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書言應了聲：“好。”

    不能跟易書言一起回家，原先設想好的故事情節突然要被全盤推翻，應星辰的情緒猛然間變得有些低落，情緒低落時，她也不想說些什么，想等易書言來講吧，他卻也什么都不講。無法，最后，應星辰便只好道：“嗯，那拜拜。”

    “拜拜。”易書言掛掉電話，垂下眼簾，沉默許久。

    蔣伯儒看著這學期考試不及格的名單，突然想起這個學期初，易書言要對大一下學期的各個科目進行補考，最后，竟奇跡般的全部及格了，他隨即又想起易書言那日在澄清湖前用流利的英語說出的那段話，于是便好奇地翻出了易書言的卷子來看。

    咦？他這張卷子還真有意思。全卷做了一部分題目，又空了一部分題目沒有做。而做了的那一部分題目，全對，正好達及格分數線。他故意的嗎？故意只答這些題，故意只拿個及格就算了？可他是哪來的自信自己做了的那部分題目就一定能全對呢？抑或，僅僅是碰巧？

    為了尋找這個答案，蔣伯儒不厭其煩地去找其他任課老師，要了易書言的卷子來看，結果，卻驚訝地發現，易書言全部的卷子都是這樣。

    他是怎么做到的？易書言不可能預先知道考題啊？如果他有本事預先就拿到考題，他大一考試的時候就不會不及格了。若說他大一拿不到考題，大二才拿到的，可我自己出的那一份，他也不可能拿得到啊。即使真讓他拿到了，他能清清楚楚地記住考卷的答案，而且每份考卷都正好做到及格分數線，就收手不做了，這也是本事啊！易書言，看來我真的得重新審視你這個人了。

    在易書言離校前一天的下午，蔣伯儒正走在回教學樓的路上，行至小湖邊時，恰巧看見了走在前方的易書言，于是，便叫了他一聲：“易書言。”

    易書言停下腳，轉過身來，看見是蔣伯儒，便禮貌地點頭向他問好：“蔣教授好。”

    他們兩人并排向前走著，蔣伯儒說道：“最近學習好像比從前用功了。”

    易書言淡淡一笑，謙虛地道：“應該的。”

    蔣伯儒滿意地點了點頭，“嗯，不錯。那你在學習上，有沒有遇到什么困難或者難解的疑惑？”

    易書言自跨年晚會之后，都沒怎么好好地看過應星辰，內心正煩悶著，現在聽到蔣伯儒如此一問，他怕自己跟他說有許多內容都沒聽懂的話，蔣伯儒會即刻給他來一場說教，讓他更加煩心，于是，他便答道：“蔣教授的課都說得很清楚明白，我暫時還沒有什么疑惑。”

    蔣伯儒“哈哈”地笑了，“那我考考你，急性心肌梗死，特異性最高的血清標志物是什么？”

    易書言隨口應道：“TNT。”

    “好。”蔣伯儒又問他：“第二心音固定分裂常見于什么？”

    “房間隔缺損。”易書言自然而然地又回答了出來。

    蔣伯儒十分滿意，又笑問：“我再問你，前壁心肌梗死多會引起什么？”

    “室性心律失常。”

    “那下壁心肌梗死呢？”

    “房室傳導阻滯和束支傳導阻滯。”易書言不假思索地答道。

    蔣伯儒又繼續問了他幾個問題，而易書言亦很快便答了出來，可他猛然間卻想到，自己不應該全回答出來的，應該要適當地懂裝一下不懂，可先前蔣伯儒一問他，他想都沒想便都回答了他，這樣做委實不太符合他現在的人設，于是當蔣伯儒又問他，肺心病患者出現心室顫動、心臟驟停以致突然死亡最常見的原因是什么時，他遲疑了一下，而后搖了搖頭，說道：“我，不知道，請教授指教。”

    蔣伯儒回答道：“是急性嚴重心肌缺氧。一旦確定為心室顫動，應該怎么做？”

    易書言繼續裝蒜，“這個，也不知道。”

    蔣伯儒意味深長地看了看他，笑道：“你是不是突然不想回答我了？”

    易書言微微一笑，道：“知道的都回答你了，不知道的想回答也回答不上來。”

    “哈哈哈！”蔣伯儒拍了拍易書言的肩膀，說道：“沒關系，你回不回答我，你考試是考滿分還是及格都沒有關系，重點是你自己真正學到了多少東西，你掌握了多少，能運用上多少。好了，我到了，以后啊，你學習上有任何疑問都可以來問我，我們一起探討探討。”

    易書言怔了怔，而后恭敬地點了點頭，道：“好的，謝謝蔣教授。”

    “不客氣。”

    蔣伯儒走向教學樓，易書言看著他漸漸遠去的背影，心想道，蔣伯儒的確是個不錯的老師，若是從前，我身邊有這樣的人，我或許也會時常去向他討教吧。不過，其實以現在易書言的身份虛心向他學習也沒什么不可以。正如他所言，重點是我學到了什么，學會了多少，何必在意旁人的目光呢？而況，現在這個時代跟從前已經大不相同了。下學期吧，下學期我生活的重心不再是應星辰，而是鉆研現代醫學，或許，學習之余，也可以好好享受一下這一段青蔥美好的校園時光。

    1月20日，應星辰與賈曉慧一同乘高鐵回去。

    兩人一路開心地閑聊，聊著聊著，賈曉慧終于將在心中醞釀了許久的話說了出來：“對了，星辰，你答應我，回去后如果看見楊凡，不許不開心。”

    應星辰想到楊凡，心中的確仍有一絲惆悵，然而，這種感覺只是一閃而過，很快，易書言開懷的笑臉便出現在她的腦中，占據了她的思想，她咧嘴一笑，道：“放心，我不會了，我不會再為他難過了。”她突然摟著賈曉慧的肩膀，又道：“你們都對我這么好，這么擔心我，如果我還一直為他不開心，就太對不起你們了。”

    賈曉慧道：“你能這么想就太好了。”她頓了頓，又道：“對了，還有那個易書言，他還有沒有一直煩著你，讓你幫他做這做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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