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想到哲哲那雙澄澈蔚藍(lán)的眼眸,陽光和煦暖人心扉的笑容,及他于云起峰之后對我無怨由地照顧陪伴,淚水便奪眶而出,他和斐羅完全不同,一直是那樣貼心而有禮,從不曾逼迫于我。
雖然有個心結(jié)在我心里,我不懂得是當(dāng)日祭壇之上,國師法能口口聲聲引導(dǎo)眾人我的純陽命是天譴降五味真火引發(fā)林火的根源,而剛好哲哲才是能操縱五味真火之人,既然他們是串通一氣,為何在將要取我性命的緊要關(guān)頭他又倒戈相向冒死救我。
而此刻顯然不是問緣由的時候,因為比我更加悲痛的是他,十歲起歷經(jīng)草原生死抉擇,自此同體相伴至今的斐羅。
斐羅益發(fā)用力地?fù)碜∥遥恢欠駜蓚人的悲傷疊加到了一起,我淚流成河喃喃低語,“哲哲說不記得當(dāng)時活下來的是誰了,只知道因為太孤單太想念,有一天另一個人便出現(xiàn)在這身體里了。如同太陽和月亮,擁有同一片天空,日復(fù)一日此升彼降,即便從不見面,卻有著各自的責(zé)任和擔(dān)當(dāng),有著我們自己的秩序,也因此我們不再寂寞。”
他已不能應(yīng)我,只是深深埋頭在我肩上,須臾我肩頭的衣衫被淚水浸濕一片。此刻,我身邊的他不再是那個不可一世的王,而似是當(dāng)年草原上那個孤獨無助的十歲孩童,獨自面對未知充滿了深深的恐懼。
“都是因為我,對不起,我會陪著你,陪著你到你好起來。”我輕撫他的脊背,深吸口氣抑制著抽泣安慰著他。
他不答,只是搖頭。
就在此時,不遠(yuǎn)處藍(lán)色光影忽然閃現(xiàn),鬼泣手捧著一個小方盒出現(xiàn),一見斐羅和我擁在一處,頭避過一側(cè)叫道,“哎吆,宮主,鬼泣來的不是時候。我退下,一會兒再來。”
我一見他時本能想掙脫斐羅,而已然來不及,心中嘆口氣暗忖著,還不若光明正大地安撫斐羅,免得這家伙回縹煙山亂嚼舌根,再害我費力解釋。抹了臉上淚水才出聲應(yīng)他,“慢著,你突然出現(xiàn)必是有事,來都來了,說吧,可是猙之牙到手了。”
斐羅見我有正事與鬼泣說,克制了一下情緒,閃過一旁,但估計是不愿被看到垂淚的樣子,依舊背對鬼泣。
鬼泣這才嘻嘻一笑,正過臉來上前對我道,“宮主英明,蘭姨的天羅傘修好了,我給遂崢?biāo)土巳ァUl知他一見,抱著那傘又是哭又是笑的,不過終是沒忘了對宮主的承諾,把猙之牙雙手奉上。”
“遂崢雖然侍貌傲物,脾氣任性古怪了些,但畢竟是于這三界有位份有臉面的人,說出的話豈會不算。”我打開盒子,果然是他那枚白森森的一不小心就能傷到人的尖牙利齒,被我收來再置于法寶袋內(nèi),“昆侖七圣五件信物到手,還差最后兩件了。做得不錯,沒事了,你先回吧。對了,不要有點功績卻讓亂說話給抵沒了。”我十指交叉在嘴邊,眼神跟他又強(qiáng)調(diào)了一下。
他咂舌正要轉(zhuǎn)身離去,斐羅背著身突然發(fā)問道,“慢著,如若笞靈鞭鞭在地仙身上又如何?”
我剛要示意他不要說實話,斐羅卻猛然面向我,眼睛直視于我,讓我無法做出反應(yīng),而耳中聽著無所不知的鬼泣傲嬌的聲音道,“若鞭的是地仙,一鞭鞭去的是修為,二鞭鞭毀的是內(nèi)丹,三鞭鞭的靈魂離體,這能不能找回來就看機(jī)緣造化了。”
聽得我心中不安,面對著斐羅地逼視,先揮手讓鬼泣退下,待他消失不見才低頭輕聲道,“我知這笞靈鞭兇險,挨上非同小可,但未想到居然與凡人也就是一步之差,修為內(nèi)丹皆可再修,無非是時間問題。至于招魂歸位,能做這事之人世上已不多,不過好在我的家人們應(yīng)能助我……”
斐羅忿然打斷我道,“這就是當(dāng)時你只問鬼泣其一不問其二的原因,你的家人應(yīng)能助你,如若不能呢?此刻身體冰冷躺在那里的就是你。幸虧有他再次不顧一切地救你,可這樣的事情不會再有了,煩你以后再助人之前先顧好自己。”
他言語中連“哲哲”兩字都回避了,可見是多么抗拒面對他的離去。而他面上雖是惱極了我,心中卻是擔(dān)心我,我不再多做解釋,只給了他一個懂了的眼神,鄭重地應(yīng)他一聲,“嗯。”
不待他反應(yīng),我伸手扯了他的衣袖,往離恨天來處而去,“待你想說的時候,給我講講你們的故事,我隨時樂意聽。現(xiàn)在我們回去找姒婳給你烤紅薯吃。”
只有能坦然地說出來,才意味著放下,才能走出來,這樣的道理我們都明白。
斐羅卻反手握住我的手往前走去,我一驚已是落在他身后,他回身望向我,眼眸里一片黯淡,“我講,但讓我牽你的手,給我些勇氣。”
慣以冷漠面孔示人的他,幾時曾直白地求助過別人,被他修長冰冷的手緊緊握著,能感知他心底的脆弱,我不再拒絕,任由他牽著。
走過周邊冰封的桃林,又是一片溫柔旖旎的風(fēng)光,云蒸霞蔚,清風(fēng)徐來,花瓣若蝶,落英繽紛。經(jīng)過一番桃花雨的洗禮,心緒都隨著寧靜柔和,斐羅回憶之門也一同打開。
“十二年前,按照草原王的選拔規(guī)矩,十歲的我和哲哲一同被丟棄在草原上,讓我們生存十日,只能有一個活下來繼承王位。其實用的是最殘酷訓(xùn)練獒犬的方法,你可聽說過?
十犬一獒,給強(qiáng)壯的幼崽斷食,放在一起,餓紅了眼就開始搏命廝殺,最后勝出的就會成為獒犬,如此調(diào)教出的獒犬遠(yuǎn)勝雄獅。和它們不同的,我們被灌輸?shù)氖菫樯婧屯跷欢鴳?zhàn)。”雖時隔多年他一提起那段回憶仍是眼中幽火重燃,青筋暴起。
“匪夷所思吧,你們漢人講究孔孟之道,溫良恭儉讓仁義禮智信忠孝廉恥勇。可我們是蠻夷,我的族人為達(dá)目的不擇手段。”
言及此處我的手都被他握痛了,安撫他道,“我雖沒長在宮廷,在縹煙山閑來無事也看過娘親藏書閣的話本子,這里的帝王家也好不到哪里去,所有卑劣手段都用在了暗處而已。怪只怪你生在帝王家,欲戴王冠,必承其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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