兩就能博得名聲,何樂不為?
何況朝廷并未規定女學大小,倘使有人想賺些銀子,完全辦得到。
她拿著兩張合約來到書桌前,當場簽下兩個假名:“你說的對,總有人愿意出錢!
韓珂將兩張吹干的合約收入袖中,滿臉笑意望著她:“殿試后,你的名字必傳滿寧國。”
傳滿……寧國?
忘憂撐在案上,居高臨下望著坐著的他:“韓相這是給我惹禍呢,還是惹禍呢?”
韓珂笑意更濃:“來打賭嗎,一個月后,自見分曉!
……
昭寧元年五月十六日的黎明,宮門大開,宮人與官員魚貫而出宣旨令在外等候的眾貢士入內。
貢士們在宮人的引導下列隊分為兩排,一入宮禁便覺天威凜然,大氣都不敢喘。
裴松抬眼一望,天際泛起魚肚白,雖時已入夏,可晨風吹入薄衣仍是生寒,踏著皇城內的石磚道更是涼意從心底而起。
越靠近保和殿,周身窸窸窣窣的閑聊聲便越小,眾人也察覺出宮內宮外的不同,一些活潑的也不得不收斂性子低頭行進。
小太監們拎著宮燈候立一旁,好讓禮部官員在校名時能看得清楚些。與會試時不同,貢士們不得自帶飲食,遂有官員拿了薄餅發給排隊等候的貢士。
從清晨他們需得考到入夜方出,這些薄餅也就成了他們的早午膳。無論出身如何,一視同仁。
待禮部官員將來人都驗明正身,天已徹底發亮,這時才有另一批官員一路領著他們到保和殿階梯下祗候。
裴松站在人群當中,不便盯著某一人看,便如同其他人一樣索性抬頭望天。只見保和殿琉璃瓦在初陽映照下蒙蒙發亮,直到如今他還覺得從院試到殿試,眨眼而過,是多么不真實。
“進了大殿可莫要忘了規矩!你們見的可是陛下與攝政王,不得造次!
禮部官員一遍一遍復述要點,生生要把“規矩”“天威”刻進他們腦子里。
沈培鴻在人群里拱手垂立,他早已習慣眾人的目光匯聚在自己身上,盡管被盯得背后發毛還是穩住心緒定定候著。
又等了一刻有余,保和殿中方有人傳話出來,禮部的官吏們便讓候著的貢士們按照排定的順序依次登殿。
大殿之中宮燭明亮,殿磚光潔可鑒人。只見龍座高高在上,一旁擺著兩排座椅,下面滿滿當當排好了殿試用的桌椅。
眾人找到自己的位子,也不敢坐,各各低頭瞧著自己桌上整齊排放文房四寶,心里琢磨著各自的事。
四百多人只錄二百余人,是委以重任還是平淡起步,成敗在此一舉。
又過了片刻,宇文汐終于從殿后而入,他難得心情不錯,腳步生風。在場所有人在禮官指引下立即行禮山呼:“吾皇萬歲萬萬歲!”
“平身!彼﹂_袍子坐在龍椅子上,看著眼前一群朝氣蓬勃的書生學子統一穿著清一色灰白素色衣袍,頗有唐太宗一番“天下英雄盡入吾彀中矣”的豪情壯志。
宇文汐又說了些期望的話,聽得貢士們也隱隱激動起來。
聽旁人說起陛下是一回事,親眼見到是一回事,親耳聽到他說話又是另一回事。
在殿中的陛下風度翩翩,眸色柔和,哪有一絲暴君的模樣?
宇文汐的目光慢慢掃過座下眾人,末了瞥向一旁的禮部官吏,微微一點頭。
有翰林院大學士自殿側上來,從內案上取過策論題目,捧授給候著的禮部官吏。
禮部官吏立即下發題目,每一個動作都仿佛有定規般整齊劃一。下發完畢便垂侍在宇文汐身側,高聲道:“不得改題,日落上收!”
隨著鐘聲一響,殿試開始,貢士們低頭翻開策論試題,即見第一眼便神態各異。有的蹙起眉頭,有的面露喜色,有的只顧研墨也不知心里有幾番思量。
裴松迅速讀完題也有幾分恍惚。今年的策論統共只有兩題,可這兩題道道都是陷阱。
一為如何處置在科舉中作弊的書生與私相授受的官員,二為是否該開辦女學,又該如何實施。
大理寺至今扣押著在會試中作弊的書生,難道就是為了今日的策論?
裴松只是輕輕一笑,朝廷豈會對這種事沒主意?不過另有打算。單這一題無論答就已然得罪了那些舉薦“人才”的權貴,陛下這是要叫人才為自己所用啊。
而后一女學,在逸王設宴時已有所耳聞。陛下的意思大抵是支持的,可一旦考生作答的立場是支持,那必然與另一派持否定態度的大臣為敵。如此便又除去未來進士為老臣拉攏的可能。
他思量的片刻,終是停下研墨的動作,在紙上落下字:臣對:臣聞天下有不可易之道,然不可易之道為何……
殿中落筆聲不斷,宇文汐在眾人面上瞥過,其旁又有心腹官員小聲說著貢士們的名字。
幾乎宇文汐每看一眼那人便報出名,直到沈培鴻而止,宇文汐的目光卻不再下移。
“陛下?”官員輕聲提醒著,宇文汐依舊盯著正執筆如飛的沈培鴻久久不放:“那人,真是會元沈培鴻?”
“是!惫賳T輕聲應著,知道宇文汐看見了丑陋的面貌也是一驚。
宇文汐輕輕嘆了口氣,他先前看過沈培鴻的文章還贊嘆不已,字跡端正,又有些歐陽公遺風。可沒想到他面目丑陋至此,倒叫他有些失望,甚至,有幾絲厭惡。
他的目光又繼續移過去,官員又輕聲抱著名字,直到宇文汐再看不清那人臉方罷。
他在龍椅上撐了會兒著實無聊,一群貢士答題有什么好看的。他又偏過頭輕聲問著身旁人:“攝政王呢?他為何未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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