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會,陳安就急匆匆地趕到了。
想來他也是著急的不行,提著醫藥箱坐在椅上的時候,還微微喘著粗氣。
因許家默一整天幾乎算是沒有怎么進食,又有些脫水,在陳安的堅持下,給許家默打上了點滴。
韓小暖見陳安有條不紊地忙碌著,自己待在一旁也幫不上什么忙,就輕步走到一旁落地燈下的沙發坐下。
手肘支在扶手上托著腮,靜靜地看著。
其實,從陳安進門,她就一直很緊張,表面上看她面色沉靜,神色無虞,只有韓小暖自己知道,她的心里正翻涌著驚濤駭浪。
自從韓小暖和許家默重逢以來,許家默就像一棵樹一般,始終都是堅韌挺拔地守在她的身旁。
就是在韓小暖的記憶里,許家默也幾乎沒有怎么生過病。
看著陳安擺弄著各種儀器給許家默檢查著身體,韓小暖的臉色逐漸發白,額頭上滿是冷汗。
雙腿顫顫巍巍的,實在是撐不住自己的身體,她才找到沙發坐下來。
是的,韓小暖不否認自己很害怕。
即使陳安已經告訴她,許家默不過是受了涼,再加上疲勞過度引起免疫力低下,才會出現惡心嘔吐內熱這一系列的反應。
可看著許家默躺在床上虛弱的樣子,還有那蒼白的臉色,韓小暖的心里還是禁不住顫抖著。
眼前總是閃現七年前那一大灘血……
她,不想再次失去……
許家默被燒得迷迷糊糊的,配合完檢查之后,他再也無力支撐,陷入輕微的昏迷之中。
許家默的情況比預料中的有些嚴重,陳安守了半個小時,看到陷入熟睡之中的許家默的呼吸逐漸從急促轉變為平穩,才算放心。
看了看時間,陳安朝坐在一旁的韓小暖走了過來,“小暖小姐,家默少爺的點滴大概還需要一個小時左右,有勞你在這里守著。我來得匆忙,帶的藥還差一樣,我去附近的藥店再買一些。我很快回來……”
韓小暖養病那一段時間可沒有少麻煩陳安。
那時候她的心情不是很好,很少和陳安說話。兩個人見面無外乎就是做檢查,記錄,囑咐注意事項。
后來她的情況穩定了,陳安就回B市去了。
陳安一直跟著蘇姨喊她小暖小姐,糾正好幾次,見對方不愿改口,韓小暖也就隨他這么叫她。
聽陳安說完,她立即繃著身子坐直,然后點點頭,“好,陳醫生,有事我會給你打電話。”
陳安見她一臉的緊張,不禁笑了笑,“你不要緊張,家默少爺的點滴沒滴完,我就能趕回來。”
“好。”似乎為了緩解自己的緊張情緒,韓小暖起身走到許家默的床邊,看著他迷迷糊糊地似睡非睡,有些擔心問道,“……他現在的情況……”
“小暖小姐,你放心好了。”陳安收拾著帶來的檢查儀器,收起往日里嘻嘻哈哈哈的樣子,沉聲說道,“家默少爺他是最近太疲勞了,再加上受涼,才會發燒生病。現在高燒已經退下去了,按時吃藥兩三天也就好了。”
聽陳安這樣說,韓小暖才算放心。
看著許家默的雙手垂放在身體的兩側,她彎下腰,摸了摸他的手,感覺有些涼,輕輕托著他的手往被子里面放了放。
許家默的手忽然一動,直接抓住她的手,緊緊握在手里,口中仿佛囈語一般,低聲喃喃道,“……暖暖……不要走……”
韓小暖的身子一下子僵住,她彎著腰,就著勁,不敢亂動。
她想縮回手,見許家默握得緊,硬要生拽的話,怕是會動到打點滴的針頭,到時候鼓個大包,還要再扎一針。
韓小暖無奈,抬起頭看向陳安,求救般地說道,“陳醫生,這……怎么辦?”
陳安輕咳一聲,裝作沒看見,顧左右而言他,“小暖小姐,大家都是自己人,你和家默少爺一樣叫我陳安就行了。”
“陳……陳安,我是想……”
韓小暖感覺現在最重要的不是糾結稱呼這件事情。
陳安似乎還是沒聽見,舉步往門外走去,“小暖小姐,你受累,我去去就來啊。”
“哎,陳安,陳醫生……”
韓小暖看著疾步走出去的陳安,無奈地輕嘆一聲,認命地把手讓許家默握著。
可維持著這個彎腰的姿勢太累人了,韓小暖堅持了沒有五分鐘,就腰酸背疼。
她先是坐下來,再然后就是斜斜歪在床邊,最后也管不了那么多,直接趴在許家默的旁邊。
姿勢別扭,處境尷尬,可此時也顧不了那么多了。
韓小暖側著臉,數著點滴,無聊至極。
眸光輕挪,落在男人那英俊的臉上。
許家默應該睡熟了,呼吸均勻,清俊的面容有些蒼白,卻很是安靜溫和。
韓小暖伸手輕戳了戳他的臉,見許家默沒動靜,繼而她的膽子大了起來,把手指移到他烏黑的眉上,像寫“一”字一般,一遍一遍劃著。
很少離得這么近看他,韓小暖的心里竟然有一種放肆窺探的竊喜。
手指下移,挪到許家默濃密的睫毛上。
他的睫毛可正真長啊……
韓小暖移動手指輕輕戳了錯,心想自己的睫毛也不短,若頎以后一定也是個睫毛精。
這個人雖然清冷孤傲的惹人不悅,好在基因還算不錯。
韓小暖一根一根數著他的睫毛玩。
數著數著,她突然想起以前聽老人說,夜晚貓頭鷹最愛數人的眉毛,數清了,人就會死。
不知道,要是人數清了又會怎樣?
總之是個不好的預兆,韓小暖忙停下手,然后把手指壓在許家默的眉毛和睫毛上使勁搓了搓,見搓得一團亂,才松了一口氣。
韓小暖一時心急,下手重了些,男人的眉骨處被她搓得有些紅。
許家默即使是睡著了,也是察覺到很不舒服,眉頭緊緊擰著。
不會醒了吧……
韓小暖心虛地趴在他胸前,不敢亂動。
靜默片刻,沒見許家默再有動靜,她慢慢抬起頭。
男人雙眸緊閉,仍舊睡得很沉。
“叮咚……”
兜里的手機忽然響了起來,韓小暖被嚇了一跳,剛剛還沒有完全放下的心瞬間又提到了嗓子眼。
她扭了扭身子,急忙把手機從衣兜里掏了出來。
原來是若頎發來的視頻通話。
韓小暖手指一滑,接通了。
韓若頎參加這個學校組織的冬令營,每天晚上都會固定一個時間點,讓孩子和父母通電話。
韓小暖看了看時間,可不就是到了約定的時間。
手機那端,韓若頎滿臉燦爛地和她打著招呼,“媽媽,你現在下班了嗎?”
“呃……臨時有事,媽媽要過一會才能回家。”
韓小暖猶豫了一下,沒有說實話。
韓若頎在那邊沖她笑了笑,“媽媽,聽如玉阿姨說,你現在住在我爸爸那里,是不是?”
宋如玉她怎么什么都和孩子說啊,還那么嘴快……
韓小暖頭大地看著自己的兒子,胡亂解釋道,“不,不是,那……那天是……是特殊情況,媽媽待了一會就回家了。”
韓若頎似乎有點失望,一臉遺憾地說道,“媽媽,你和我爸這糾糾纏纏的虐戀,什么時候能有個結果啊。你再這樣吊著我爸,我估計我爸也撐不了多久。”
“若頎……”韓小暖小聲截斷他的話,小心地看了看許家默,然后她說道,“小孩子不要管這么多的事情。”
“那可不行。”韓若頎歪著頭認真地說道,“你是家里唯一的女人,我和爸爸是男人,自然是要保護好你的。現在外面壞人那么多……”
韓小暖小聲嘟囔著,“哼,你爸不就是壞人,你呀,是個胳膊肘往外拐的小壞蛋。”
“媽媽,你用詞不準確啊。”韓小暖皺著眉,“你罵我小壞蛋呢,算是我們母子親昵,你說我把爸說成是壞人,那分明就是打情罵俏。你剛剛還說我是個天真無邪的小孩子,看到了吧,我就是被你們這些大人帶壞的。”
韓小暖嘴角抽了抽,無比后悔。
第一悔,就是不應該把韓若頎送到宋如玉的魔掌之中;
第二悔,就是沒有看好韓若頎,讓他接觸張杞,再次遭受張杞那個沒有底線家伙的荼毒。
千金難買后悔藥。
韓小暖本起臉,嚴肅地說道,“若頎,媽媽覺得我們有必要談談心。”
“又要談心?”韓若頎看著自己的媽媽,見她神色難得的嚴肅,他話鋒一轉,“好巧,我也這么覺得。媽媽,我們是要好好談談了,畢竟你和爸爸這老是兩地分居,也不是那么回事。雖然我不是那么想當哥哥,可你們大人也不能把婚姻大事當做兒戲,你們的兒子我已經不小了……”
韓小暖嚴重地發現自己越來越說不過這個鬼靈精,不禁一時語塞。
韓若頎見好就收,他揚了揚眉,輕言慢語地哄著,“媽媽,你乖,你把手機交給我爸爸,我來和他說。畢竟這么嚴肅的大事,兩個男人商量起來比較方便。“
韓小暖這次不單單是嘴角一抽了,她感覺自己的心都要抽搐了。
她咬著牙低低說道,“你想和你爸爸說話,你打給他就好了。何況,我現在又沒和他在一起……”
韓若頎瞇著眼睛看著自己的媽媽,慢條斯理地說道,“媽媽,你以為你給我生這么大的眼睛,只是當擺設用的?”
不待韓小暖說話,他一一指出來,“從媽媽你現在拿手機的角度,屏幕下角我能清清楚楚看到男士的黑色襯衫的一角。介于我爸那個醋壇子對你的嚴格看慣,是其他男性的可能性,幾乎可以算是零。還有你身后的背景,完全就是一間裝修風格完全男性化的房間……”
竟被看穿了!
韓小暖心虛起來,收拾起全部的勇氣做著最后的抵抗,“若頎,你這些……說詞……雖然都勉強可以成立,但是說服力并不……”
“媽媽,有個俗語你一定聽說過,叫做不見黃河心不死……”
韓若頎眼眸閃過一絲桀驁。
韓小暖頓時氣悶。
這個小家伙其實想說的是,不見棺材不落淚吧。
韓若頎看著自己媽媽一臉的憤憤,輕笑著點出來,“還有一點,我爸有長發情節。如果我猜的不錯的話,媽媽你的長發此時應該落在爸爸的手里吧。”
韓小暖被提醒,忙低垂著頭,看了看。
可做完這些動作,她恍然就明白了。
韓若頎是在詐她!
果然,一抬眸,就看見韓若頎一臉竊笑地說道,“剛剛我還有些不確定,現在是百分之百的確定了。”
這個孩子這么點大,腦子就這么活……
韓小暖不禁喜憂參半。
父子倆都這樣,她以后生活環境的惡劣,可想而知。
韓小暖正苦惱的時候,腰際忽然搭上一條長臂,大力襲來,她整個人順勢倒在了床里面,手里的手機也被一只大手拿走了。
隨即,就聽到男人那微帶沙啞的清冷嗓音響起,“被兒子欺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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