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貴州,熱浪撲面。
“這天可真夠熱的!”,李昌福擰了擰袖子,汗水滴滴答答地往下掉。
這次出遠門,石頭干脆就讓程元程浩兄弟倆外加李昌福這個“高大壯”跟著出門。
程元程浩兄弟倆能打是能打,但長得一點都不兇,對陌生人也沒有什么威懾力。
李昌福就不同了,整個一肌肉男,一臉兇相。
能把小孩子嚇哭那種!
“坤哥,你看那兒?”,程浩眼尖,指著不遠處那個接車示意牌道。
“嘿,總算是不用找了”,陸坤朗聲笑道。
之前就已經(jīng)和茅臺廠方的人聯(lián)系過,他們會有人來接車。
......
茅臺酒有兩種商標,分別為“五星”和“飛天”。
五星茅臺一直用于內銷,而飛天茅臺專門用于外銷。
很多人都認為,飛天茅臺的酒質較之五星茅臺要好。
其實不然。
五星茅臺和飛天茅臺酒質上沒有任何差別。
在包裝車間里,經(jīng)常是將同一批次的酒統(tǒng)一勾兌好之后,上午包裝“五星”,下午包裝“飛天”,或者在同一時間,這個班組包裝“五星”,下個班組包裝“飛天”。
兩者酒質相同,但在國內市場,飛天茅臺受歡迎的程度卻要遠遠高于五星茅臺。
其實這只不過是國內部分消費者的潛意識在作祟。
在這個時代,國內消費者已經(jīng)形成了一種意識消費潮流,即出口到國外的產品,其質量肯定比在國內銷售的質量要好。
這種想法在這個時代,相當有市場。
不說現(xiàn)在,即便是在過上二三十年,依然鬧出游客到RB爆買國產馬桶,到美國爆買產自國內衣服的笑話。
......
茅臺酒廠大門外。
“季老哥,聽說你不久前高升了,恭喜恭喜!”,陸坤迎上去笑道。
“嗨!人生總是起起落落嘛。
我這是屬于牽著不走打著倒退的類型,兜兜轉轉又回來接受茅臺酒廠來了”
季克良眼眸神采奕奕,朗聲笑道。
季克良多年前就當過茅臺酒廠的廠長,只不過那會兒掣肘太多,施展不開,他才毅然從茅臺酒廠廠長的位子上退了下去。
季克良并不是貴州人,反而來自千里之外的南通。
“陸老弟,咱們進去聊,這兒熱得慌”,季克良拍拍陸坤肩膀道。
“哎”,陸坤笑著應道。
一路走進廠里,陸坤簡直就是大開眼界。
并不是廠房設備有多么先進讓他驚嘆,而是這廠子實在是太特么破了啊!
除了占地面積足夠大,還真的不比陸坤上輩子那個小五金廠好多少。
簡直就跟小黑工廠似的。
“季老哥,這.......”,陸坤咽了口唾沫,艱難道。
“哈哈哈,讓陸兄弟見笑了”。
季克良也沒有不好意思,更沒有遮遮掩掩,大大方方道:“你別看我們茅臺,牌子名聲響亮,但你瞧瞧我們這生產環(huán)境、生產設備,哪里有點知名酒業(yè)集團的樣子喲......”
季克良倒像是個自來熟,一路上都在跟陸坤大倒苦水。
貴州這地兒,向來是“地無三尺平、天無三日晴、人無三分銀”,交通狀況簡直就不能用差來形容。
那真叫一個糟糕。
陸坤跟著季克良走進他的辦公室,抬頭就看到“敏于行而慎于言”幾個大字。
邊上還有季克良當初與工友一起勞動、投料、蒸煮、制曲、堆積發(fā)酵等全過程的合照。
“陸兄弟,你先坐,嘗嘗我們新調的茅臺酒怎么樣”
季克良說著,從辦公桌的柜子里取出一瓶茅臺酒,微昂著頭,給陸坤倒上一小杯。
陸坤品了品,抿抿嘴唇,覺得還行,但比之后世的正品茅臺,還是差了點。
“怎么樣?”
季克良用滿是期待的眼神,看著陸坤道。
陸坤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決定如實說道:“有點辣,但又不太辣,酒的香味比較濃,喝下去之后,感覺像是一條線一樣的熱流下肚。
簡單的說,就倆字,好喝!”
“那就好,那就好,回頭我送你幾箱我珍藏了好些年的茅臺酒,保準你滿意,哈哈”。
季克良是個酒癡,當年初到茅臺的時候,還不會喝酒,但為了改進茅臺酒,硬是練出了一身近乎無敵的酒量。
中國酒界泰斗秦含章老先生曾講,“季克良是個全才”。
一線生產工人更是說:“他每個生產過程都和我們干過,那老頭什么都會,你瞞不倒他的”。
季克良最為出名的是他那鷹勾型的鼻子。
陸坤就曾有所耳聞。
曾有好事者,同時拿出七種白酒倒在杯子里,讓他品鑒。
他只是分別搖晃每只杯子,聞一下、抿一小口,就能說出這七種酒的名稱、產地、原料等......
“季老哥,你這讓我想起了一個人”,陸坤抹了抹嘴角笑道。
“誰啊?”,季克良好奇道。
“你的老鄉(xiāng),書畫大家范曾!”,陸坤笑道。
“哦?”,季克良眉毛一挑,疑惑道。
“心懸天地外,興在一杯中”,陸坤頷首道。
“可不敢,可不敢,我就一俗人”,季克良慌忙擺手道。
“那有什么不敢,整個中國白酒酒界,哪一個不對你服氣”,陸坤給季克良倒了一杯酒,遞給他道。
“唉~”
季克良一飲而盡,神情卻變得無奈,嘴角扯了扯,凄然道:“真要是可以,我都想直接撂挑子不干,回南通算了”。
“哦?”
陸坤倒是有些疑惑。
按理說,季克良現(xiàn)在獨掌茅臺酒廠大權,即便是說不上春風得意,也不該是這副樣子才對。
“哎,陸老弟,你也是個生意人,我這么跟你說吧”
季克良向陸坤這邊挪了挪,壓低聲音道:“我這才當上廠長沒幾個月,省領導就來視察了好幾遍,開口就是辛苦我了、委屈我了......唉?”
“有人想伸手?......”,陸坤神色一凝,緩緩開口問道。
“也不是”
季克良嘴角扯了扯,有些無奈道:“貴州這片地兒,沒什么企業(yè),也收不上什么商稅,農業(yè)稅更是不用說,農民們糊口都難。
中央不撥款,省里的各個機關部門都快揭不開鍋了。
各個部門的領導,那是三天兩頭就來視察,敦促我們提高茅臺酒產量、開拓業(yè)績,好增加省里的稅收......
也不想想,茅臺酒的工藝那么復雜,哪是我們想提高,就能提高的,都快把我逼成神經(jīng)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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