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夏瞬間明白了她的意思，眸光閃了閃，一言不發(fā)地繞到石碑另一側(cè)去。
過了兩分鐘，聽到她說：“好了。”
他便轉(zhuǎn)過身去。她將襯衣反穿到身上，扣子多解了一顆。腰上纏了一件防曬衫，用以遮住西裝裙。
這模樣雖也不大像學生，但也就是特立獨行些，不會讓人一眼便看出她是個上班族。
“不錯，很時尚。”卓夏笑著評價。
方遇借著黑暗紅了紅臉，輕咳：“那就走吧。”
校門口，疏散工作已經(jīng)快到尾聲。兩人堪堪擠進人群里，剛要松口氣，卻聽見一聲響亮的哨音，一個高大的穿著運動裝的男人，兇神惡煞地沖兩人跑過來。
方遇的心倏地一沉，下意識抓住卓夏的衣擺。
卓夏低頭看一眼，拍拍她的手，給了她一個稍安勿躁的眼神。
男人很快跑到跟前，厲聲問：“你們是哪個班的？為什么從花圃里跑出來？”
卓夏咧嘴，憨憨說：“黃緒老師，我們是林箋老師班里的，我叫卓夏，她是我妹妹卓菁。”
黃緒蹙眉打量兩人，俊男美女，覺得長得是有那么點相似，又聽卓夏連續(xù)說出幾個名字，語氣就緩和了些，“林老師的班早就疏散完畢了，你們兩個為什么落在后面？”
卓夏不好意思地摸摸后腦勺，“我們好奇，偷偷跑過去看了一下……”
“胡鬧！”黃緒瞪他，又瞪一眼低著頭的方遇，“知不知道那邊多危險？說不定還有犯罪分子在外面游蕩！出了事誰負責？”
“反正不用你負責，緊張什么？”前面隊伍里有個男生吊兒郎當?shù)貞涣艘痪洌峙d致勃勃地問卓夏：“你們剛剛過去了？都看到什么了？有尸體嗎？”
方遇和卓夏：“……”還真有。
卓夏沒吭聲，黃緒揉了揉額角，沒好氣地說：“少在這兒皮，也不看看現(xiàn)在什么情形！趕緊跟上隊伍，先出去，改天再找你們算賬。”
他說著，果真拿出個筆記本，將三個人的名字都給記下了。
因為這個小插曲，隊伍中出現(xiàn)了短暫的停頓和缺口，方遇眼尖地看到有警察往這邊過來，不由再次拽了拽卓夏的衣角。
卓夏立即拉著她往前緊走幾步，身后的學生也跟上來，把這缺口補上。
黃緒仍在后方虎視眈眈盯著三個不良學生，幾名警察在他身邊詢問著什么，不時往隊伍中看。
過了一會，黃緒匆匆跑開，幾名警察則抬腳向兩人走來。
卓夏苦笑了一下，輕聲說：“方遇，咱們可能逃不過了。”
方遇很是內(nèi)疚，“卓夏，對不起。”要不是帶著她這個拖油瓶，他恐怕早已經(jīng)脫身了。
卓夏忽然抬起手，揉了一下她的發(fā)頂，“別這么說。方遇，今晚我很開心。”
方遇狐疑地覷著他，不敢茍同。但不得不說……還真是挺刺激的，比以前偷溜出去吃鍋貼還要刺激。
說話間幾名警察已經(jīng)走到身邊，語氣平常地請他們兩個出列詢問。
方遇摸不準警察們的態(tài)度，只能乖乖聽話，任由卓夏去與他們周旋。
“你們兩個剛剛?cè)ガF(xiàn)場了？”為首的警察開始問話。
卓夏點頭，“是的。”
“躲哪兒了？”
“文化長廊下面。”
“倒是會找地方。”那警察不置可否地哼了聲，“你們是林箋老師的學生？”
卓夏再次點頭。
“校牌拿出來看看。”
卓夏攤手，“放在家里了。”
那警察盯了他一會，忽然轉(zhuǎn)向方遇，“你的呢？”
方遇用腳尖在地上畫圈，小聲答：“也在家里。”
確實在家里，只不過放了十年。她可不算撒謊，反正他們又沒問……
那警察從她臉上盯不出花來，又轉(zhuǎn)而去看卓夏，皮笑肉不笑地說：“十四五歲，長得夠高的哈。”
卓夏笑：“叔叔過獎了。”
這時，黃緒帶著一個瘦小的，留著灰白短發(fā)的女老師匆匆趕來。
方遇不禁叫了一聲：“林老師！”
這就是她和卓夏的初中班主任，林箋。
林箋也是一愣，細細看了眼兩個年輕人，隨即露出笑來，“方遇，卓夏！”
“林老師，好久不見。”方遇任由林箋握住自己的雙手，唇邊逸出靦腆的笑意，一時竟忘了自己還是犯罪嫌疑人。
卓夏亦是含笑點頭，“林老師，好久不見。”
黃緒卻有些摸不著頭腦，“方遇是哪個？你不是叫卓菁嗎？”
方遇身子一僵。
林箋覺察她的僵硬，疑惑道：“怎么回事？”
方遇艱難啟齒：“那個……”
“對不起，我剛剛?cè)鲋e了。”卓夏坦然認錯，朝黃緒規(guī)規(guī)矩矩地鞠躬，“我們不是兄妹，我們也不是這一屆的學生，只是關(guān)心母校的情況，可大門被攔，我們進不來，所以就從后面翻墻進來了。給您添麻煩了。”
他認錯態(tài)度誠懇，黃緒雖是生氣，當著這么多人的面，到底沒有發(fā)飆。
方遇盯著腳尖，小聲說：“就是這樣。對不起。”
幾名警察對視一眼，為首的那位換上笑臉，問道：“林老師，這兩位是您的學生？”
林箋已經(jīng)將事情捋直了，無奈點頭，“沒錯，他們是我的學生。只不過，他們十年前就畢業(yè)了。警察同志，他們兩個都是好孩子，您看是不是有什么誤會？”
“這個正是我們想弄明白的。”那警察眼中閃過一道寒芒，話鋒突轉(zhuǎn)，“他們兩個出現(xiàn)在這里，到底是不是巧合，現(xiàn)在還不清楚。請你們配合，去警局做個筆錄。”
林箋有些著急，“警察同志，他們真的是好孩子，您看，能不能就在這里問話做筆錄？他們才剛出社會，就這么進去警局，雖然不會有事，但怎么說呢，影響不好啊……”
方遇感激地望著林箋，又望望笑得毫無溫度的警察，低聲說：“林老師，沒事的，我們身正不怕影子斜。”
林箋滿眼不贊同，緊了緊她的手，又說：“警察同志，請聽我啰嗦幾句。學校又不是全封閉的，這里面有職工公寓樓，據(jù)我所知，我們學校不少老師都把房子租給了社會人士，這人來人往的，豈不是誰都有嫌疑？怎么就非要他們兩個去警局？”
那警察有些頭疼，就在這時，身后不遠處有人走過來，沉聲問：“小楊，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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