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原之所以將雄圖大業告之屏幽，并非心情大好一時沖動，而是謀定而動。

    他謀劃的點丹生財之道畢竟與尋常行當不同，賺取高額利潤的關鍵在于“量身定做”——只有找到那些身陷瓶頸，不得不尋求丹藥之助、卻又找不到合適丹藥的人，才會花大價錢買與自身真氣契合的靈氣丸。

    這種“潛在客戶”雖然不少，但要想找到、要想取信，也不是件容易事。阿原雖然上山有幾個月了，但認識的人一只手都數得出來，其中他信得過，又愿意幫忙的，也唯有屏幽師妹了。

    “調和五行……雒、師兄，你真的、真的能做到這樣的事？”

    屏幽師妹平日里總是小心翼翼、循規蹈矩的，可聽了阿原的雄圖霸業，竟像只受驚的小兔，一把抓住阿原的袖子卻說不出話來，直把臉都漲紅了。

    阿原不由得心中暗爽——這就是原大俠想要的效果，語不驚人死不休。而這顛覆修仙界常識的偉業，亦不過是原大俠通天路上的一個臺階而已。

    “可以一試，在我看來，即便不能做到完全一樣，有個八九分一致，也算有價值。”——這就是原大俠的修養，即便信心十足，表面上還要謙虛含糊一下。

    “當然，一上來總是要先驗證一下的。因此我想先尋個對象作為樣板，一旦成功，其他人同理，也都不在話下。只是不知宗門之中，哪些人會對這個有興趣？”

    屏幽本是玲瓏剔透的心思，從最初的震驚中緩過來之后，自然明白阿原的意思。她沉思了一下，緩緩道：“師兄要找之人，不妨讓我‘畫個相’。”

    “此人天資普通，靈根稍優，元脈平平，因此早早陷入瓶頸，只能寄希望靠丹藥突破。身為外門弟子，不敢指望宗門賜藥，只得自行尋買。恰好又在門中掌事，因此手頭有些積蓄，也舍得下血本一搏凝元……”

    阿原聽得連連點頭，屏幽師妹果然精明干練，這一番分析正中要害。

    “還有，即便雒師兄真有調和五行的本事，如何取信于人也是個問題。青凝峰弟子素來高傲，我丹桐峰弟子自矜在煉丹術上有所長，怕是都不會輕易相信師兄。剩下的唯有落云峰……”

    “有了！我倒是想到一個人選，落云峰的三位管事之一，常哲。師兄可認得他？”

    阿原揉了揉鼻子，點了點頭——這倒是巧了，落云峰每天上上下下那么多人，他就恰巧認識這一個，還是剛剛入門時風師兄帶他去拜山頭時見過一面。

    當時那常哲給他留下的印象還不錯，起碼客客氣氣的，比起青凝峰的嘴臉那是好多了。主峰管事，油水想必也不少，這常哲，還真是個不錯的對象。

    “不過，常哲其人老于世故，師兄最好是準備萬全再去找他。他可不是能陪師兄慢慢摸索之人。”

    阿原聽得一愣，只見屏幽師妹咬了咬嘴唇，幽幽道：“至于幫師兄驗證摸索之人，小妹厚顏自薦，師兄可否應允？”

    這個轉折，倒有點出乎意料。可轉念間，阿原又有幾分釋然。屏幽師妹若是沒有凝元之志，就不會大好年華泡在書館中苦讀了。但限于天資，一個年紀輕輕的外門弟子，又哪有出人頭地的機會？好不容易出現一絲機遇，自然是不肯放過的。

    “師妹，你也修煉到瓶頸了？”

    屏幽嫣然一笑道：“師兄取笑人家了，以小妹的天資，可謂盤低水淺，就算還沒達到瓶頸，修為進展也極為緩慢了。”

    “莫怪小妹癡心妄想，既入仙門，總是想著更進一步的。但小妹資質實在太差，四靈根修出的真氣混雜，市面上根本找不到合適的定元丹，連存個念想都不成……”

    平日里總是落落大方的少女此刻流露出幾分哀婉嬌柔之色，“雒師兄若真能任何調和五行真氣，點出我能用的凝氣丸……那不管怎么樣，也是存了一線希望……”

    “別看小妹本領低微，但這些年省吃儉用，也是有些家底的。湊一湊，一百靈石應該也湊得出來……”

    “啊？一百靈石？”

    原大俠發了一百靈石的橫財，已然躊躇志滿，準備大干一場。沒想到不顯山不露水的屏幽師妹，居然也有這般身家。

    “自然是算上能從師姐們那里借到的……”屏幽嬌柔一笑，也難得帶了幾分調笑之意，“小妹當然得厚著臉皮多說一些，否則雒師兄看不上眼，這樣的仙緣可就要白白錯過了。”

    萬萬沒想到，這么快，原大俠就成了別人眼中的“仙緣”。

    而屏幽見阿原愣愣不語，又繼續加碼道：“小妹這點身家，師兄自然是看不上的。但小妹四靈根也有好處，就是對真氣精純沒那么苛刻——反正也是一桶爛泥，差一點也無所謂，好歹還能增進修為。是以師兄拿小妹練手最合適不過了，就算一開始沒那么相合相符，也不至于白白浪費了真氣和材料。”

    話說到這份上，原大俠還有什么好說的，只得應道：“師妹太客氣了，有你相助，是我的福分。只是……”

    “只是我需要探查一下你的真氣，你能否將真氣渡到腕上？”

    這個“只是”，曾在落云城中難倒了阿原。最終的解決之法，想上一下也會臉紅心跳，斷不可復制。

    “小妹周天未通，真氣只能在丹田附近運轉。”屏幽猶豫了一下，“師兄在丹田附近查看不行么？”

    阿原不由得憋紅了臉，囁嚅道：“行自然是行，只是……”

    屏幽這才意識到“難處”在哪，霎時兩靨緋紅。不過片刻之后，她還是輕咬紅唇，輕輕掀起青衣下擺，道：“還請師兄一試……”

    …………

    糊里糊涂查驗完生平第一個“客戶”，掌心猶有幾分柔滑，阿原腦子里亂糟糟的，唯有反復想著正事——屏幽師妹的真氣，水木為多，金火居次，五行獨缺土相，這就是阿原接下來要去調和的真氣。

    正好風相真氣也是水木二相，大方向一致，就看什么時候能再次遁入夢境洞天，好好參悟嘗試一番了。

    有了靈石，有了目標，阿原的大計終于運轉起來，每天忙得不可開交。

    早上天不亮就到藏玄閣坐鎮，翻看風師兄的心得手卷，參悟玄機。

    午時之后就早早關店，策馬奔到長陽宗賭石坊，一邊蹭人解石，一邊精挑細選。

    到了晚上，回隱溪廬解石之后，再用古劍吸納束魂，同時煉氣煉魂。

    靈石靈圓飛快地花出去，真氣修為也一點點補上了虧空。萬事俱備，只等最關鍵的一環——入夢合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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