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嗚嗚嗚~~~轟隆、轟隆隆！”
夜色籠罩著周圍的一切，火車穿行在山巒起伏的鄉野之間。
“對K!”
“要不起！”
“過！”
夜里太精神，車子太晃蕩，陸坤和程元程浩兄弟倆都睡不著，干脆在車上小聲地玩起紙牌來。
好在這是軟臥，車廂都比較空蕩。
乘務員推著小推車，叫賣“瓜子花生礦泉水，啤酒飲料方便面”的時候，陸坤特意讓她停了一下。
“康師傅方便面有沒有？”，陸坤微微揚了揚下巴問道。
“有，要桶裝還是袋裝，要幾份？”，乘務員眼尖，自然看得出陸坤才是三人之中的主事人。
還真有。
陸坤眼神一亮。
”你快點！還要不要了，不要的話別耽擱我時間”，乘務員低頭看了看手里抓著的那把錢，神色頗有些不耐煩道。
“三桶康師傅，一共多少錢？”，陸坤從兜里取出一張十塊錢。
“不夠，一共三塊半一桶。”，乘務員好整以暇道。
陸坤嘴角抽了抽，娘咧，這么黑！
剛才火車站外邊賣1.8元一桶，自家康師傅出廠價也就是1.1元~1.5元之間，一些大型經銷商甚至拿貨價只有1元。像鐵路系統這種穩定的金主，0.8元、0.9元一桶，也不是不能商量。
“這上邊怎么標明了建議零售價1.8元嗎？”，陸坤沒好氣道。
“抱歉！”乘務員翻了個白眼，“我們鐵路系統不接受他的建議！”
陸坤：“......”。
你說得好有道理，我竟無言以對。
......
“有盒飯沒有？”，一男人腆著肚子站起身，朝乘務員招手道。
乘務員本來想回一句“大晚上，哪兒還有盒飯啊”，但看到那男子手里拿著大哥大，臉色驀然緩了緩，“先生，不好意思，我們的廚師已經下班了。您要是餓了的話，我們可以為您提供桶裝方便面......”。
這個一切向錢看的年代，有錢就是爺。
剛才乘務員看著陸坤他們三個穿著一般，但坐得起軟臥，以為他們是政府地方企業的銷售員，這才語氣略沖。
像這種芝麻綠豆大點兒的“領導”，乘務員一般都不給面子的。
鐵老大的人，還沒怕過誰！
那男子一聽沒有盒飯，揮揮手，就讓乘務員離他遠點。
乘務員臉色驀地變得難看了幾分，但到底還是忍了下來。
“誒......幾位小兄弟，有煙沒有”那男子鬼鬼祟祟地走過來，滿身的肥肉但動作卻十分靈便。
“你干嘛？”，程浩左手往身后一抓，拽住那男子就是一個過肩摔。
砰！
那胖子被程浩直接砸翻在車上。
“程浩，別惹事，小心待會兒把乘警招來！”，陸坤低聲喝了一句。
“誒呦......”那男子一手捂著胳膊，一手揉著屁股。
“程元兄弟，分他一支煙”，陸坤放下手里的牌，看了看這胖子，對程元吩咐了一句。
“你要是再嚇逼叨，小心我喊乘警過來，就說你帶管制刀具上車，意圖對我們實施搶劫！”，陸坤眼神微瞇，陰測測道。
“我什么時候意圖......呃。”
到最后，這男子終于老實了。
一番了解之后，陸坤也獲知了眼前這個家伙的底細。
這個家伙名為柳斌，常年來往安桂、廣東、湖南三地，前些年當“倒爺”，攢下了不少身家，最近開始改行做起了服裝批發生意，這次是去廣州進貨的。
作為下海經商的小老板，這家伙一向愛面子，吹牛逼的技術一流，每結交一個朋友，都會跟人吹噓一番他的牌面、人脈、見識......
這家伙剛才，就是瞅準了盒飯售罄的時機，才跟乘務員開口要買盒飯的。
事實上這個家伙摳門的很，不單單是對別人，對自己也是如此。
陸坤沒摻和他們的聊天，坐在窗前，偶爾欣賞夜色，偶爾吃一兩口方便面。
“兩位大哥，我跟你們說，沒去過莞城，那真的是道盡英雄也枉然......“，柳斌點了煙，坐在程元程浩邊上不斷地說著葷言穢語。
“你要是再逼叨，我把你的頭摁廁所里！”，程浩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警告道。
程元程浩兄弟倆前年跟陸坤出來的時候，還是童子雞，兩年的時間過去，自然不會再像之前一樣，稍微聽到點刺激的事兒就血脈噴張，喘氣如牛。
前半夜，陸坤都沒怎么休息好，好不容易合眼睡了一會兒，車廂哐當一聲，把陸坤驚醒。
陸坤在睜開眼睛的同時，右手立馬摸向背后的包包。
只有里邊那個硬邦邦，扣動扳機會biubiu射出子彈的東西，才能讓他有足夠的安全感。
“怎么了？”，陸坤睜眼看到。
柳斌有些慌亂，但程元程浩兄弟倆卻十分鎮定。
“剛才有人在扒火車，乘警鳴槍示警了！”，程元手上的家伙已經上膛，警戒著周圍的一切。
“有多少人？”，陸坤迅速冷靜下來。
“不清楚，大概只有幾個人。”，程元想了想，又補充了一句道，“不清楚是搶劫的還是單純想蹭坐火車的”。
“蹭坐火車？”，陸坤眉毛跳了跳。
前些年播放電影“鐵道游擊隊”，給了不少人啟發，一些內陸地區的人就是這么扒上火車，繞過各種檢查，到達沿海地區，再想辦法偷渡赴港的。
那個時候是內陸農村的日子太苦，通過各種信息了解到了外邊的花花世界，這才鋌而走險，殊死一搏。
不過，改革開放已經徹底定調了，這會兒再扒火車，怎么看都有點兒不正常。
“人抓著沒有？”，陸坤悄悄地松了口氣。
只要不是遇到亡命之徒就好。
“坤哥，要不我出去打聽打聽情況？”，程浩提議道。
“也好。”
“等會兒。”，陸坤想了想把程浩叫住。
“你把家伙什兒留在這兒，防止乘警搜身，你待會兒百口莫辯。”，陸坤說著拿起一根成年人胳膊粗的硬實木棒，交換掉程浩手里的家伙什兒。
“小心著點兒，有事兒別強出頭。”陸坤囑咐了一句。
“好咧。坤哥放心，我會小心的！”程浩點了點頭，認真道，拉開車廂門，往其他車廂走去。
程浩不在這兒，程元的警戒得更加縝密。
陸坤十分清楚自己的定位，自己真要是和石頭、石頭手底下那幫名氣較響的兄弟打架，贏面幾乎為零。
唉~看來老子還是只適合玩陰的，搞暗算！
柳斌嚇得哆哆嗦嗦了。
車廂里藏不住人，藏廁所里那是死路一條，事情真要是發生的時候，就跟豬圈里等待屠宰的豬一樣無助。
大概過了十分鐘左右，程浩回來了。
一臉無語的表情。
“人抓著了？”，陸坤趕忙開口。
程浩嘴角扯了扯，“一共五個，抓住四個，一個溜了！”
“天吶！這案子不小了啊”，柳斌一驚一乍道。
“怎么回事兒，快跟我們大家伙兒說說”，程元放松了警惕，把家伙什兒收起來。
這玩意用來自衛，實在是太過危險了。
“嗨”，程浩嘆了口氣，“壓根就不是什么搶劫犯！”、
程浩喝了杯水，抹抹嘴角道：“那就是幾個港片看多了的小屁孩，全都是初中生。兩個初三畢業的帶著兩個初二的、一個初一的，瞞了家里人，約好扒火車到廣州。”
這個年代的初中生跟新世紀以后的初中生不一樣，這個時代的初中生，年紀普遍都在16歲以上，在身體發育上，已經是明確的大人了。
盡管心智上因為缺少閱歷的緣故，還比較稚嫩。
“那幾個孩子沒事吧？”，陸坤眼神一慌。
前世就聽說過有人扒火車，摔斷腿，殘疾一輩子的。
程浩皺了皺眉，“有三個被抓著了，跟乘警扭打的時候，吃了點兒苦頭，有一個摔著了膝蓋、掌心擦破皮，估計擦點藥，再過幾天就能好。倒是一個年紀最小的小子，在他們幾個的掩護下跑了，不知跑哪兒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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