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宮的第一晚，祁政自然是來了未央宮。
“妾身參見皇上。”
“快起來。”見趙晴若彎身行禮，祁政快走幾步上前去扶。
“不是說了有孕之后禮數(shù)都免了嗎？”
趙晴若含笑回道：“皇上剛回宮，禮數(shù)還是要做一做的。舊都之行可好？”
祁政點(diǎn)了點(diǎn)頭，念起舊都時腦海里閃過一個身影，嘴角的笑容微滯，看著趙晴若的眼神閃躲了一下。
“朕都好。朝云和孩兒在京中可一切安好。”
趙晴若注意到了祁政方才的閃躲，面色如常地回道：“皇上之前特意囑咐讓木錦每日一封平安信送去舊都，便知妾身自是一切安好。”
互相問過近況之后，兩人之間一時無言。
從前也不是沒有安靜相處的時候，但是不曾像此時這般，好似一趟舊都之行，兩人莫名疏遠(yuǎn)了些。
趙晴若總覺得祁政的心底藏著些什么，但是她沒有開口去問。也許是因?yàn)椋男牡滓踩讨┦裁础?br />
子時月明，未央宮的寢殿只點(diǎn)著幾只燭燈。榻上的帝王睜著眼，看著周身熟悉的帳幔，和身畔在熟悉不過的人。
明明離宮之后每天都能念起她，但是如今回宮了，念著的人就躺在身邊，卻好像隔著些什么。
但是祁政卻不明白究竟隔著的是什么。
明明她還是她……
月在天上悄悄地走。它的步子那樣快，有時候竟叫人忽略了也隨著時間流逝在悄悄移動著的星盤。
謝輕顏靠在采星閣的欄邊，看著蒙著薄云有些黯淡的星月。
她還以為今夜祁政會來她這里。
可是，皇上卻是去了皇后那里。謝輕顏不明白，那個女人有著身孕，他去了能做什么？年輕貌美的自己，才是能哄他開心的那個人啊。
算了，來日方長。她不信，她會爭不過一群年老色衰的女人。
……
晨光熹微，趙晴若睜開眼時，身側(cè)已經(jīng)沒了人。
悠蘭說是祁政上朝起得早，見她睡著便沒喊她。趙晴若聽了呆愣了好一會兒才點(diǎn)了點(diǎn)頭。
之后幾日，祁政又恢復(fù)了以往的勤政，沒有踏足后宮。
趙晴若對此有些悵惘，又似乎松了口氣。
她也察覺到了他們之間對彼此的疏遠(yuǎn)，不過她不認(rèn)為這是因?yàn)橐粋�謝輕顏?zhàn)屗麄冸x了心。
她覺得，她的皇上之前走遠(yuǎn)了，而這舊都之行還沒有讓他看清路走回來。
但是，她不知道該怎么喚他回來……
這天，林織意進(jìn)宮來看望趙晴若。
“好久不見嫂嫂了。”見了娘家人，趙晴若的心情才好了一些。
“是啊。這不才從南域回來便進(jìn)宮來見娘娘了。”林織意瞧著比之前安靜的姑娘多了些端莊，有了幾分將軍夫人的模樣。
“父親他……可還好？”趙晴若問道。
“大夫說只要用藥調(diào)養(yǎng)著，便無恙。”
林織意雖是這樣說，但趙晴若卻明白趙崢怕已是纏綿病榻的情況了。
“哥哥其實(shí)不用急著回京。”
林織意道：“將軍孝心重，但是國事也不可耽誤。兵部出了那樣的亂子，將軍放心不下。”
兵部尚書前月急病突逝，尚書一位便空了出來。如今朝中大臣各有舉薦，有兩位呼聲最高之人，但是祁政還沒有做決斷。
前幾日兩派爭執(zhí)不休之時，其中一人被查出是頂了旁人的名字參與當(dāng)年的科考，實(shí)為罪臣之后。本來如此應(yīng)是大罪，別說尚書之位，應(yīng)將他當(dāng)即下獄。但是舉薦他的大臣卻以此人政績出色，清白為官為由請上免除責(zé)罰。這便爭論至今。
舉薦此人的大臣中，便有張遠(yuǎn)。趙晴若知道張遠(yuǎn)為此直言頂撞了祁政好幾回。
而祁政也似乎是真地對張遠(yuǎn)動了怒，竟當(dāng)朝斥責(zé)了數(shù)回。
林織意見趙晴若眉頭越皺越緊，勸道：“但是國事又有哪一日不是繁重的。總還是平安最重要。”
“嫂嫂說的對。”
兩人說話間，殿外有宮人通傳：“太子殿下到——”
趙晴若疑道：“昭兒怎么這時候回來了？”
祁昭進(jìn)殿來，見到林織意問了聲好：“嬸嬸。”
林織意行了禮，笑道：“聽說太子殿下去了范將軍的營中訓(xùn)練，小小年紀(jì)便有皇上當(dāng)年的風(fēng)范。”
聽了這般夸贊的祁昭只是笑了笑，便往殿后去了。趙晴若看過去，似乎見他抬手揉了揉胳膊。
“如今太子殿下文武雙全，溪和公主乖巧可人，娘娘這一胎再生個皇子或公主，便更圓滿了。”林織意看著趙晴若的肚子笑道。
趙晴若應(yīng)道：“嫂嫂也有是有福之人，良兒已經(jīng)能跟著哥哥御馬練兵了，永兒也可以讀書識字了。”
林織意道：“自然還是娘娘您的福澤深厚。這樣的福，可是旁人都趕不上的。”
林織意話音剛落，趙晴若還沒接話便聽于慎腳步匆匆地進(jìn)來了。
“稟皇后娘娘，麗嬪方才在尚宮局和康昭儀吵起來了。”
“所為何事？”
于慎回道：“好像是新進(jìn)的一批江南絲綢，尚衣司先前準(zhǔn)備給康昭儀做衣，但是麗嬪今日去看見了，說這布料是她用慣了的，便讓尚衣司先做她的。”
趙晴若蹙眉：“這樣的事，按宮規(guī)判先來后到來便好，怎么還特意與本宮說？”
于慎回道：“麗嬪和康昭儀吵起來時，淑妃也在，說……就讓麗嬪拿了去。”
“淑妃讓了麗嬪？”趙晴若疑道。
一旁的林織意聽了個一知半解，見趙晴若要處理，便知自己應(yīng)該退下了，起身行禮告退：“既然皇后娘娘還有事，妾身便告退了。”
“恕妾身多嘴一句。”林織意起身，看著趙晴若滿眼都是關(guān)懷：“娘娘有著身子，便是最貴重的人，旁人再鬧，也動不了半分。”
趙晴若聽罷，知道林織意是意有所指，會心一笑，回道：“勞哥哥嫂嫂惦記了。”
待林織意退出去后，趙晴若才正色問向于慎：“淑妃在場，竟就讓康昭儀讓給了麗嬪？”
“是。不過紀(jì)尚宮說還是要過問皇后娘娘，才讓人給奴穿了話。”
趙晴若想不通淑妃為何要縱著麗嬪，但此時先暫且按下了疑慮，道：“還是按宮規(guī)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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