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杞越來越不想上班了。
他從來沒有發現他一直熱愛的工作，如今對他而言，卻是一種無法言說的折磨。
那棵突然開花的千年鐵樹秀起恩愛來，簡直殺傷力十足。
他這個曾經最親近的跟班，單身二十多年，毫無疑問成了內傷最重的那個。
見過貓聞到貓薄荷時，是什么模樣嗎？
張杞覺得貓都比自家的boss還要冷靜。最起碼，貓不會一直和貓薄荷膩膩歪歪，還一臉的傻笑。
對，就是傻笑。
即使出現在那張英俊無匹的臉上，那種炫耀般的幸福笑，還是沒有一點技術含量，又傻又單純。
張杞也勸過自己。畢竟自家的boss也是單身這么久了，難得歷經艱辛，抱得美人歸，放肆一些，得意一些，都是情有可原的。
只是為什么boss會有昏君的潛質，從此君王不早朝？
他只是一個小小的秘書，突然間那么大的擔子壓下來，真的承受不住。
張杞看著面前摞起來那高高的一大摞重要文件，還有電腦那一直都在提醒的未讀郵件，他真是欲哭無淚。
加班到夜里十點終于可以下班了，張杞掏出手機撥通號碼，“明兒，下班了沒？出來喝一杯……”
沈二明也是一肚子的苦水，“我家老板這幾天瘋了一樣加班，我的活他都搶著做，小杞，我是不是快要失業了……”
“同是天涯淪落人……”張杞抬頭看了看靜謐的夜空，長長嘆了一口氣。
沈二明提議道，“不如……一起喝一杯……”、
何以解憂，唯有杜康。
夜已深，韓若頎卻不愿意去睡，雙臂抱在胸前，小小的人兒身子坐得筆直，一臉嚴肅地看著自己的父母。
“若頎，九點半了，已經很晚了。”韓小暖不知道兒子今天怎么突然這么嚴肅，不解地看著他。
韓如期平時作息很有規律的，九點之前，一定會去睡覺。說是不能仗著父母基因好，就可以為所欲為，畢竟后天的成長環境也有很大的因素。
韓若頎清了清嗓子，然后問道，“媽媽，你和爸爸是不是和好了？”
被兒子突然點名，韓小暖心虛地瞥了一眼坐在一旁好整以暇看著他們的許家默，老老實實地回答，“是，是啊。……你，你看出來了？”
韓若頎感到自己的智商，已經被自己的親媽低估到了可怕地步。
他們兩個人你儂我儂的，親昵恩愛那么明顯。家里的空氣應該都知道了，不然不會那么甜膩，他一個未成年的成長環境也嚴重受到了影響。
“嗯，看出來了。”韓若頎點點頭，誠實地敘述事實，“看得出你們很恩愛。”
他輕咳一聲，神情嚴肅地繼續說道，“作為你們的兒子，看到你們如今冰釋前嫌，攜手言歡，我心里很高興，所以你們不必在我面前有所顧忌。不管是媽媽你想把你兒子最喜歡吃的牛腩留一半給爸爸，還是爸爸像寵孩子一般地抱著媽媽，都放手去做，你們的兒子都能接受……”
聽著兒子的這些話，韓小暖有些瞠目結舌。
這些事情……
她是不是需要坦白地告訴兒子，爸爸媽媽做這些事情是愛對方的表現。
可韓小暖還是很羞澀，有些事情，做是一回事，說，還是說不出口。
她說不過兒子，索性裝傻，“若頎，大人的事情……”
“大人的事情，我不會過問，我們是一家人，相親相愛，自然是我最期盼的模樣。”韓若頎嚴肅起來，小臉繃得緊緊的，“你是我的親媽，這一點不需要證明。許家默是我親爸的事，也是顯而易見的事情，是不是？”
韓小暖聽兒子的話語間似乎帶著一點小怨氣，不禁思忖著。
難道自己早熟的兒子很敏感，認為父母恩愛非常，會逐漸地忽略他？
于是，她很小心地問道，“怎么了，若頎？”
韓若頎皺著眉，小小的臉上滿是憤懣，“媽媽，你為什么要把親生兒子的終身幸福，早早就賣掉？”
“什么你的終身幸福？”韓小暖不解地問道，“我又什么時候賣掉的？”
還不承認！
韓若頎耐著性子，提示道，“你和如玉阿姨是不是說過，等我長大了，把我許給她做女婿了？”
額，是這件事。
“那是我和你如玉阿姨說笑的。”韓小暖尷尬地解釋道，“你如玉阿姨也是看你可愛，逗你玩的……”
逗著玩？
不怕事大的韓若頎眉頭一動，裝作很苦惱地說道，“媽媽，你和爸爸恩愛自然是最好。只可惜我的阿瑞叔叔要傷心了，三足鼎立的局面就這樣打破了……”
這個小家伙是故意的！
“若頎，這件事和你沒有什么關系的。”韓小暖忙打斷兒子的話，然后小心地覷了覷許家默的臉色。
見他還是一本正經地對著筆記本電腦，偏那雙漆黑的眼眸卻是一片清冷。
這個男人可是實打實地醋壇子啊。
韓小暖苦惱的蹙著眉。
“自然是息息相關的。”韓若頎一本正經，仍舊很認真地說道，“阿瑞叔叔以后娶了如玉阿姨，阿瑞叔叔和如玉阿姨的基因自然是毋庸置疑，生出來的孩子長相一定差不到哪里去。我擔心就憑如玉阿姨的性子，怕是會教出一個傻丫頭出來。到時候，你們婆媳再加上如玉阿姨，我有點不想長大……”
韓小暖頓時傻眼了，這個小家伙在說什么啊？
會不會是兒子覺得最近自己給他的關心變少了，他在變相提意見？
可她一整天的精力和時間就那么多，幾乎全部都被那個小心眼的男人霸占了。
就真如許家默所言，要把他們丟掉的那幾年的時間全都找補回來，兩人簡直就是時時刻刻膩在一起。
誰能想到在公司里，那個清冷寡言的總裁，不管是在家里，還是關了辦公室的門，只要是兩個人獨處的時候，他就像聞了貓薄荷的大貓一樣，整天都是興沖沖地，像是有花不完的精力，工作間隙時，也是時不時把她抱在懷里親昵著。
好幾次差點被撞見，她臉皮子薄，再也不愿意被他假公濟私叫進辦公室了，可韓小暖忘了這里是誰的地盤。
換了更大的沙發之后，許家默似乎心情更好了。
吃了幾次虧之后，韓小暖終于學聰明了，知道講條件了，終于在她的義正言辭之下，許家默才做出些許讓步。
這一段時間，和許家默斗智斗勇，最終都以失身失心結束，令韓小暖郁悶不已。
反思之后，韓小暖發現自己這一段時間對孩子的關心，似乎比以前少了一些。
愧疚之下，她有些擔心，偏偏束手無策，只好把尋求幫助的眼神，投向坐在一旁的許家默身上。
“家默……”
女人柔柔軟軟的聲音，讓許家默很受用。
他站起身走了過來，俯身在韓小暖的額頭親了一下，“乖，去沖杯牛奶過來。”
這個情商和智商不同尋常的兒子，還是由他這個父親來接招比較好。
不知道許家默和兒子談了什么，韓小暖端著牛奶回來的時候，韓若頎已經回房睡覺了。
韓小暖端著牛奶杯坐到許家默旁邊，擔憂地問道，“兒子說話越來越像大人了，是不是我照顧得不夠好，讓他心靈受到傷害，他才不像這個年齡段的孩子一般天真……”
“我們的兒子很早熟，也很優秀，暖暖，你不要擔心。”許家默把她摟在懷里，笑道，“謝謝你，給我生了這么好的兒子。”
“剛剛若頎提到阿瑞……”韓小暖低著頭，聲音悶悶地說道，“我心里很愧疚。這些年，要不是有阿瑞和如玉在我身邊，我的日子可能會更難過。”
“……補償的方式有很多。”許家默漆黑的眸清冷，神色認真地說道，“汪瑞宣是個聰明人，你干脆地抽身而退，反而是成全了他和宋如玉。”
“阿瑞會和如玉在一起嗎？”韓小暖擔憂地問道。
如果真是那樣的結局，她心里或許能舒服一些。
“會。”許家默很肯定地說道，“汪瑞宣表面毫不在意，其實最重情義，不然也不會老老實實地守著你這么多年。他在商場上計謀狡詐，談判起來，最喜歡劍走偏鋒，常常令人措手不及。他要是對你使用非常手段，你即使心不甘情不愿，怕是早已經是汪太太了。”
“阿瑞不是那樣的人……”韓小暖捧著杯子喝著牛奶，聽許家默這樣一說，心里有些緊張，替他分辨著。
“我自然知道。”許家默繼續說道，“汪瑞宣的性子看著很開朗，似乎什么都不放在心上，其實這種人內心背負的很多。宋如玉的性格開朗樂觀，正好和他互補。不管是處于愧疚的心理，還是只是想借她來淡忘你，汪瑞宣最后一定會和宋如玉在一起。”
“阿瑞和如玉能在一起，我心里也會好受許多。”韓小暖不能確定最后的命運會不會如許家默所言，見他這么認真地寬慰著自己，心里還是舒服了很多，她歪靠在他的肩頭，小聲說道，“他們沒有幸福的歸宿，我的心里總覺得有些不踏實……”
“傻瓜，感情的事情從來都是講究你情我愿。”許家默轉臉看她，輕笑著說道，“就像你我，你這輩子注定只能是我的女人……”
“許家默……”知道他是個小心眼，韓小暖猶豫了一下，含糊不清地開口，“阿瑞說明天……”
果不其然，她的話還沒說完，就被男人那立馬冷下來的聲音打斷，“和我在一起，不許想別的男人。”
韓小暖哭笑不得，“我是和你說，阿瑞明天要帶若頎出去玩……”
見他不甘地蹙眉，韓小暖側眸看著他，哼道，“可真是愛亂吃醋啊。”
“暖暖……你的下輩子，下下輩子……都是屬于我的，不允許隨便承諾給別人。”許家默神色竟是無比嚴肅了起來，“聽沒聽得到！”
“你偷聽我說話？”韓小暖詫異地說道。
許家默神色不自然地哼道，“有人要撬墻角，我的傻老婆又容易心軟，我自然要看緊我的人。”
“誰是你的傻老婆啊……”韓小暖有些害羞，小聲嘀咕著。
許家默伸手捏住她的脖頸，“許太太，你還沒回答我剛剛的問題。”
韓小暖側身避開他的手，笑嘻嘻地看著他，沖他做了個刮鼻子的動作，“這么大人，還偷聽別人說話，你羞不羞啊。”
望著女人孩子氣的動作，許家默啞然失笑。
原來，自己想要追求幸福，來的這么快，這么踏實。
她在自己身邊，隨心快樂，笑靨如花。于他而言，就是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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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爽爆甜，沒有綠茶婊，沒有傻白甜。
額……其實你們的九九我，一直都擔心，會不會有人不認識我筆名的第一個字啊。
詩經《緇衣》，緇發音同資，黑色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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