晁千琳握住任世間伸來的手,笑道:“哪里話,我現(xiàn)在是事務(wù)所的員工,您是我老板的上司,我更該榮幸。”
任世間問:“晁小姐喝點兒什么嗎?”
晁千琳搖頭,開門見山地說:“我們也不必客套了,任族長今天找我到底有什么事?”
任世間大笑:“好吧,虛偽的話確實多說無益,其實我請晁小姐來就是想聊聊有關(guān)齊升逸的事。”
晁千琳毫不意外:“我知道四大家族已經(jīng)把征討齊升逸提上日程,不過,說正事之前,任族長能不能先替我解答一個疑惑。”
“但說無妨。”
晁千琳道:“齊升逸不過是個圈地自封的老人精,基本不在表世界露面,為什么你們一定要把他趕盡殺絕?
“既然四大家族只求天下太平、息事寧人,連白陽那樣時不時草菅人命的黑市商人和充斥妖魔鬼怪的同袍會都能容下,為什么容不下一個齊升逸?”
任世間問:“你知道齊升逸在他自己的地盤做什么嗎?”
“進行某種研究。”
“那你知道他的手下到底有多少人嗎?”
“難以估計,恐怕不下百人。”
晁千琳看任世間那副“你懂的”的表情,苦笑道:“如果你承認(rèn)討伐齊升逸只是為了侵吞他的研究成果以及去除一個假想敵,我倒是對你的心胸刮目相看了。”
任世間又是大笑:“這自然也算是我們的目的,但不全是……你知道他在研究什么嗎?”
“你們知道嗎?”
“沒人知道。”任世間淡然地說,“這些年來他每次實驗的內(nèi)容都不相同,我們很難推測他的最終目的。可是就因為沒人知道,他那些符文科技帶來的混亂才顯得更加恐怖。”
回想起基金會事件中,那批吸收靈子的法器引發(fā)十幾人相互殘食的慘劇,當(dāng)真惡劣至極,晁千琳不得不承認(rèn)他的觀點。
【他們果然知道齊升逸在幕后主謀。】
任世間繼續(xù)說道:“他把表世界的人當(dāng)做試驗品,違法亂紀(jì)、引發(fā)社會恐慌只是危害的一方面。更值得忌憚的,其實是那個實驗的最終目的。”
“可是,他的最終成果,或許可以造福人類呢?”
晁千琳問的也有些心虛。
科研瘋子為了正義的目的無所不用其極地研究也不是從沒聽過,功利至上的四大家族應(yīng)該不會如此死板。
“構(gòu)造異空間、制造超越時代的符文產(chǎn)品、人工制造修者……你不覺得,他涉及的領(lǐng)域,已經(jīng)高出人類該有的范疇了嗎?”
被他這么一說,晁千琳驚覺無錯。
齊升逸曾向她提過“神性”之事,對她的興趣也與“神性”有關(guān),莫不是這個老頭子想要“造神”?
“違背天道和因果,必是天地浩劫,哪怕只有一分一毫的可能性,也絕對不能讓它發(fā)生。”
晁千琳沒想到四大家族征討齊升逸的理由正當(dāng)?shù)讲蝗葜绵梗粫r沉默了下來。
任世間似乎也不知道如何把話題進行下去,也跟著默不開口。
半晌,還是晁千琳先問道:“抱歉我這個問題打斷之前的話題,所以任族長找我到底所為何事?”
“結(jié)盟。”
兩個字,干脆利落,晁千琳卻好像沒聽懂。
任世間又重復(fù)了一遍:“我代表任家,想要和你結(jié)盟。”
這句話的信息量有點兒大。
任世間把晁千琳承認(rèn)為一方勢力,是其一;把任家和其他三個家族拆開,是其二;要同時和齊升逸及另三家作對,是其三。
晁千琳無法置喙其他,只能就第一條說道:“任族長,晁千琳一沒能力,二沒資歷,三沒勢力,和任家結(jié)盟,我可不夠資格。”
任世間道:“晁小姐,你有沒有資格不是自己說了算,對嗎?”
“那么……如果你們和我結(jié)盟,會有什么好處?”
任世間見事情有的商量,便直接了當(dāng)?shù)卣f道:“先機。我們?nèi)渭蚁胍懛R升逸的先機。
“你也知道,任家在四大家族中實在式微。可是任家的人丁凋落不只是因為我們身處一線,也是因為其他三個家族冷眼旁觀。
“奚家一直壓制著寧、世兩家,不放人手來事務(wù)所幫襯,連他們和任家的聯(lián)姻也要處處刁難。最重要的嵐城事務(wù)所居然只有任道是一人駐守,他還要給別家做上門女婿,你不覺得非常荒唐嗎?
“這次討伐齊升逸,是我們?nèi)渭曳淼钠鯔C。大族長有令,本次降服齊升逸的家族,將在下任族長任期期間,掌控四大家族的大印。
“如果用美國的三權(quán)分立比喻,大族長相當(dāng)于總統(tǒng),有行政權(quán),大印則代表著國會,可以組織家族大會,還有權(quán)彈劾族長。
“只要任家掌控了大印,再倚仗祖天師傳下的桃木劍,任家就可以重回正一道威盟正統(tǒng)身份。
“可如果奚家掌握了大印,他們再接替大族長職務(wù),我們?nèi)渭揖驼娴姆忾T在即。
“所以,我想和你結(jié)盟,獲得你和齊升逸交換的情報,掌握這一戰(zhàn)的先機。”
晁千琳問道:“那我能得到什么?”
“切實存在的勢力,一把站在你身后的‘兵刃’。”
晁千琳突然哈哈大笑,笑得任世間有些愣怔。
“任族長,這太荒謬了。”
任世間問:“為什么這么說?”
“首先,我身邊一直有奚成必的‘眼睛’,一舉一動都受他監(jiān)視,想必此時此刻也是如此。齊升逸來時,說了些什么,做了些什么,他都一清二楚,你從我口中聽到二手消息,已經(jīng)比他慢了一步。
“其次,你如何保證我一個黃口小兒會對你和盤托出與齊升逸的談話內(nèi)容,若是我有意隱去什么,對你造成誤導(dǎo),要誰負(fù)責(zé)?
“最后,我沒什么抱負(fù),只想好好過自己的日子,所以,沒有需要‘兵刃’來對抗的敵人。”
任世間立刻對她所說的一一反駁:“首先,奚成必的‘眼睛’,齊升逸自會防備,你根本不需要擔(dān)心。
“其次,我們可以用他心通交流,我不擔(dān)心你故意隱瞞什么。
“最后,你來嵐城之后,身邊太平過一天嗎?之前有奚成必罩著你,可現(xiàn)在奚成必也變成威脅,你的麻煩只會越來越多。等找到桃之,夭夭離開,憑你自己能安穩(wěn)多久?
“不要小瞧任家的實力,一個任道是或許不足以讓你信服,但任家人人都不比他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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