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舟兒呢？”于君賀走來走去，這才發現，居然沒有看到舟兒。
舟兒還在編花環，編完之后回到亭子里，居然沒有看到徐有余，看到地上的血，就知道她出去了，趕緊跑回昭仁殿。
“你去哪兒了？”于君賀有氣沒處撒，只能撒在舟兒身上。
“回，回皇上，舟兒，舟兒去給娘娘編花環了。”舟兒說完，自己都想插死自己。
于君賀更氣了，抬手就想打她，不過，還是忍住了，“還不快進去陪著她！”
徐有余是疼醒的，穩婆一直在說用力，用力。
徐有余一下子精神很恍惚，這到底是在夢里，還是現實中？
徐有余想起來了，一切都想起來了。
“娘娘，用力啊娘娘。”穩婆看到徐有余居然在走神，便趕緊叫她。
徐有余反應過來，她這是在生孩子呢，“疼。”
她自從醒過來了之后，就越來越疼，額頭上都是汗。
“娘娘，忍一忍，用力一點兒。”穩婆一直在說用力。
徐有余聽著她的話，按她說的做，“啊，好疼。”
“疼。”
“疼。”
……
徐有余已經又暈過去了。
于君賀聽到徐有余說疼，就沖進來了。
“皇上，您還是先出去吧，產房不宜讓您在。”宮女勸道。
“我要在這兒陪著她。”于君賀不容拒絕地說。
看到江太醫正在用針扎徐有余，于君賀怒道，“你在做什么？”
江太醫嚇得手都抖了，“皇上，娘娘暈過去了，微臣對娘娘施針，是希望她能夠醒過來。要是娘娘再醒不過來，就是一尸兩命啊。”
聽完太醫的解釋，于君賀不用他說也明白了自己耽誤他了。
“快救人啊！”于君賀看他還愣在那兒，沒好氣地說。
江太醫趕緊繼續手中的事兒。
那些針雖然扎在徐有余身上，可是，就像扎在于君賀心里一樣，他比她還要難受。
自己平日里那么疼著的人，居然在受這種苦，怎么受得了？
徐有余醒過來又暈過去，暈過去又醒過來，從白天到黑夜，再到第二天早上，徐有余才生出來。
她生出來之后，就累得暈過去了。
于君賀看都沒有看孩子一眼，直接追著江太醫問，“江太醫，皇后怎么樣了？怎么暈過去了？”
“恭喜皇上，賀喜皇上，母女平安。娘娘現在是太累了。”江太醫賀喜。
于君賀聽完這句話，就暈過去了。
“皇上，皇上。”一屋子的人，不僅要照顧徐有余，現在還要照顧于君賀。
“皇上怎么樣了？”太后娘娘正好趕到，來主持大局。
江太醫給皇上把完脈，然后，對太后娘娘說，“太后娘娘請放心，皇上無礙，只是勞累過度，加上緊張過度，便暈過去了。”
太后娘娘沒好氣地看了皇上一樣，真是沒骨氣。
往后，整個皇宮里都傳遍了，說是皇后娘娘生孩子，結果，皇上自己就嚇暈了。
梨落早就醒過來了，一直在旁邊照顧徐有余。
而舟兒則是照顧小公主。
等徐有余醒過來的時候，于君賀剛醒沒多久。
“孩子呢？”徐有余身子還是很虛，聲音很小。
梨落聽清了之后，便去奶娘那兒抱過來給徐有余看。
“小姐，你瞧瞧，小公主多可愛啊。”梨落在一旁說。
徐有余想要抱著她，可是，她連抬起手的力氣都沒有了，便只好作罷。
“是啊，真可愛。”徐有余看著她，很滿足。
“她沒事兒吧？”徐有余想起來，自己是被氣到了才提前生的。
梨落自然知道小姐在擔心什么，“放心吧，小姐，這小公主只是提前出來了幾天而已，連江太醫都說沒事兒的。”
聽到這兒，徐有余就放心了。
于君賀看徐有余一眼都沒有看自己，便示意梨落還有舟兒抱著小公主下去。
“你怎么不跟我說話？”于君賀很委屈，當真是看到孩子就不要他了？
有必要這么區別對待嗎？
徐有余看了于君賀一眼，“我跟柏公子，好像沒有什么可說的。”
“你想起來了？”于君賀緊張地看著她。
他想要抱著她，可是，怕傷到她。
她現在脆弱得很，摸不得碰不得。
“嗯。”徐有余說完，就不愿意說話了。
“雖然我騙了你，可是，你也騙了我啊。”于君賀想要為自己開脫，“你也沒有告訴我，你是相府二小姐啊。”
“有區別嗎？”徐有余問，“反正都這樣了，沒差的。”
徐有余很累，“皇上，我累了，你可以出去嗎？”
于君賀不想出去，可是，不得不出去啊。
出去之后，于君賀去看看女兒。
太后娘娘還在，她看到徐有余生的是女兒，一半歡喜一半優，喜的是徐有余生了女兒，嬌兒還有機會。
憂的是，現在皇上的后宮人這么少，他又不肯納妃，人丁稀薄。
“皇帝想好了要取什么名字了嗎？”太后娘娘問。
這是她的第一個孫女兒，她自然是滿心歡喜的。
于君賀搖頭，“我想等皇后一起商量。”
太后娘娘隨他去了，這種事兒，她還是少管為好。
“乖啊，小寶貝。”太后娘娘逗著小公主，然后，打了一個哈欠。
于君賀看到了，便說，“母后先回去歇息吧，現在這里已經無事了，今日，還要感謝母后。”
太后娘娘看了他一眼，母子之間，本來就沒有隔夜仇，所以，太后娘娘也不生他的起來。
看他眼下一片青黑，還安慰他，“皇帝也要多注意休息才是。生孩子本來就是女人的一大關卡，你也不必太過于憂心。”
“是，請母后放心。”于君賀說。
聽到他這么說，太后娘娘就放心了，也就回去了。
“把她給我吧。”于君賀對奶娘說。
奶娘把公主遞給于君賀，還教他如何抱，于君賀雖然很不熟練，但是，還是會了。
他簡直不敢相信，這么小小的她，真的是自己的女兒，他真的有女兒了！
他于君賀當父親了。
“我的小公主啊，乖乖的。”于君賀小聲哄她。
一旁的梨落還有舟兒看到皇上小心翼翼地哄著小公主，都笑了。
“皇上，那奴婢們就先下去了。”梨落開口。
于君賀點頭，抱著自己的小公主，回到大公主那兒，大公主還在睡，他就讓小公主睡中間，然后，抱著大公主，一家三口，睡了一個很安穩的覺。
徐有余醒過來，看到于君賀就睡在自己的旁邊，想要習慣洗的開口叫他阿賀，清醒之后，想起自己和他的事兒，還是算了吧。
不過，于君賀比她先醒一會兒，看她還是不愿意理自己，很失落，是啊，她恢復記憶了，就想起她不是他這個事實了。
美好得如夢般的生活，就要破滅了，他什么也沒有了。
“孩子還沒有娶名字，你有什么想法嗎？”于君賀開口。
徐有余搖頭，“你來取便可以了。”
“我想要你取，她這一輩，自輩是長，你取名字吧。”于君賀覺得，這是徐有余懷胎十月才生下來的孩子，自是由她來取。
徐有余看他堅持，也不愿意多做爭吵了，誰來取不是取呢？
“就叫長安吧，于長安，簡簡單單的就好。”徐有余摸摸她的臉，好滑。
于君賀很喜歡這個名字，也去摸于長安的臉，兩個人的手不免要碰到一起，徐有余就把手收回去了。
于君賀也不惱，就算惱又有什么辦法呢？
他只能繼續逗孩子，“長安啊，我們的小公主有名字了，開不開心啊？”
問完之后才想起來她還不會說話，于君賀無聲地笑了笑。
他現在是有女萬事足了，就算是徐有余不喜歡自己，也還有一個女兒愿意陪著自己，他覺得夠本了。
于長安可能受到了父親低落的情緒的影響吧，就哭起來了，于君賀一點兒經驗都沒有，眼巴巴地看著徐有余，“怎么辦啊？”
看到于君賀這樣，饒是徐有余還在跟他生氣，也忍不住笑出來，“她可能是餓了，我喂她喝奶應該就會好了。”
然后，于君賀就眼睜睜地看著徐有余喂奶，他莫名地就羨慕自己的小公主了。
額……他怎么那么猥瑣呢？他怎么能這么想？于君賀拍拍自己的頭，不過，他還是那么想的就對了。
徐有余沒有再看他，現在兩個人的關心都挺尷尬的，最好的方法就是，不看不理不說，走一步算一步。
“那你，餓了嗎？”于君賀小心翼翼地問。
可是，她越是小心翼翼，徐有余就越是不舒服，他也知道他錯了嗎？
就是因為他覺得自己錯了，所以，才會在自己失憶這段時間這么照顧自己的嗎？
這么一想，徐有余更生氣了，于君賀很明顯地感覺到周圍的低溫驟降。
他有那么慘嗎？說什么錯什么？
老天能不能救救他？
算了，他還是自救吧，于君賀很委屈，“要是你不餓，那就算了吧。”
“餓了，我先喝粥。”徐有余自然是不會跟自己過不去的。
舟兒就知道她剛生完孩子，沒有什么胃口，所以，早早地就熬了粥，她剛說想喝，她就能端進來了。
徐有余還是有些累，自己喝了一會兒，感覺有些不大舒服。
她很想讓于君賀喂自己，可是，不知道怎么開口，算了，“舟兒，可以喂喂我嗎？我累了。”
舟兒趕緊上前，喂徐有余吃飯。于君賀為了避免尷尬，把睡著了的于長安抱起來。
這樣，才能夠顯得他是有事做，才沒有能夠喂徐有余的。
舟兒明顯能感覺到他們的氣氛不大對勁，可是，她不知道不對勁在哪兒，她也不敢問啊。
她小心翼翼地喂完徐有余之后，便借口要收拾碗筷，就跑出去了，生怕他們叫住她。
現在，寢殿里又只剩下他們了。
徐有余很累，看了于君賀一眼，就說，“我想睡了，皇上請自便。”
“小笨妞兒，我們，聊聊？”于君賀受不了了。
徐有余搖搖頭，“我很累。”
于君賀只能作罷，不過，他問了一句，“那么，我可以明天和你聊嗎？”
“不可以，說實話，我并不想聊。”徐有余看了于君賀一眼，又看了于長安一眼。
要是她走了，長安不會難過的吧，后宮里還會有很多女人，有的是女人為了討好于君賀而對長安好。
孩子啊，原諒阿娘吧，阿娘對不起你。
這么想著，徐有余的眼淚就掉下來了。
她偷偷抹掉眼淚，對于君賀說，“你可以去那個雨妃娘娘的宮里，或者，去你的昭陽殿，我想一個人待會兒。”
“你這是想趕我走？”于君賀不可置信地看著他。
至于做到這么絕嗎？于君賀有些害怕，害怕她要離開。
他現在只希望，這是他的錯覺而已。
“不是，妾身現在身體不舒服，確實不能服侍您。”徐有余笑笑。
“我不用你服侍，我在這兒還可以照顧你。”于君賀輕笑。
他以前怎么就沒有發現她這么善解人意？
她也沒見得就服侍他了啊還得他來照顧她呢。
徐有余不說話了，自顧自地躺下。
“小笨妞兒，你心里有什么不滿，可以說出來。”于君賀抱著她，想讓她直接說，“只要是你不喜歡的，我都能改。”
聽了這些話，徐有余只是覺得可笑，他能改嗎？要是他能改，他們何至于鬧到今天這個地步？
“我要你把那個雨妃趕出宮，你能做到嗎？”徐有余問。
“這……”于君賀猶豫，“雨妃的事兒，我自是會處理的，可是，你也知道，她一個弱女子，出宮能到哪兒去？”
“我管她能去哪兒。”徐有余就知道，他就是這副德行，吃著碗里的看著鍋里的不說，什么都想要，“你既然那么喜歡她，讓她來做你的皇后就好了，沒必要耽誤我。”
于君賀有些受傷，他也有他的難言之隱，不知道要怎么跟她說啊。
“你覺得我娶你，是在耽誤你嗎？”于君賀問。
徐有余如實回答，“是啊，要是沒有你，我的人生，不會這樣，一敗涂地。”
這就是徐有余對自己人生的總結，要什么沒有什么，這絕對不是她想要的人生就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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